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明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他。 迟水清见此,垂了垂眼睫,“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让阿柯叫我就好。” “陛下,你是皇帝,哪能我一有事就找你。”风晚明说道。 迟水清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没那么多事……” “什么?”风晚明听不清他嘴中嘟囔着什么,只见迟水清莫名抬眼望着自己,随后摆手示意,转身就要走。 “哎不是,陛下。”她在迟水清身后叫道。 对方步履匆匆,待身影走远,风晚明皱眉喃喃:“怎么还别别扭扭的?” 接下来的几日,后宫倒是一片安静,各宫都是一片平和之气,偶尔能听说赵柳梢和谁谁谁吵了架,其他时候都没什么事发生。 风晚明便日日在晚玉宫作画、饮茶、养花,偶尔看点话本,天好那两天,晌午吃完饭后便搬着躺椅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日子过的跟休假一样,惬意。 风晚明躺在躺椅上,阳光微暖,她身上盖着件披风,眯着眼望着天空,心中想着迟水清那边怎么突然如此安静。 “阿柯——”她抻着头朝身后喊道。 “娘娘。”阿柯快步从殿内跑出来,她手上还是点点墨汁。 “你家主上最近有什么动静没?”风晚明问道。 “阿柯也没接到消息,尸影卫这边没有得到任何命令。“ 风晚明淡淡点头,她望向宫门,那宫门外只能看到远处的红墙,平素晒太阳时她就喜欢望着那门口,数着一天能路过几个人。 可如今的后宫人少不说,大家都不爱走动,每日只有寥寥几个宫人匆匆路过。 “怎么突然坐得住了……”风晚明嘴中呢喃。 说完,她又扭头问阿柯,“字写的怎么样了?” 阿柯的眉头终于蹙起,脸色十分的无奈,她将手心朝向风晚明,“实在是奴婢无能,那墨水弄得到处都是,写的字也……” “……这样啊,拿来我瞧瞧。”她细细打量着那双沾上斑驳墨点的手。 阿柯只得无奈,回到殿内将刚刚练字的宣纸拿了出来。 风晚明心中还正在编排着,等会该怎么先夸赞一下阿柯,比如“第一次自己写,很不错了。”“你还是蛮有天赋的嘛……” 可那宣纸递到她手中,字迹铺开在她眼前时,攥着纸的手紧了紧,“阿柯……你练的是哪个字来着?” “回娘娘,是全字。” “这……这是?全?”风晚明将那字翻过来闻着阿柯。 只见那纸张上大大小小的黑色墨点,而墨点下的字,宛如小儿的乱笔画,勾勾画画的全然不像是个字。 “你,你自己瞧瞧,先不说形了,有笔画也是好的呀,你这全部都是连着的,这不是写字,是画画。”风晚明觉得自己好像儿时遇到的教书先生,当时自己刚学写字时,那先生经常这样说自己。 阿柯正用浸湿的布擦着手上的墨点,“奴婢知道了。” “哎。”风晚明又瞅了瞅那字,扶额闭了闭眼,将纸递还给阿柯,“慢慢练吧。” “四天时间能描描画画也是不错了。” 阿柯学习写字,正是四日前的风晚明决定的。 那天天气沉闷,到了晌午下了一场太阳雨,雨水虽短但来的甚是猛烈,门匆匆跑回房内,阿柯留在殿内将门窗关好,彼时风晚明正在练字。 她将书案前的轩窗支起,望向外面的大雨,“下得不错嘛。” 阿柯来到她身旁,天已入寒,这雨一下寒气就进了殿内,阿柯想问她要不要点盆炭火。 可风晚明提着笔一边写下一个了字,一边随口闻着阿柯:“阿柯是哪的人?” “奴婢是蛮城人。” “怎么成尸影卫的?” “主上杀了我的原主子,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成为了尸影卫。” 风晚明放下手中的笔,她侧首望着她,“你的原主子?” 阿柯垂眸,眼神晦涩不明,她紧抿着唇,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那应该是一段不愿被提起的过去。 风晚明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毛笔上,她思索着,阿柯日日跟着自己,没有任务的时候和自己住在这晚玉宫,平日其实甚是无聊。 “阿柯习字吗?”她问。 “奴婢不会。” “嗯……要不这几日我教你写字吧。”风晚明说道。 阿柯诧异抬眸,望向风晚明,“教我……娘娘您……” “反正这后宫还是无聊的时候多,闲的无事时正好教你写字,一举两得嘛。”风晚明笑道。 阿柯的视线在风晚明的脸和书案上的字帖见来回流转,“……奴婢,谢娘娘。” “那我们第一个字,先学人吧。” 所以过了两日日,阿柯学完了人和一二三□□晚明就让她自己选了几个简单一点的。 于是这个全字,阿柯又写了两日。 风晚明看着阿柯拿着宣纸又回到殿内,“果然还是要写点笔画更简单的。” “统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风晚明一惊,回身看去正是段郯。 他还是那身内侍装扮,弯腰垂头行着礼,冷声说道,“主上请你去一趟。” 风晚明眉头紧锁,垂眸看着弯着腰的他,“去哪?” 段郯抬头,神情依旧木讷,带着几分诡异,“地牢。” 风晚明叫上阿柯,跟着段郯匆匆去了地牢。 地牢的入口派重兵把守着,踏进地牢没多久便能感觉到刺骨的潮意。 空气里都是血腥的锈气,风晚明皱眉捂了捂鼻子,跟着段郯快步往前走着。 一路七拐八拐,直至走到最深处,风晚明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 端坐着的迟水清,还被铁链锁住,早已没了生气的刘湛。 听到脚步声,迟水清昂头侧首朝风晚明这边看来,他眉眼皆是笑意。 玩弄的嘲笑。 “爱妃来了。”他说道。 风晚明慢步走上前去,对方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眉眼弯弯,唇角微微扬起,抬手指着地上的刘湛,“抓起来了。” 风晚明的心一颤,她面上端不起什么笑意,背对着刘湛皱着眉问迟水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计划呀,之前你不是想知道嘛,现在告诉你。”迟水清小声回道。 地上的刘湛听着动静睁开了眼,他抬起沾满血污的脸,眼睛早已充血看着极其惨烈,他看向迟水清跟风晚明,朝前啐了口口水,“狗男女。” 迟水清倾斜着头,看向风晚明身后的刘湛,带着几分嘲讽说道:“狗男女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我们俩可是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刘湛恨的咬了咬牙,“一个残暴不仁的昏君,一个魅惑君心的妖妃,不是狗男女是什么……” 迟水清皱了皱眉,抬眸看向风晚明,对方脸色并不好,垂着眸没再看自己。 他瞧着对方脸色不佳,胸腔犹如堵上了一段气,下不去上不来的。 很是烦躁。 迟水清站起身来,正当风晚明疑惑时,他抓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他步伐有些快,手掌也甚是寒冷,在入冬之前还不曾觉得有如此寒冷,如今天一冷倒是有几分刺骨。 风晚明跟在他后面,几次都有点跟不上,他拽着她走出地牢。 直至远离了地牢那种阴森感,迟水清才松开她的手。 风晚明不懂他的心思和行为,抿着唇垂眸问道:“所以陛下叫我来这,要说什么?” 迟水清松开的手握紧,“你之前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嘛?” “那也不用这样告诉我。” “我原打算等宫舒彻底受不了,刘湛忍不住想动手时再出手,但他太放肆了……所以我提前了计划。” 风晚明听着他这话,轻叹了口气。提前了计划,太放肆……迟水清这般样子和自己解释,难不成是想说现在这些是为了自己而做? 对方垂着眸不看自己,他微蹙的眉头挂着几分懊悔,那平日含着寒意示人的眼,如今寒意寡淡,一副不知如何的模样。 这算什么?变相的示好吗?风晚明心道。 “因为他闯进晚玉宫苛责臣妾吗?”风晚明问道。 迟水清蹙着眉,不敢抬眸看她,“……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见他回避的眼神,风晚明心道,原来他还是这么别扭的人? “这样,臣妾还以为陛下是为了我才生气的。” 迟水清抬眼看了她一下,又紧忙撇开了眼神,他抿着唇好似思索纠结。 良久,“嗯……” “欸?” “……是因为你。” 他眉间微皱,垂着眸微侧着头看向地面,脸颊扯着耳朵都慢慢变得红润,好像京城画册中,那些羞涩纯情的少年郎一般。 风晚明看着他脸颊的红晕出了神,这种犹如情窦初开的模样,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天冷得让人微颤,寒意四处袭涌,可风晚明确觉这凉意渐渐消退。 “陛下喜欢臣妾吗?”她轻声问着。 只见眼前人一颤,蓦地瞪圆了双眸,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你感觉到……” 他一开口,话都说的不利索,风晚明瞧着他的眼眸,他慌乱的表情。 “哈哈……”她捂嘴轻笑出了声。 这笑让迟水清的耳朵更红了几分,“你笑什么?” 他的眉也又拧回了川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得陛下抬爱,平日看陛下经常对妾身一板一眼的,发火生气样样不少来着。” “我什么时候一板一眼……算了,不说这个。” 他打住这个话题,抬眸望向风晚明的眼底,眼前少女眸间满是笑意,几分得逞的笑意。 没有排斥,也没有恶心。 他得到了这个答案,让他喜出望外。 “陛下还没回答……” “朕是皇上,不能什么都有问必答。” “好好好,这时候是朕了……” 迟水清别扭的扭过头不愿看她,他走在前面,风晚明在后面只能隐约看到他红润的耳垂。 她心情好了不少,跟在他身后笑着。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软肋,这可能会是迟水清的致命伤。 那在迟水清身上产生的迷惘感,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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