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九玄转劫阵的逐渐增多,祝遥生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她仿佛能透过白衣男子俊朗的脸上,看见一个黑灰色的虚妄灵魂。 祝遥生眨眨眼,眼前的白衣男子面上又恢复成失血过多的灰白色,嘴角还挂着僵硬如木偶般的笑容。 看错了? 没待祝遥生多想,她便自己再也承受不住这天旋地转般的晕眩感,脚底一滑,单膝跪在了最大的主阵上。 那主阵材质特殊,她膝盖着地时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鲜血喷涌而出,却转瞬间被九玄转劫阵吸收殆尽,除了更加明亮的繁复图腾,一切宛如没发生过似的。 白衣男子见她支撑放血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更短,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身子骨太弱了。” 一阵灰白灵气涌动,白衣男子大手一挥,便将其旋于祝遥生周围。 白衣男子借这灰白灵气专心查看着祝遥生的状态,倏然将其散去后道:“你被人采过血?”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满是笃定。 原主便是由于那自诩高尚的护兽世家祝家献祭放血时操作不当而香消玉殒,祝遥生虽不懂这白衣男子是如何看出,但这确实是事实。 不过白衣男子也不需要她的肯定,只见他温和笑意散去,白道发灰的俊脸变得冷沉,他低声喃喃:“难怪、难怪……可惜我这绝妙之阵了……” 就在祝遥生强忍着不断席卷而来的倦怠感时,只听那白衣男子宛若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本想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完美阵法的核心,不过可惜的是,你没有这个缘分了。” 白衣男子猛地催动灵力令祝遥生悬浮于半空之中,祝遥生努力挣扎着,可愈来愈沉的四肢,修士与凡人力量间难以跨越的天堑,无不昭告着她死亡将至。 在祝遥生的视野中,只见那白衣男子五指成爪状向她胸前伸来,那架势宛如黑虎掏心一般。 “你的心神,归我了。” 白衣男子沉静温润的脸庞闪过几丝狰狞的疯狂,他想到这世间最妙的作品即将诞生于他的手下,而他,也将重新拥有肉身,站在这个世界之巅。 白衣男子那本是微微下垂的眼角此刻向上扬起。 届时,什么朱雀、沈铸澜、关星征皆奈何不了他,这个世界…… 就在白衣男子陷入狂热的幻想中,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祝遥生心脏所在之处之时,异象突生。 只见祝遥生身上骤然闪烁出耀眼的玉白色莹光,那光芒中正平和,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在那份平和之中,又隐隐附带着一丝宛若能审视一切的无上威严。 对祝遥生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宛如久旱逢甘霖似的浸润入了她残破的身躯,令她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 但对于早已在心中认为自己乾坤已定的白衣男子而言,这玉白光芒却自动缠绕上了他灰白的身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这幅躯体在宛如被毒药附着一般开始消融。 “这……”白衣男子惊慌地释放出浑身灵力想要抵抗,却随着他灵力的释放,他的身体被消融得速度也加快。 若是有修士在旁,定会惊奇地发现这男子虽为邪修之首,但其灵脉处流转的却不是邪力,而是货真价实的灵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奇怪的白光是什么?还有这其中所含的那令人战栗的威严又是什么? 白衣男子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瞳孔一缩,稳操胜券般的自得神色也土崩瓦解。 他这具身子从未染上过邪祟之力,所以正道驱散邪修所使用的净化之术对其无效。 但这世间有一种能够去伪存真、勘破一切伪装的力量,那就是审判之力。 审判之力随天道而生,又随天道所用,天道想审判谁,又有谁能阻挡呢? 白衣男子阴毒地瞪视着此刻已挣脱开他的束缚、落于阵法之上的祝遥生,此时的她左手腕处的伤口在玉白光芒的浸润下渐渐愈合。 而她足下这已经凝结完四层,正在孕育第五层的不断旋转的九玄转劫阵也随着鲜血的停止注入而戛然而止。 “你到底是什么存在?这力量……不!这力量不属于你!”白衣男子咬牙切齿,本来俊朗的面庞因愤恨而破碎,灰白皮肤下的黑灰色灵魂逐渐清晰。 原来她没有看错,这白衣男子形态诡异均是由于这不是他自己的肉身!是被邪魂所附身了! 祝遥生冷眼打量着四肢已经消失了一般、此时还在竭力挣扎的白衣男子,突然戏谑一笑:“看来你这个邪修作恶多端、邪气太旺盛,连净身符都可以将你轻易净化。” 在祝遥生落地之后一摸自己的袖兜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她随身揣着的七爷赠予的净身符遇到邪祟之力后自动亮起保护住了她。 当然这不是普通的净身符,而是由金牌符师七爷出品,足足43张净身符联合组成的绝杀。 祝遥生无比庆幸自己由于过于宝贝这些符纸而将其随身带着,同时也担心暴露APP的存在而没将符纸们放入APP背包中。否则就算自己带着符纸了,方才抵抗秃顶男大招之时也会被APP一同兑换成无敌护罩啊! 白衣男子闻言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什么净身符能有这威能啊?” 不要以为他化作邪魂就不了解符咒了啊! 谁家代替洗澡用的低级护身符可以把他一起洗掉的啊? 这死丫头不讲武德,欺骗我这死了百年的老人家! 白衣男子气急败坏,灰白的灵力逐渐转化成黏腻浑浊的漆黑邪力。 这次他认栽了,但是…… 白衣男子面上的邪气更甚,这死丫头不仅本身便是共鸣者,且她那破碎的灵根也颇有意思,他必须得将她带走! 祝遥生敏锐地察觉到白衣男子脸上的狂意,和那恶毒到几乎实体的目光不断扫射在她的身上。 逃! 被净身符滋养过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基础的行动却无碍。 祝遥生翻身跃起,在半空中时右腿朝第三层九玄转劫阵的边界处一蹬,身体借力后双手抱头,顺势团着身体侧身着地在地上翻滚几圈尽力卸去高空坠落带来的伤害。 白衣男子一愣,在他的眼中祝遥生虽珍贵,但却是可以被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小蝼蚁罢,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能做什么? 祝遥生给了他答案。 但也就在这几息之间,祝遥生落地后拔腿就跑,竟敏捷地转入了层层叠叠的古松林间,肉眼再看不清她的身影。 白衣男子恼羞成怒,却被死死困于那带着一丝天道意志的玉白莹光之中,他只得大喝:“老二!老三!老四!”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一下变成孤家寡人的白衣男子:“……啊啊啊啊啊!” 他抓狂地奋力挣脱着那玉白莹光,但这就宛如捆仙绳一般,俞挣扎将他困得俞紧。 白衣男子无奈,又是咽不下这口气,又是眼馋于祝遥生的体质,只得口中念出一段晦涩法决,将自身邪气浓郁的灵魂与纯净的男子躯体分离而开。 他本想将男子躯体留于这奇异莹光之中,而自己的灵魂则去追踪祝遥生,这样待他追上祝遥生,便可立马换个身体附身,随即逃之夭夭,总有东山再起之时。 可谁料这玉白莹光宛若有灵智般,待他魂体分离的刹那便将他的邪魂紧紧纠缠住,完全无法动弹。 这下他只得驱使着白衣男子的身体前去追踪祝遥生,而自己的邪魂在少了纯净躯壳的保护后,那股霸道灼人的消融感愈加明显,他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逝。 “快!快把她带回来!”白衣男子匆匆丢下指令,便专心抵抗着审判之力的威能。 那身着白衣的躯壳在少了邪魂的存在后更显僵硬木讷,他眼神空洞,四肢虽动弹得飞快,但那提线木偶之感更加明显。 而在密林的另一边,急速赶来的卫欢涟正好接住了被白衣男子弹飞而出的韩青枝,虽那男子仅是轻轻一挥衣袖,但也不是筑基二阶且是以速度见长的韩青枝能够轻易抵挡的。 韩青枝不断口鼻处不断喷涌而出鲜血,身子疲软地斜靠在卫欢涟怀中,瞳孔逐渐涣散。 “青枝?” 卫欢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探测着韩青枝目前的状态,却发现韩青枝的灵脉出现阵阵裂痕,竟是处于破碎边缘! 卫欢涟细心地将他纯净的金属性灵力凝结成线,略一估计后又谨慎地将那由灵力汇聚而成的丝线剥离又剥离,直到那丝线纤细到肉眼几乎不可见,他才操纵着这抹灵力专心致志地修补起韩青枝的灵脉。 得亏韩青枝大家族出身,自小基础打得牢固,又从不缺固本培元的药浴浸泡自身,灵脉较宽又韧性十足。 若是换成寻常人给她治愈灵脉,灵脉天然的自我保护能力就足以让人喝上一壶,之后的修补更是事倍功半。 但卫欢涟的液态金灵根和她的金、水双灵根正如秃头男所说般极其互补,她的灵脉仅在最初时做过抵抗,在感知到卫欢涟的灵力所带来的好处时,便放之任之了,这才有了之后极其顺畅自如的治愈过程。 待卫欢涟率先将韩青枝的几大主脉连接处修复完毕后,她体内的灵力也自动盘旋而起修补自身。 韩青枝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四周,却发觉自己正躺在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怀中,而那个男人此刻正在小心翼翼地治疗着自己。 “醒啦?你还好吗?” 她的耳边传来卫欢涟的声音,他音色本就清润净爽,此刻染上了几分欣喜后更显悦耳,直听得她耳朵痒。 韩青枝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虽不情愿,但也只得虚弱地继续靠在卫欢涟怀中。 后脑处颇具弹性的肌肉触感,靠得近后萦绕不散的清爽少年气息都令韩青枝完全无法忽视卫欢涟的存在。 没想到他看着显小,却胸膛宽阔、肌肉饱满。 真是的…… 韩青枝苍白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一次想起了傍晚的情景。 在那个危急关头,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将她护在怀中。 “相信我。” 韩青枝咬咬牙,全身心催动自己的金灵根,将自己化作金属逐渐融入了他逐渐液态化的身体中。 他的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让她想起了那些独自闯荡的日日夜夜,竟有几分安心。 卫欢涟不知韩青枝所想,在韩青枝清醒后喂给了她几颗丹药后,又继续尽心尽力地细心修补着韩青枝的灵脉。 “等你灵脉无碍有自保能力后我们便去救遥生,否则……”卫欢涟已经从韩青枝那听闻了那实力超群的白衣男子,面色凝重。 突然卫欢涟猛地支起金色灵力护罩,“嗙嗙”几声巨响,堪堪挡住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们前方的黑暗中,巨大的野兽身影逐渐显现。 只见来者一袭较长的纯白皮毛,头颅高昂,四足优雅迈步,巨大的白色蓬松尾巴垂在臀后,尾巴尖直指地面,一副蓄势待发之态。 “人类。”白毛巨狼口吐人言,“深夜入我密林,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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