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一拳抡过官玥的额头,后者偏头躲闪,然而在打斗中的危险就在一瞬,虚掩的另一拳的拳风已经到上官玥的受伤的右后肩,这一拳要砸到实处,定会锤成肉饼。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嘭”的一声,严归云扣动火铳扳指,徐江的左腿瞬间被火力十足弹丸破肉而出,不到十分之一秒便骨肉模糊,掺杂着碎骨头的血肉隔空洒落在地。 徐江当场痛晕过去,虽然这是今日火铳的第二次发出响动,但带给人们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 在大魏火铳只是用来参与特定的典礼用的堆砌热闹用的,声音响,并没有杀伤性,没想到严归云拿了独眼龙的火铳后,改造成为如此有杀伤力的震撼武器。 两千多锦衣卫因为老大的晕倒,很快就成为一盘散沙,而女土匪上官玥因为太过劳累加上旧伤,两眼一抹黑也晕了过去。 严归云一个健步冲上前,伸手接住了即将触地的上官玥,这个女土匪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玥儿!”叶安率领一队重骑急匆匆的赶到,没想到上官玥还是受了伤。 叶安张开双臂,示意严归云把上官玥给他,严归云假装没看见,抱着人并没有撒手的意思,混乱中,在孟春和桑落的掩护下,几人成功的退了出去。 “小姐伤势严重,耽搁不得,咱们先到东街那。”孟春提议道。 众人退到东街破屋,慌忙把人放好,严归云才敢细细打量上官玥。 两三天的光景,人就瘦了一圈,那张完美的脸颊上满是血迹,常噙满戏谑的唇此刻与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严归云接过孟春的热毛巾,有些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帮上官玥擦拭着脸。 严归云其人,天生有冒险精神,上辈子安安稳稳过着日子,大概是反骨作祟,他熟读军书,了解古今中外每一场战役,能分析其中缘由,总结成败方法。总是有些年少轻狂的,也想过自己既然到这乱世中来,可以仗剑走天涯,虽然他目前并没有什么功夫,但并妨碍他有自己的理想。 当然这理想也并非盲目自信,古代战场上最缺的是作战资源,就今日那场对决,严归云已经在脑海中帮上官玥设计出几套不同场景的甲胄,哪怕方才大魏装备最先进的魏西重骑面前,他也看到从武器到甲胄上的缺陷及改良方法。 毫不夸张的说,古代战场是后勤的战场。 可穿到这土匪窝里,没有让人一战成名的立场,没有保家卫国守护疆土的高度口号,只有像今日这般,打下来的战场得让给正规军去收尾。 然而当严归云看到身受重伤仍桀骜不驯的上官玥,带来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说,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硬生生憋出一腔柔情,原来所有的豪情壮志都抵不过一个上官玥。 郎中赶到时,严归云还在擦拭上官玥的眼角,满脸的血印子都化成温水里的红扶桑。 唯独眼角的淡淡红印记,怎么也搽不掉,严归云这才想起来,成亲那日,上官玥眼角的一处,红得近乎灼眼,原来是抹不掉朱砂痣。 “小娘子的伤很重,老夫恐能力有限,还烦另请高明。”老郎中替上官玥把脉后,疾步想走,又被孟春一脸的凶神恶煞给止住了脚步。 “各位英雄好汉,有空在这拦着我,真不如另请高明,这…小娘子右肩上的伤可耽搁不得,里面的箭头我看有些时日了?” 孟春一个健步上前小山似的,挡住了老郎中要逃离的脚步。 严归云拍了拍孟春的肩,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对老郎中拱手道:“老先生,您有认识能救我家夫人的大夫吗?” 老郎中瞧着严归云温润如玉,对另两个土匪般的土匪建立的恐惧稍稍松动些,“城南有座老庙,老庙里有个老和尚,可以去试一试,但这老和尚与一般大夫郎中不同,他看人治病纯粹讲究两字。” 严归云认真问道:“哪两字?” 老郎中一脸高深莫测伸出两根手指:“缘分!” “老先生,这样,你先开服方子,止痛退烧都行,我去城南老庙找高人,这过程也是要耽误的,还请老先生开点止痛药剂。” 严归云拿着方子招呼孟春熬药,其实他本想自己留下来照顾上官玥,可是这两个土匪,一个比一个凶,孟春一脸的□□老大还眼角还带条疤,那个叫桑落的家伙更不用说,严归云还没有听他出个声,也许就是个哑巴。 就这两位估计打劫还不错,请人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严归云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路寻人问,找到了城南老庙,老庙有些大隐隐于市的寂静,庙中有两颗千年银杏树,看造型是有雌雄之分。 正庙菩萨威严庄严,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梵音袅袅,禅意四起,特别是院中,一只石雕逼真的大寿龟,半缩着壳。 果然是高人,镇宅物都这么与众不同,寓意吉祥。 “大师!” 严归云心急如焚,上官玥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他无心欣赏风景,只是环顾一圈,除了树上几只不怕冷的鸟,无一活物。 “有人吗?大师!”他顾不上修养在佛门清净之地放声大喊,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嗨喽!有人么?大师?”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大师?”严归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就算你好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的滋味。 正当他准备拆庙之际,老庙的右边一间破烂木屋的破烂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正在吃鸡腿的和尚探出了一个长满疥疮的头。 “我去…!”严归云第一反应是这假和尚把真和尚给谋害了或藏了起来。 和尚抹了把满嘴的油,含糊不清道:“瞎叫唤啥?” 严归云手摸到腰间的火铳,礼貌问道:“请问大师,城南庙有位医术精湛高僧,您可曾见过?” 和尚大口吞咽口中的鸡肉,接着用手中的半截鸡骨头,指了指木门上方一块漆掉得差不多的牌子:城南老庙,医者仁心。 严归云:“………” 难怪从进庙开始,一直没有见到老庙的牌匾,疥疮和尚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滤,也许是吃了鸡肉,心情颇佳的解释道:“这原本是贫僧师傅的师傅留下来的房子,后因朝廷修建祖庙,霸占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我师傅的师傅气不过,当场打坐圆寂了,才留下这么个容身之所给我师傅,如今我师傅又留传给了我,我在这里吃他们的鸡,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 严归云脱口而出:“敢情您老就是史上最老的钉子户哇!” 疥疮和尚:“何为钉子户?” 严归云拱手拜道:“就是夸您很厉害的意思,大师,我夫人生病了,久仰您大名,请您过去诊治。” 疥疮和尚哈哈一笑:“既然你说久仰我的大名,那我姓谁名甚?” 严归云:“………” 疥疮和尚:“世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事拜托别人时,满嘴瞎话。” 严归云突然有点后悔,兴许那两个土匪来请这位会更顺畅些,他正色道:“大师您当要如何才愿意随在下走一趟?” 和尚取下腰间酒囊,灌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要救的是你何人?” “在下夫人,大师,咱们见了面再唠成吗?”严归云耐着性子劝道。 和尚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了起来,双腿架着,自顾自的问:“我为何要救她?” 严归云耐心告罄。 他思量片刻还是抽出腰间火铳,对着和尚的心脏,沙哑的问道:“大师,你是要尝下这火铳的滋味还是另种烤鸡的滋味?” 和尚的脸立马绿了,打着哈哈道:“阿弥陀佛,公子,开个玩笑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吧!”这和尚变脸速度犹如翻书,令人叹为观止。 严归云摇了摇头,什么人呐?好好讲道理不停,非得威胁几句才奏效。 疥疮和尚眨巴着卡姿兰小眼睛跟在严归云后面,不耻下问:“公子,敢问贵夫人所患何病?我心里有个底。” 严归云:“没什么大病,就是和人起了摩擦 ,打架打伤了。” 和尚撇了撇嘴,心想就你看着优雅温润,其实是个暴力小生,搞不好就是被你打伤。 半个时辰后,疥疮和尚瞧见上官玥和人起摩擦的伤嘴角不受控的抽搐。 “大师,如何?”孟春捧了碗药进门,急切问道。 和尚再次变脸,双手合十和颜悦色道:“不敢不敢,施主叫贫僧悟道即可。” 要不是见识过他方才的嘴脸,严归云差点就要信了这悟道和尚是个得道高人了。 悟道和尚见无人对他的法号感兴趣,便端起一本正经道:“夫人这伤有一线生机,只是这右手以后不能提重物。” 孟春手中的药碗哐当掉落在地,瓷碗瞬间碎了几片,溅起的汤药和地上灰尘裹挟在一起。她与桑落二人面面相觑,如丧考妣。 后者更是扑通一声跪倒上官玥床边,发出严归云听到的第一个声响:“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姐。” 那声音并不难听,像冬日深林里汩汩流动的泉水,还有些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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