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根? 熊挽笠的木属性灵力是直接浸透进蛋儿的身体的,有灵根之人和无灵根之人身体对于灵力的反馈是截然不同的。 祝遥生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灵根测试并没有普及,大多非家族非门派修士的出现,大多都是向往着各大宗门亦或是得了仙缘才得以修行,可对于很多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测试灵根的条件,例如蛋儿,就是此间沧海遗珠。 但是这类人真的只有蛋儿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类五域之辽阔,就算是修士御剑而行想要踏遍也要数年之久,而诸如养树村这般贫瘠的村落,在这漫漫五域之间何其之多,怕是问一个活了上百年之久的化神阶大能,也不一定能答得上吧。 祝遥生内心暗暗想道,看来推行医保等政策方针还不够,古华夏大陆的特色便是人类与神兽并存的修仙世界,那么特殊的方针,也该与此息息相关。 首先推广全民灵根检测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是小村落里能出上一个两个修士,有了他们的庇佑和带动,村落里的人日子也会越过越好,这便是先富带动后富。 当然,凡人和修士天然力量的不对等,也必须得有相应的条条框框去约束,不然必酿成大祸。 祝遥生心里有着成算时,熊挽笠也唤了蛋儿起来,同时招呼着一行人前去查看文鳐鱼的情况。 李家距离安置文鳐鱼的小湖泊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那里位置偏僻,过去的路也不好走,如今田里正忙着,极少有人会往湖泊去,这也是李长柱敢将文鳐鱼养在哪里的原因。 或许是熊挽笠出手救了他,又或许是祝遥生这一行人看上去实在是过于温和好相处,蛋儿很快便壮着胆子向众人询问着有关修仙界的问题。 蛋儿问得天马行空,但是几人都很耐心地解答了,就连面相看上去最是冷酷的韩青枝,此刻看向蛋儿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只是天狐始终没有搭话,他用法术模糊了自己过于出众的脸,低着头游离在人群的最外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湖泊近在咫尺时,蛋儿已经完全和几人混熟了,他眼睛生得像乔莲花,很是漂亮,滴溜溜转的时候灵气十足。这一路上蛋儿的四肢和唇角时不时仍会抽搐,但是和以往的抽搐频率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很轻的了,蛋儿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了。 “遥生姐姐。”蛋儿自以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特别小声地挑了一个长相最人畜无害的仙人大声问道,“我以前偷偷听别村哥哥念过话本子,仙人一般不都是白衣飘飘,和仙鹤一般的吗?怎么你们……” 蛋儿眼睛转啊转,斟酌地道:“感觉好像黑不溜秋的……” 话音一落下蛋儿便急忙补充道:“当然你们还是比我们村子里的人白上许多,我只是感觉仙人好像不应该是这种颜色的。” 祝遥生等人:“……” 韩青枝咬牙切齿:“臭小鬼,你这就是对仙人的刻板印象了!而且我们是被晒黑了!晒黑了懂吗!” 蛋儿懵懵懂懂地指着卫欢涟:“那这个哥哥怎么还这么白?” 祝遥生回头一看,好一个卫欢涟,这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背叛组织偷偷白回来? 其实真不怪蛋儿好奇,一是修士界近年来的黑皮热还没有传到边远小山村能读到的话本子上,二是祝遥生等人又不是那种黑得发亮的黑,而是晒得灰头土脸,黑中又不均匀的那种黑。 怎么形容呢?就仿佛脸上一块是黑的一块是红的还有一块是黄的,颜色是不同的颜色,却相同地发着灰。 出于报复,蛋儿嫩嘟嘟的小脸遭遇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恐怖□□,那画面惊恐到,卫欢涟只敢张开五指捂着脸看。 临近湖泊之时,祝遥生耳朵一动,便能清晰听见扑通扑通鱼尾拍击水面的声音,她忙一步并作两步的快速上前查看情况。 只见不大的湖泊中,正游动着四头长得像鲤鱼,白头红嘴,背上生着一道道苍色斑纹的鱼①,祝遥生定睛一看,果真如李长柱所说,他们背上那鸟类一般的翅膀被农家常见的用不同颜色做着标记的粗麻绳捆在后头。 不过祝遥生总感觉有几分怪异,这四头被捆着翅膀又被禁锢于这片小湖泊中的文鳐鱼,不应该很是憋屈火大吗?怎么看上去还有几分怡然自得呢? 文鳐鱼见乌泱泱一行人到来,吓得钻进了湖底。 李长柱犹豫再三,从怀中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子,倾倒而出一小捧稻谷,叫唤道:“啰啰啰——” 祝遥生几人:“?” 笑话,文鳐鱼堂堂神兽,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被叫猪一样叫来的! 李长柱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啰啰啰啰啰——” 他边喊,还边往小湖泊中洒稻谷。 而这时,四张努力张开的鱼嘴横空出现在水面上,奋力地你争我抢着吃着稻谷。 有一头稍微瘦小一点的文鳐鱼没抢过别人,还游到了岸边张大着嘴,不住地用水汪汪的鱼眼睛望着李长柱。 祝遥生甚至都能从中读出他的内心独白——“喂我喂我!别逼我求你!” 这招显然对李长柱很有效,他也不怕文鳐鱼会攻击他,又倒在掌心一捧稻谷,将其一把放进了那求投喂的文鳐鱼嘴中。 看着那头文鳐鱼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李长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同众人解释道:“小黄就是这样,每次都抢不到吃的,我怕他饿死,就只好给他开小炤。” 小黄??? 祝遥生定睛一看,那头文鳐鱼背后用于绑着翅膀的粗麻绳正是做着黄色的标记。 喂喂喂哪有这么给神兽取名字的啊? 还有你堂堂神兽,怎么就这么接受了这个名字? 祝遥生觉得这事情在神兽界应该属于比较炸裂的存在了,倒不是她自诩有多了解神兽,而是她身旁的天狐,见了此情此景之后,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此时现场还有读不懂空气之人存在。韩青枝以手作扇朝着自己的小脸不断扇风,一脸懵地道:“怎么这里突然变得这么热?” 很好,天狐气得耳朵尾巴都快收不住了。 天狐三两步上前来到湖边,朝着湖底释放起了自己的威压。 湖底四头正砸吧着嘴盘算着如何再骗吃骗喝的文鳐鱼感知到顶级神兽的威压吓得一激灵,忙摇摆着鱼尾游上了水面。 祝遥生转头看见紧闭双眸的天狐身边有细密的灵力波动,便明白他这是和文鳐鱼传音,只是下一秒,鸾鸡一般高分贝的刺耳叫声划破天际。 没错,正是文鳐鱼发出来的。 在一道道明明能唤醒天狐食欲的鸡叫声归于平静后,天狐的脸也成功黑成了锅底。 “咋啦?”祝遥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天狐几欲张口,都停下来狠狠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待气顺了点,他都快咬碎了一口狐牙:“我说他们在这里受苦了,他们跟我说这里有吃的挺好的。我说这里没有自由,你们翅膀都被绑起来了,不屈辱吗?他们不回答我,还反问我这里有人给喂吃的,这算不算有编制了,他们想当有编制的鱼……” “消消气消消气!”卫欢涟看天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急忙顺了顺他的背,随即干笑了两声,“他们还蛮有理想的,哈哈,哈哈哈。” 祝遥生好奇道:“他们为啥想有编制啊?进护兽司里待着哪有生活在密林自在呢?” 天狐问来了:“他们说……在那里吃不饱,跟着人类,可以吃饱……” 说这话时,天狐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悲伤,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底层神兽,过得就和李长柱等偏远山村的居民一般,最大的心愿便是吃饱。 古人曾言温饱思□□,温饱,才是一切的基础啊。 祝遥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天狐的肩:“你记得我们对于鱼类的实验方案吧?不如你和他们说说吧,真正的编制来了。” 不会伤害到他们又能让他们吃饱的畸形救赎来了,虽然比不上大自然,却不至于让他们活活被饿死,亦或是被那盗猎者虐杀了去。 只是祝遥生内心仍是期盼着,期盼着能有一天古华夏大陆生活的所有生灵,都能过得幸福。 显然,文鳐鱼很快便答应了天狐的邀请,还疑惑地表示这里难道不是编制吗? 天狐感觉自己明明好几百岁的年纪了,怎么心理素质还这么不好?不然怎么会一和这几头臭鱼说话便气得头秃! 而祝遥生听说了这事则表示,很好,护兽司内针对神兽的反诈宣传也得提上日程了。 见到文鳐鱼们没事,几人心里还是松了一大口气,所以此时便是要下达对李长柱处置的问题了,不过祝遥生心里早有成算,也已经得到了伙伴们的认可。 “李长柱,对于你的过错,若是按照五域法条,是要进刑司处审查然后蹲大牢的,同时城市将禁止向你和你的家人开放,若是当真如此,没有城里医修或是大夫的帮助,你就算给蛋儿吃了鱼肉,也不能完全治好蛋儿的病。而且我必须告诉你,向蛋儿年纪这般小的孩子若是吃下如此大补之物,甚至有爆体而亡或是痴呆的风险。” “这一切的一切你去了解过吗?你想过后果吗?” 李长柱惭愧地低下了头,感觉眼睛跟进了砖头一般又酸又疼。 今儿这一日,他就仿佛泪腺失禁了一般,将前半生笑着扛过去的苦和泪,一口气流光了。 最终他还是幸运的,终究还是没酿下大祸啊!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遇上这一行仙人的后果,几乎等待着他的便是家破人亡。 “不过你要是想从轻处理也不是不行。”祝遥生轻飘飘地道。 “可以吗可以吗?”低着头难过的蛋儿抬起头急切地道。 “这肯定是有条件的。”祝遥生没看蛋儿,而是强迫着李长柱直视自己,“一,你得配合护兽司行动,帮助抓捕你所说的黑衣人……” 祝遥生都还未说完,李长柱便眼带恨意地急忙点头应下。 “你要想清楚,你只是没有修为的凡人,若是卷进这种斗争,一不小心便会灰飞烟灭。” “我想清楚了。”李长柱望向乔莲花,接收到自己妻子鼓励的眼神,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祝遥生继续道,“第二便是,你的所有家人,都要被囚禁在护兽司之内,若是你一日没完成行动,他们便一日处在护兽司内做苦力,若是你想背叛我们,归顺到黑衣人那一方,那么……” 祝遥生没有说话,而是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在场所有和李长柱有亲戚关系之人。 “我、我……”这下李长柱真的慌了,他急忙道:“可是、可是我家人是无辜的啊……” 熊挽笠打断了他:“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考虑过你的家人吗?” 李长柱哑口无言,他听到自己要陷入险境踩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没有退却,但是当听到要涉及自己家人时,一股无助和茫然涌上心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就在这时,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柔而坚定:“仙人,我愿意带着公婆和蛋儿前往护兽司为仙人效力,我想,仙人除了要用我们挟制长柱以外,也想着保护我们免遭那个黑衣人的袭击吧?” 祝遥生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你倒是聪明,怎么样李长柱,你媳妇都开口了,你可愿意?不过我得说好,不止你父母妻儿,包括你们李家相关的亲戚几个也都得去。” 李长柱回眸一一和亲戚们对视,接收到了他们同意的目光后,才咬着牙道:“我会竭尽一切努力,也希望仙人能够在紧要关头,救我亲人们一命。” 熊挽笠解开了藤蔓,冷哼一声道:“我敢说整个东域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我们东域护兽司。” 李长柱挺直了背脊,眼里满是坚定,他点点头:“好。” …… 有了几位干农活格外利落,捞起鱼来也娴熟得不像话的老庄稼把子在,以及四头解开了捆在翅膀上的粗麻绳,乖乖进小空间里待着的文鳐鱼的劝说下,祝遥生等人返回密林后,很快便收集到了足量的鱼类神兽。 祝遥生沉入识海中看了看APP上的时间,在养树村里耽搁了那么久,还比之前预估的完成今日任务的时间早上几分。 祝遥生几人将李家老老少少送到了兽闻山隔壁一座水资源丰富的小型荒山之上待着,并嘱托他们按照吩咐将鱼类神兽送入对应的水环境中后,便匆匆忙忙出了门,而他们的目标所在地,正是许兼月所在的丹医门。 逢仙船开了半个时辰后几人便抵达了丹医门,丹医门的建筑比护兽司的雅致许多,宗门内炊烟袅袅,就算几人身处门外,也可以闻到里头传来的药香味。 “你好,东域护兽司所属中级护兽员熊挽笠求见丹医门少门主许兼月。”身为在场修为和护兽员等级都最高的熊挽笠,当仁不让地掏出了自己的勋章。 驻守的护卫一见到中级护兽员的勋章,下意识恭敬地便要放人,可下一刻,他在琢磨一下此人的名字和与画像上相仿的样貌,顿时心生警觉。 “你就是熊挽笠?那个无法无天、为祸四方、贪婪好色,甚至还敢将我们少门主骗去沙漠的熊挽笠?那你们几个难道就是祝遥生、韩青枝、卫欢涟?” 熊挽笠:……?” 前三个词好像不认不行,但是最后那个把许兼月骗走是什么鬼啊!她怎么记得这人是自己来加入护兽队伍的啊! 被当作洪水猛兽一般的几人略一琢磨也回过神来,这丹医门这是不待见他们啊! 祝遥生甚至有闲情咂咂嘴,幸好天狐嘴里头喊着要整治整治那群又好骗又想要编制的臭鱼没来这,不然这护卫以这种态度点到他的名字他也不高兴,不点他的名吧又显得几人孤立他,他就会更不高兴。 嗯,幸好没来! 韩青枝有些生气:“这丹医门是怎么回事?” 她不免想起幼时来到丹医门时那些不美好的回忆,看上去气鼓鼓的。 不过韩青枝就算再生气,也没怀疑过这是许兼月搞的鬼,毕竟这个女人离开之前那个粘人的小模样,自己还想着下次见面嘲笑她呢。 不过护兽员地位是普遍大过其他职业的,所以几人一琢磨,便准备软的不行来硬的。 金丹巅峰兼中级护兽员熊挽笠:“……怎么这种活都是我干!?” 不过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情况下,那护卫还是顶着张又红又白的脸去请许兼月了。 足足过了一炷香后许兼月那熟悉的身影才出现在在丹医门大门前,她面上是初见时那副眼高于顶的冷傲,一朵好端端的牡丹花跟冻过了一般,又冷又硬,还透着几分竭力掩饰的疲惫。 “你们来做什么?”许兼月开了口,语气刁蛮而冷漠。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仿佛不是那个和他们生死与共过的,有点小傲娇小傲气,爱和韩青枝吵架,每次看到有人受伤都会跟个老妈子一样叨叨半天的许兼月,而是那个传闻中的丹医门少门主许兼月。 少门主许兼月勾唇一笑,是祝遥生教过的标准龙王耐克笑:“不是吧不是吧?堂堂护兽员也混到要来我丹医门打秋风的地步吗?难道是你们护兽司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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