不管天尊答不答应，妙元依然去了灵真殿替妄离准备嫁妆。 “再加一对如意紫金镯如何？”灵真帝君撇了眼礼单，又默默了加了一些上去。不知为何，一听到妄离和灵苍事定下来了，灵真帝君的心情也很好。 只不过…… 对面那个家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撑着脑袋歪着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呢？舍不得你的徒弟？”灵真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戳到妙元的额头上，重重的将双眉之间挤出的“川”字抚平。 “嘶……”被戳痛的妙元倒吸一口气，朝灵真怒目而视。 灵真帝君“啪”的一声合上礼单，不咸不淡的说到：“若真舍不得就明说，反正天尊也没答应，你也不是没机会！” 然而妙元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没多少心思和灵真互怼，一听这话反而恼怒起来：“啧！我怎么觉得你们最近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呢？和天尊一个调调！我可没空陪你们这些心机深沉的家伙猜心思。这些东西你爱给给，不给拉到。我华璃殿还能缺了妄离那些嫁妆不成？” 说罢，起身就要走。 灵真一看今日这情形不对，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连忙拉住妙元问道：“到底怎么了？天尊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天尊他……”妙元说了一半，下意识的朝四周看去，见四下无人才继续说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广衡这个人了。以前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把仙宫也弄的整整齐齐。怎么如今变的如此急功近利？我都跟他说了，那丹药的血毒尚未完全去除，他还是急着让我继续炼制。还让我一边先炼着，一边继续想办法祛毒。他也不想想，这要妄离多少血才够？” “嗯！”灵真一边附和着，一边随手递过去一杯水。 妙元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天尊说的好听，什么魔界已经有了羽殊仙君的灵血，这对仙宫是个大威胁。不过只要我们也有灵血帮助，就不要忌惮魔界了。可是，哪怕就算是仙丹炼成，还能一人一颗吗？不可能啊！还不是全给了他一个人？这些年我替他炼了这么多仙丹，有几个是进了别人肚子的？还不是全紧着他一个人服用。” 灵真投去一个带着赞同和安慰的眼神。 也许是灵真的眼神给妙元带了鼓励，也或许是憋在心里太久了，今日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妙元越发激动起来：“前日我把昊钦的聘书给了他，让他一起做见证。可是这都几日过去了，他都没给我回话。他这不是摆明要和自己徒弟抢女人吗？他拖的越久，我这心里就越是担心，总觉得会出什么意外！” 听到这里，灵真也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到：“也许他是觉得灵苍帝君不该在这个时候定下和妄离的婚事，怕影响了一触即发的仙魔之战。” “哎，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他俩只是先订下，并没有说立刻举行仪式。若按照之前天尊的做法，不是正好顺水人情，让昊钦吃了这颗定心丸，才好踏踏实实的去打仗么？” “有理。”灵真点头表示赞同：“而且天尊向来喜欢极致的东西，包括女人也一样。若不是美到极致的人物，是入不了他的法眼。若真说天尊喜欢的女人，难道不是荣芳谷主么？” “可不是么？大概所有仙宫的人都觉得荣芳谷主会成为天尊娘娘。可结果几千年下来，荣芳谷主还是谷主。两人既没有断了关系，又从不曾明确关系。所以，我更担心了。妄离那个丫头，若说笨也不笨，可真要搅合到这种事情里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压根不信天尊能让妄离这种性子的人做天尊娘娘。他不嫌丢人，我这个做师傅的还嫌丢人！” 灵真莞尔，“你也就是嘴硬，妄离做天尊娘娘丢人，做帝君娘娘你怎么不嫌丢人？你也就是不放心天尊的动机，若是天尊真心喜欢妄离，你定然不会这么说。” “哎……可不是么？还是你了解我。”妙元长叹一口气，朝后瘫在椅背上：“那日替天尊诊脉，发现他脉象有些异样，我当时无法确定。可他又不准我继续诊断，还催着我炼丹。他是想用灵血丹药来治愈身体的异样吧。可是何必如此呢？有病好好治不行吗？干嘛藏着掖着浪费妄离的血？” 灵真原本想倒水的手一停，抬眼看向妙元问道：“天尊脉象有异？你确定？” “我不确定！只是一瞬的事，我也吃不准。”妙元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番：“肯定是有不对的，否则他干嘛不让我继续诊脉？” 灵真放下水杯，看向前方，思索片刻后很认真的对妙元说道：“你若是真心疼你徒弟，须尽早将她和灵苍帝君的事定下。然后随我离开仙宫。那样一个追求极致的人，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没这么严重吧……”妙元眨眨眼睛，被灵真突然的严肃吓到。 “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而是不想你蹚这潭浑水。你若是真舍不得离开华璃殿，那我们出去躲一段时日，等尘埃落定后再回来也不迟。” “什么尘埃落定？什么浑水？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不就是嫁个徒弟么？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很了不得的大事。 “若是我没有记错，广衡他应该到了天劫，且很有可能他这一次会过不去。至少他在害怕自己过不去。” “啊？天劫？”妙元在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下，发现灵真说的没错，确实到了天尊天劫的时候了。只不过因为自己和灵真都是上古神兽，生而为神，寿元本就漫长，一时间倒把这事给忘了。 “若真是天劫，那更应该说出来让大家帮他渡过，为何要瞒着？”妙元完全搞不懂其中的道理。 “因为……他心中有了贪欲，他害怕自己离开那个位置。又或许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他，他害怕有人趁此机会夺走他所拥有的东西。总之就是，他对这次的渡劫，没有信心。” 会是这样的吗？妙元心中思忖着。其实他觉得灵真说的很符合现在的情况，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一个人就这么变了。那么久的修炼悟道，最终还是逃不开欲望的控制吗？既然如此，那些修炼到底有何意义？只是为了多活几年？ 灵真仿佛看出了妙元心中所想，眸色深沉起来：“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有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因为太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没有什么是我想要的。当我没有任何欲望的时候，我对活着这件事本身产生了疑问……直到遇见你。” 妙元的心咚的猛跳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所以我从来也不觉得摒弃欲望活着是一件正确的事。我一直以来也不喜欢仙宫那一套至清至静的说法。只是我也看不上魔界那套放纵欲望的活法。自己若管不住自己，那和未开化的禽兽有何区别。” 妙元暗中松口气，他知道其实灵真一直对仙宫的那套东西不感冒，他很怕灵真一冲动就去了魔界。毕竟，像他那么古老的神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骄傲，根本不应该受到束缚。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连仙魔都还未存在。 “只是，像广衡那样的人，对生的执念比你我强上许多。他本是一介凡人，通过漫漫修行之路极为艰难的才走到今日。他们付出的更多，执念就更强。他依靠自己走到今日，所以他也就只会更相信自己。因此，并不是他变了，他没变，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如今的情况让他变本加厉而已。所以不要对他抱有什么侥幸。” “你说的对。”妙元无奈的说到。其实妙元觉得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如今灵真这番话算是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挣扎。 “不管天尊心里怎么想，反正他对妄离不是真心。仅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让妄离被天尊要了去。干脆让妄离和昊钦私奔得了！嗯！就这么办！我这就替妄离收拾包裹去！”说干就干的妙元起身就要冲回华璃殿。 “急什么！”灵真一把拉住妙元，将他重新摁回椅子上：“这要从长计议！要知道昊钦还在凡间与魔界僵持，若是就这么走了，必然治他一个失职之罪，到时候你的徒弟也捞不到好！” “对对对！你说的对，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灵真说的没错，昊钦带着妄离若是就这么跑了，仙宫的大将和天尊的丹药同时不见，天尊非掀翻了三界不可。 …… “参见帝君！”一名长相颇为俊逸，却一身戎装的将军抱拳向昊钦行礼。 “温将军免礼。”昊钦放下手中的卷册抬起头看向温将军，见他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心中十分高兴，关切的问道：“你的伤不碍事了吧？修为恢复了多少？” 温将军瞬间没了刚才的板正，伸出拳头朝自己胸口“呯呯”捶了两下，笑呵呵的说到：“没事了！好的很。修为恢复了七七八八，再修炼个几百年也就差不多了。帝君不用担心。” 温将军那两拳捶的实诚，昊钦都怕他把自己再捶伤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自己这位好兄弟，从上次仙魔大战就跟着他了，那一次受了很重的伤，在化修山的临池里泡了许久，最近这百来年才刚恢复了些。昊钦也不舍得让他奔波，所以温将军就一直处于闲赋养伤的状态，时间久了，好多人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昊钦笑着点点头，随后有些愧疚的说到：“若非事出有因，我本不想找你。不过这事也只有你都能办到。” 温将军见昊钦这么说，反倒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到昊钦面前埋怨到：“你再不找我，我都要担心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前几年我晕了不知道也就算了，这后几年能走能动的，也没见你们来找我这个老兄弟说话。” 那与昊钦有三分像的眼睛里盛满了哀怨，若不是如螃蟹一般趴手趴脚的坐姿，温将军也算长的风流倜傥。 昊钦莞尔，辩解到：“怎么没来找你了，你哪次出关我没来看你？什么没来找你说话，你是抱怨没来找你喝酒吧！” 被拆穿心事的温将军唯有“嘿嘿”傻笑。 “我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假扮我镇守此处。”昊钦将一份文牒扔到温将军面前。 温将军取过文牒打开查看，里面详细记录了此处的各种布放，人员安排，以及之前与魔界对峙的情况。 当温将军看魔界情况后就皱起了眉头不解到：“就这么点魔军值得把你调过来吗？这不像是让你镇守，倒像是干耗着你。按这种情况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在他处准备搞个大的。嗯嗯，你让我过来假扮你是对的。” 昊钦面上不显，心中却在苦笑。他又何尝没发现自己是被塞在这里干耗？可是天尊有令，他不能擅自离开此地。好在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情，其他地方的镇守将军都很争气。只不过，这次让温将军下凡来假扮他，并不是为了战事。 昊钦并不准备将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温将军，温将军也没有多问，两人只是就如何假扮开始了详细的讨论。 当两人定下最终方案，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宿，正经事说完了，温将军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温将军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斜斜的朝昊钦靠过去，挤眉弄眼的问道：“听说你和一位小仙子关系甚好，啧啧，那位小仙子得多美呀，才能得到灵苍帝君的青睐？我来之前正好见到了那位灵元帝君，都美成那样了，也没能入你的法眼？那位羽殊仙子，可不就得比荣芳谷主更美？哎，说真的，什么时候引荐引荐，也好让兄弟我知道未来嫂子长什么样吧！” 昊钦没有嫌弃温将军勾过来的胳膊，只是顺着他的话想到了妄离。那丫头美吗？若是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哪里及得上灵元半分，更无法和荣芳谷主相比。可是妄离的身上有一种鲜活的力量，真实纯粹。这种力量在昊钦看来，是世间最美的。 瞧到昊钦脸上那柔的化成水的表情，温将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连连道：“完了完了完了！瞧你这小表情，我的妈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将军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夸张的撸了起来。 昊钦同样也回以一个嫌弃的眼神：“不管你们怎么觉得，反正我觉得妄离是最好的。她美我喜欢，她不美我也喜欢。” 昊钦此话一出，温将军更是张大嘴巴，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后才欣慰的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说道：“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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