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了赵瑜贞去办这件事。 “你不必太过殚精竭虑，若她失宠是假，咱们这边动作太大就会打草惊蛇。你只需试探她如今在做什么、和皇上之间有什么交集，旁的一概不管。” 赵瑜贞的想法也是如此，与她合计一番后，便告退回宫谋算去了。谢景仪又思索了一番，心内暗笑：虽说是叫你去试探她，可知这也是在试探你呢。 “娘娘果然想得周全。”谢嬷嬷笑道：“对了，方才赵昭容告退后，前头有人送了折子过来，说是江南那边有几位官员递来的密折，还请娘娘亲启。” “密折？还是从南边来的？”谢景仪眉头一皱，搁下刚端出来还没开始动的午膳，让人拿折子进来瞧。 *** 林容在南书房里住着，心情好的时候就扯着李弘去空间刷墙铺瓷砖干苦力，日子很是惬意。 只是再悠闲，她也不能误了事儿，毓秀宫那边不单有南乔坐镇，还派了不少暗卫盯着的。而还没有等毓秀宫传来消息，宫外的林家先有了动静。 “夫人，这赵家虽然是林家的姻亲，却因着时局动荡、各为其主，如今早成陌路，多少日子不上门了。这回特意借着给太夫人过寿前来拜访，实在稀奇啊。” 回话的是敏公公，若不是林容实在无聊对下人们软磨硬泡，他也不敢来传消息。 “赵家献丹药后成了满京城的香饽饽，来拜会他们家的才要踏破门槛，他们如何能有这闲心思来给我祖母过寿？”林容捏了一颗青梅闲闲地吃着。 敏公公的脸色有些奇异：“说……是来借钱的。” 林容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赵家到咱们府上借钱？” “这事儿说来话长呀。”敏公公满脸八卦：“自荣贵妃掌权后，许多事儿都和太后在位时不一样了。听徐总督的旧部伍大人说，荣贵妃为逃避皇上对征地一事的清查，正在着手收拢江南的田产、销毁一些证据等。这本是意料之中，□□贵妃趁机将不少世族藏污纳垢的事儿翻出来了，逼着他们把吞了谢家的好处都吐出来。” 林容手上一顿。 “哦？谢景仪的动作这样快？” “可不是，这位主儿比起谢太后更加雷厉风行。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拿着查出来的把柄去敲打世家们来立威，可奴才瞧着，她这威似乎立得过火了。” 林容眯起了眸子。 她早就料到，新上任的谢景仪会很快改变谢怀瑾定下的统治规则。 无论是党争，还是查案，还是争夺田产，要紧的都是那个背后操纵的人。谢家无论多么树大根深，现任掌权者的性格都会决定它的未来。 林容是个勤奋的人，为此特意去挖了不少谢景仪的底细，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些隐秘的私事之类定是被谢家给封了口的。但就算透过一些细枝末节，她也能判断出谢景仪是个什么人。 聪明，果敢，谨慎，细致。她是整个谢家最像谢怀瑾的人，却和谢怀瑾有着许多不同。 比如，谢怀瑾是个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也因此，她对江南产业的管理不够细致。道观奸·污案能够发生，与她的纵容有直接关系。 可比她细致地多的谢景仪，做起事来的结果却还不如她。 敏公公继续说道：“什么崔家作假账把谢家的土地侵吞在自己名下，赵家和谢家一不争气的庶房里应外合以次充好、偷换大片茶田的产出，马家假传谢家的命令私自提高盐税税率，甚至还有那辜家偷挖谢家的药山倒卖。贵妃厌恶世家们内斗成风，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挖谢氏的墙角、贪谢氏的便宜，这样做既是为了整顿江南产业，也是为了对世家圈子严加管教。” 听着这些事，林容虽有些惊讶，倒是在意料之中。 世家们依附王谢而生，但人心都是贪婪的，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生事。从前的谢怀瑾对此一定是清楚的，但她为了整个世家党羽的和睦，选择睁只眼闭只眼；而谢景仪非要把这些抖出来，本意是想加固谢家对其余世家的统治，但估摸着这结果是适得其反的。 世家们被贵妃逼着吐出这么多好处，难道就能畏惧了贵妃？谢景仪终究是年轻，对这恩威并施的火候拿捏不足，怕是要因此寒了下头人的心。 “那赵家借钱的事儿，就是因为被贵妃抓了包要偿还茶田的欠债？”林容追问。 “可不是，包括罚款共计五十万两，赵家一时凑不齐，哭着闹着一边喊冤，一边借钱。说来，这些被贵妃揪出错的世家都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入冬以来，从南边传过来上百道折子，请罪求饶的少，反抗辩解的多。而赵家的贪不算多、罪名也是最轻的，反闹地最凶。不单是咱们林家，据说整个京城都被赵大夫人跑遍了。” “就算赵正则想要彰显自己的清廉，这也太离谱了。”林容忍不住嗤笑。 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以林家的势力，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也就是这个数了。可这也不是什么大数，大夏国被世家统治许多年，这些世家和从前的名门望族不一样，他们的势力足以和皇家共治天下，钱财上头又怎会犯愁。 世家的产业多不在明面上，所谓底蕴，才是真正的世家和陈家那种暴发户的本质区别。赵家随便从库房里拉个箱子出来，变卖几件玉器就成的，还到处借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府上借了他们五万两，是三老爷的意思，说既是同僚，又是姻亲，这点忙总该帮。”敏公公说着凑近了林容：“夫人，您说这赵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名为喊冤实为抗争，赵家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贵妃的不满。”林容淡淡回答：“贵妃这样做，就是在给世家党立规矩，可赵家不服！从前大家都能随意瓜分谢家漏下来的好处，如今却不给吃了，大家都不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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