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心疼的话,可以帮她做绣品、卖字画、照顾她啊。”闻语接着说。 丫鬟鬼似乎陷入了迷茫中:“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格格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可是你家格格本来也无法嫁到什么好人家了。” 丫鬟鬼被她说愣住了…… “这就是你家格格对你失望的第二个原因了,”闻语趁热打铁,补充道。“你从未想过,去陪你家格格一起度过逃出家门后的难关吧。” “你家格格必定以真心待过你,可是当她终于鼓足勇气,去反抗这个对她不公的世道时,她的至亲挚友却化身为帮凶,硬是用她最在乎的感情,去逼迫她,让她对不公低头。” “你的格格去反抗那座贞节牌坊时,也一定清楚反抗不公的世道所需的代价,但是,所有人只告诉这个代价她承担不起,却没有人告诉她,这个代价有人愿意陪她一起承担。” “她对你能不失望吗?” “曾经真心以待的人,逼她屈服不公,冷漠看她陷入泥坑,她对你失望是理所应当的,” 丫鬟鬼浑身颤抖摇摇欲坠:“不……不……格格逃出家门后……我……我……” 丫鬟鬼支吾一阵后,猛然迸出一声惨烈的哭啼:“啊!我为什么没有想过要陪格格一起度过难关!我为什么从没想过去帮格格一起承担这些!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自私,我为什么这么狠毒!” 随着丫鬟鬼的撕喊,整个幻境竟然开始崩裂,腐朽的窗,破败的门,渐渐化成一片一片的血红色碎片,不断剥落下来。 闻语知道,这个丫鬟鬼的执念终于动摇了,不过,这个丫鬟鬼此刻也快要崩溃了…… 鬼魂崩溃会有什么后果,闻语不清楚,但是以她点儿背的运气来说,一定没什么好事。 闻语再再再再次短暂的闭了闭眼睛,调整情绪,她一定要快点安抚好这只濒临崩溃的鬼! 片刻后,闻语再次开口: “你不恶毒,你也不自私,你只是不知道。” 丫鬟鬼的血泪越来越多,它那双血红眼睛里已然全是涌动的血水:“我不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反抗不公。不管是丫鬟还是格格,不管是平民还是贵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面对不公的世道,不公的对待,都是可以反抗的。” “当你要被送给马老爷做妾时,你宁愿寄希望于自己的命运被突然改写,也不敢想一想自己想法子躲开这件祸事;当你的格格动手杀你时,你也没想过为自己呼救一声。” “你待在被驯化的壳子里太久了,从小到大,他们只教会你如何顺从,如何忍耐,如何苦中作乐,却没有人教过你,面对不公,你是可以反抗的。” “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知道罢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帮你的格格吗?” “我愿意。” 丫鬟鬼此刻已然平静下来,血红色双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神采。 闻语看着丫鬟鬼已经被她忽悠的差不多了,长松一口气,怕它还不走,又继续忽悠道: “你的格格在逃离家门后,也许在她伤痕累累,饥寒交迫之时,也会后悔,在一时冲动之下,杀了你……她可能也在某个地方,等着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真的吗?”丫鬟鬼不敢相信般,又确认一遍,血糊糊的眼睛里充满希冀。 “真的。”闻语直视它的眼睛,以0.6秒/次的慢速度,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 丫鬟鬼本就已经没剩下多少心智了,此刻执念骤然解开,心绪激荡,对闻语的话已经深信不疑,得到肯定回答后,骤然消失。 哎? 鬼没了? 这么突然? 闻语望着面前的空气……惊了! 鬼消失前不是都会冒点黑烟啥的吗?这消失的一点仪式感也没有啊! 她正惊讶着,忽然手指像是触到一块冷硬的板子,闻语急忙看过去,然而,下一刻,她眼前却突然一黑,而后,冷硬的触感从手部开始,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下。 这个冷硬的感觉……好像是木板! 闻语摇摇脑袋,深呼吸好几口,所有感官才恢复正常,身下是冷硬的木板,不远处倒下的烛台尖端还泛着冷光,房间里所有的声音像是都被抽走一般,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房间唯一的灯源已经被撞碎了,本应是一片漆黑,然而不远处,她的手机屏幕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起来了。 而闻语清晰的记得,她撞倒烛台时,她的手机屏幕是暗下来的! 算了,都见鬼了,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闻语撑着,站了起来,还好她平时积极锻炼,手臂、腿部上是有些肌肉支撑的,所以刚刚摔得那么狠,但没有伤到骨头,这会儿还能自如行动。 站在手机面前,屏幕上印着自己给观众做手势时的一张图片,图片正中挂着一行红色小字:“网络中断”,手机右上角屏幕上显示着01:43。 也就是说,她在幻境里搞了那么久,其实现实世界也才过去了十分钟而已,就像是做梦一样。 闻语取下手机,调整了一遍,然而手机依然显示没有网络……也就是说她的直播已经暂停很长一段时间了,然而楼下的符原警官还未出现。 根据手机上最后残留的直播画面来看,符原警官大概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在看着她直播了…… 房间里又黑又静,只有手机屏幕泛着一丝丝的光亮。 闻语想到这栋别墅里还藏着一个能控制她身体的人,背后不由得又起出一层冷汗。 她不知道那人藏在哪,也不知道那人对符原警官做了什么,更不知道那人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 四周的黑暗中,每一处里都藏着无法预知的凶险。 下一步要怎么走? …… “蒲时安,你疯了!” 凶宅不远处的城郊公路边缘之外的草地上,两辆经过剧烈撞击的车辆在地面划出好几道深刻的痕迹,爆裂的玻璃洒满四周。 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辆车的车门猛然被大力踹开。 一双指节擦伤的手,从车内伸出,紧紧扣住驾驶室车门顶部,用力从已经被从撞得凹进去一块的驾驶里,借力将自己拉出来。 随着刺啦一声,隋忱终于从将近挤扁的驾驶室里,挣脱出来。刚刚挣脱的时候太过用力,尖锐的车身零件划破他的暗灰色衬衣,破碎衣料下,展露出右上臂绷紧了的肌肉,而且因为他的皮肤过于白皙,布料缺口下那道渗着血珠的红痕,也看得格外明显。 “蒲时安你是想通了,准备今晚就去死吗?” 隋忱从被撞毁的车里跳出来踉跄几步才站稳,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暗红色的血立刻糊了半个手掌,他看了一眼,没多管,直接就着车身一擦,然后靠着玻璃碎裂的车子,深呼吸调整状态,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带着几分慵懒,望向对面那个人,开口问道。 对面那人——另一辆车的车主蒲时安也没好到哪去,从翻倒个的车里爬出来后,手捂住腹部,半弯着身子,大口喘息,脸上也还强撑着毫不在意的笑,威胁道:“不,我今晚是想要你去死。” 两人此刻都靠着车调整,同时也在紧紧盯住对方的状态。 蒲时安望向隋忱,漆黑的眼里带着阴森森的恶意:“今晚,你们挑出来的那位受害者应该就能彻底完成仪式吧,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惜,今晚没有亲自到场呢?” “今晚没能杀了你,我会觉得更可惜。”隋忱说着,站直了身体,一片薄薄的黄符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与此同时,地面下方也旋起一阵轻微细风。 蒲时安望着隋忱手里的符,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知道隋忱使符的功夫厉害,所以今晚在半路拦截他的时候,刻意先制造了一场车祸,虽不指望把他撞死但至少能把他给撞个半死不活。 没想到隋忱的命那么大,车都撞扁了,他人只是喘了几下就还能使出符来! 而且,刚刚那场车祸发生时,隋忱也没放过他,把他的车也给顶翻了,他现在也被撞得气血翻涌,此刻和隋忱硬对上,恐怕会一定会吃不小的亏。 蒲时安到底是有几分忌惮,思考片刻便开口说道: “你对那个女孩也有好感吧,如果今晚她的仪式完成了,那她可就真的成为一座沟通阴阳两界的大门了,你舍得吗?我拦着你也是为你以后的终身大事着想。” “我的事,不用你管。”隋忱拿着符向前一步。 蒲时安暗骂一句,又开口说道:“如果她成为了一座门,那么她以后可是会日日夜夜与鬼相伴,遭鬼侵扰,你也是门,你应该很能理解这种滋味儿,你真的舍得?你去了那栋凶宅,就要按照凶爻的要求帮助那个女孩完成仪式了。” “与你何干。”隋忱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他离蒲时安也越来越近。 蒲时安咬咬牙看着隋忱就像看着马上要爆炸的核弹一样,心里竟然慌了一拍,咬咬牙又说道: “她的闺蜜如果死在你家,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话音落下,隋忱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蒲时安看他终于有点反应,不由得心里一松,赶忙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不想看着凶爻完成仪式。你现在去救闻语的闺蜜还来得及,闻语那边只不过会无法顺利完成仪式而已,对你个人而言也不会有损失,不如我们今晚就当无事发生,你看怎么样?” “但是如果你执意要去帮凶爻,让闻语今晚就彻底成为一道门,那她一定会对你有意见的,如果她还知道你为了害她,还对她的闺蜜见死不救,我想她估计会恨死你的。隋忱,你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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