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醒了风晚明,她的心跳还有几分剧烈,睁开眼烛火已灭,殿内一片昏暗,窗外月光照进屋里算是亮堂。 风晚明看到迟水清就睡在身边,但离自己尚有几分距离。 迟水清眠浅,方才风晚明惊醒的动静让他醒了过来,他眉头微蹙睁开了眼,就见风晚明喘着气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风晚明见他醒来更是惊恐,不知是不是今天太过紧张,她此刻还觉得自己好似身处梦境,也许下一刻她就能握着一把尖刀刺进迟水清的喉咙。 “做噩梦了?”迟水清问道。 寂静里,他略带睡意的声音十分清晰的落入风晚明耳中。 风晚明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回不过神来,睁着眼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魇住了?”说罢,锦被下他的手伸向风晚明的腹部,只是指尖轻轻按住,“听得见就眨眼,慢慢用腹部呼吸。” 风晚明眨了眨眼,迟水清的指尖冰冷,即便搁着内衫也凉的她想后退,她听着迟水清的话,慢慢调整着用腹部呼吸。 “手。”她再回神,脑中所想的已经能说出来了。 迟水清拿开了手,风晚明还有些懵,“……凉。” 迟水清一愣,随后轻笑:“你倒是娇贵。” 风晚明终于反应过来,她感觉思绪慢慢清晰起来,“陛下,我……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迟水清面色似笑非笑,只是敷衍的点点下巴表示明白了。 风晚明觉得自己又是噩梦又是魇住,大概是心里还在害怕迟水清,她有几分懊恼,她年龄不大却自认为自己胆子够大。 儿时面圣也被夸胆子大不怕人,跟着父亲见过江湖上杀人如麻的独臂郎中,连那以凶恶著名的岜渊镇国将军她都见过,她没一个这样怵过。 迟水清身上那股凶恶劲,让她觉得很不同。 “梦到什么了?”迟水清突然出声问道。 风晚明哪敢说,她现在提任何惧怕的东西,都可能被对方解读出“因你而起”的意思。 “我猜,你梦到的是我。” “……”风晚明睁圆了眼,诧异的望向他。 “没见你这般怕过,除了我应该没谁了。”迟水清笑道,他眼中闪着微光,笑意仿佛毫不在意,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风晚明拿不准他的意思,迟水清侧过头,看着风晚明问道:“你长这么大,是不是就怕过我一个人?” 风晚明眨着有些酸涩的眼,“也不是,小时候很怕那些容易哭的人。” 迟水清说,“那应该不是怕哭,而是怕烦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性子耐不住,胆子也大,连昌平哭你都会想办法让她憋回去。” “陛下怎么知道?” “我说过,以前经常见到你。” “你……”风晚明一时凌乱,她暗暗揣测这句话,那时候的迟水清住在偏僻的夕露宫,按理除了那一面他应该没见过自己才对。 所以,迟水清儿时经常偷偷溜出来,还总是遇到自己,他连这些个小事都清楚,说明不止一两次。 “睡吧,明天赶早起。”迟水清笑着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他说罢便又闭上眼,好似真的又睡去了。 风晚明便觉得,这不太对劲。 一个弑父篡位,靠凶残出名镇住朝廷,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残暴新君,怎么这般松懈。 风晚明原就猜测他宣人侍寝是装模作样,他提防后宫这些人才连身子都不让近。 可如今她躺在寝殿里,躺在迟水清身边。他不仅睡得着,眉宇间连几分凶戾都看不到。 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拥有两个自我的奇人? 这一夜风晚明睡得并不安稳,清早她感觉到迟水清起身时,原想和他一起起来,却被对方几声不知道讲了什么的轻言细语给哄着又睡着了。 再睁眼,阳光都照进屋里了。 “恭喜婕妤。” 风晚明刚起身,门外听着动静的宫女们就涌了进来,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喊道。 风晚明微拧着眉,宫女们上来伺候她换衣洗漱梳妆,她眼看这回宫的时辰已过还有些着急,身后一个穿着碧绿宫衣的小丫鬟笑着说:“婕妤莫急,皇上说了婕妤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这是赤裸裸的捧杀?风晚明想道。 回到挽月阁,赵柳梢就匆匆跑上去迎接她,“没事吧?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遇到麻烦了?” 风晚明让随行的宫女回去,赵柳梢急的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没事,不用担心。”风晚明说道。 赵柳梢左右张望了几眼,凑过来悄悄说道:“你不知道,搁今早开始品苒就在正厅等着你。” “等我?” “对啊,看样子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毕竟这一轮下来,就你不是赶着天亮被送回来的。” 风晚明走进正厅,品苒板正的坐在那,看到风晚明进来脸色都跟着僵了,“风姐姐,这么晚才回来啊,累了吧……我给姐姐准备了参茶。” 风晚明昨晚睡得极差,她现在更想窝回房间里好好补觉,“品美人的心意我心领了,茶就不必了,美人留着自己喝吧。” 这话不知道挑了品苒哪根刺,她眼圈一红,眼泪都开始外涌。 风晚明皱了眉,“你别这样,我现在真没心思应付。” 这话不假,再宫变以后,风晚明就明白即便风毅承位,承北王府不倒,但她也不能再似以前那般无忧无虑。 她开始耐心的应付着身边的每个人,不骄不躁,遇到什么人都善意相迎接,但遇到某些人她便觉得力不从心。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在应付别人,哪怕是赵柳梢也是带着讨好与自己靠近。 但品苒明显想出头,她想占据别人的目光,自侍寝开始她好像站上了宫斗的戏台子。 但一个人的戏台子可唱不了什么好戏。 品苒依然落下泪,她眼圈微红,一副娇柔羸弱的模样,“姐姐,我只是想关心……” “你一个美人送什么茶呀?都说了,你不会这些台面上的东西就别硬装。”赵柳梢在旁开口。 风晚明叹气,她谁也没再理会,转身就去偏殿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叫醒了,这人是赵柳梢的小婢似青,风晚明皱眉问道:“阿柯呢?” 阿柯是挽月阁这边侍奉她的小宫女,为人很是沉默寡言 “阿柯姐姐被品美人打了,正跪在外面呢。” 风晚明匆匆起身前往,等她到的时候,阿柯脸上带着抓痕和品苒扭打在一起。 风晚明顿住脚步,她扭头看了眼似青,对方眼里也满是震惊,跑上去想拉开二人。 “阿柯姐姐,那可是品美人啊。”似青一边喊着,一边揽住阿柯的腰,她力气好像没阿柯一半多,丝毫没拉动。 风晚明快步走上去,也顺势观察了下扭打的两人,品苒的伤要重点,她左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嘴角都是血。 而品苒的小婢却不知去向。 “闹够了吧?”风晚明厉声喝道。 品苒和阿柯一见她来了,双双停手,尤其是品苒,两行泪一下子就滑下来了,她指着风晚明哭喊着:“风姐姐,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拿这种贱丫鬟来羞辱我啊。” 风晚明看向阿柯,阿柯的存在对于她来讲其实很淡薄,毕竟日常侍奉时阿柯比自己还沉默寡言。 “你说,怎么回事?”风晚明问道。 阿柯咚的跪在地上,她虽低着头可脊背依旧挺直,很有骨气的感觉,“回婕妤,品美人出言羞辱奴婢,还计划着要利用奴婢让婕妤出丑。” 这一出闹剧让挽月阁几个宫人门都围了过来,其中还有赵柳梢,刚走近便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品苒的泪仿佛流不尽,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疼的她蹙着眉头,“风姐姐,我知道自己今日态度不好,可你也不能这样,羞辱完我还要污蔑我……” 她这头哭着喊着,前院那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要命了,他怎么来了?”身后的赵柳梢惊呼道。 风晚明猜多半是品苒的小婢去告了状,不过她也没想到迟水清居然会来,毕竟这种事情在后宫不算什么事,而且正常来讲那小婢应该有来无回才对。 眼见迟水清跟着一众内侍走到偏院来,品苒便开始呜咽的抽泣,再开口语气轻的不似刚刚的她,“风姐姐,妹妹真的没有任何嫉妒你的意思……” 得了,庸俗的戏码开始落在自己身上了。风晚明想道。 品苒这出戏漏洞百出,还没当年府上三姨娘做的好,不过她倒是好奇迟水清为什么来。 风晚明便不语,见迟水清走近便上前行礼,品苒跟着扑通跪下仰着脸泪眼婆娑,“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迟水清似是嫌恶的皱了皱眉,眼神从品苒身上又流连到风晚明身上,“出什么事了?” 品苒心中一喜急忙开口,“我本在这……” “没问你。”迟水清冷冷开口道。 风晚明端着得体的笑,先是说道:“讨扰陛下,望陛下海涵,本是后宫一些小事,还劳烦陛下亲自前来。” “品美人与臣妾的贴身婢女发生了些争执,或许是因为婢女未做到低眉顺眼惹了品美人不快而扭打起来,当然也可能是品美人走在这院中莫名其妙被婢女骂了所以生气而打了起来。” 迟水清点了点头,好似略有所思,品苒便紧忙开口,刚叫了声陛下便被迟水清打断。 “无妨,要打便打吧。” 品苒人跟着傻了,风晚明听这话便觉得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他这般不是为了处理此事而来,又是为了什么?看两个女人互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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