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失去边柏青的联系,连工作上,也没有了。 自媒体部搬去经开区办公,临走时,领导叫余津津接管了调走人员手头的活,她忙得透不过气。 办公楼上其他部门也在蚂蚁搬家,曾经辉煌风光的报社,搬走的那些人戏称这老地方为“老家”。 留守只剩下陈主任手下率领的一群不得志人员。 “新家”那边戏称他们为“老人。” 余津津还觉得挺贴切的。 边柏青估计早换新人了,她可不就是成为了“老人”。 那王八蛋欲望很强烈,肯定闲不住,也不光顾她的“老地方”了。 虽说整栋老楼上散发着没落的气息,但老虎不在,陈主任称起了大王。 无人制约陈主任,他每天到各楼层吆五喝六完了,就是上来找余津津谈心。 只有第一次,余津津还没摸到陈主任的放肆变化,理了他。 后来,他一张嘴,她就找借口逃出办公室。 陈主任有次喝了酒,拉着凳子,坐在正工作的余津津身后,掐了她的腰一把。 余津津正在锁眉汇总其他“老人”的考勤,头也不回,厌烦地甩了陈主任的双手,还以为他就此打住。 陈主任嘻嘻笑了,余津津才从电脑屏幕上的反光看到他在用非常下流的方式在她身后—— 歪着身子,色眯眯的,从头到臀盯她一遍,居然还凑鼻到她头发旁,深深吸了一下。 余津津一下站起来,严肃警告: “陈主任,你是领导,我敬你三分。除去工作关系,你要对我不客气,我对你也不客气。” 陈主任没想到看起来跟个精致娃娃似的余津津,变脸的时候会这么冷硬。 他愣了一下,尬笑: “小余,你真不禁逗。” 余津津扔了鼠标: “我可不认为这叫逗。” 陈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走了几步,忽然倒回来,见办公室并没其他人,话语很放肆: “小余,别觉得靠着姿色能和姓边的搞上什么。你坐过他的豪车,那也只是有钱人叫你摸摸边,你得到什么了?真有手段的,跟他搞过,起码能敲辆车到自己手里。” 这几天,余津津很想有人提一提边柏青,想知道他近况如何,情感上是否真的花哨,或者是出于联姻,尘埃落定了什么长的什么女儿。 可真有人提了,却是以他来羞辱自己,余津津脸色很难看: “你喝多了,陈主任。我现在要办公,请你出去。” 陈主任苦口婆心: “小余,我现在正当年,跟你嫂子很久没······小余,我一直对你另眼相看······” 余津津震惊非常,哭笑不得,她很想笑话陈主任的“老婆不理解我,我冷我寂寞”文学,但到嘴却是: “傻X,闭嘴,你滚!” 酒精上头的陈主任诧异地望着余津津,张了好几次嘴,终于破口大吼: “你个姓边的玩剩的,装什么好货色!他不过拿你当干净的鸡!哼,我知道你俩压根没那么近!我就知道!哼!” 说完,傻X、闭嘴、滚了。 余津津震愕在原地。 姓陈的,凭什么最后一句那么笃定? 什么叫他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一个来电。 把每一个来电都盼成边柏青,接连几天了,每一个,都不是他。 以为会是他,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张扬的9999后缀。 电话那头: “余记者,你好,我是天青集团边总的秘书。” 啊! 跟他沾边的!他授意的! 余津津忍住激动,沉着嗓子: “你好,我们见过,记得。请讲。” “我在报社门口等你。有东西拿给你。” 什么东西? 原谅她的借口吗? 余津津冲出办公楼,却步履匀速走向大门。 免得他秘书回去汇报:她一听见你,就撒丫子来啦! 秘书站在一台普通的公务车前,拉开车门,请余津津上车。 上车前,余津津心想: 这就是得罪了边柏青的代价,找她的库里南直接降级为普车。 秘书在车上和余津津交接U盘,交代: “这是天青宣发成稿。什么时候发,以什么方式发,等通知。” 余津津不解: “你们有成稿?那我之前写的不用了?” 她心下一凉:边柏青连最后一丝联系也要抽走了······一切都朝着结束的方向加速了。 脸色差点沉在地上。 秘书宽慰余津津: “因为插了集团里的业绩,有些数字比较敏感,不方便透露出去,需要内部各部门不断协调,来回改了很多次,如果要你接手,其实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出于为自己考虑? 余津津点了点头,不知道再接什么话。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像公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分数,但不知道排名是好是坏。 秘书掏出红封递来。 余津津不明白: “什么?” 秘书笑: “餐补。您为我们集团的稿子奔波劳累了。” 结束的打赏? 是边柏青体面版的“傻X,闭嘴,你滚”吧? 余津津愕愕地望着秘书,摇了摇头,准备下车。 秘书拉住余津津,塞到她手里: “每个到集团工作的,都有。上次拿了,这次不要推脱。” 余津津皱眉: “我没拿过。这次也不会要。再见。” 轮到秘书疑惑了: “请稍等。上次您去采访小边总,集团给过餐补,你没领到?” 余津津不明所以,摇摇头。 秘书思索了一下,她很精干,立刻找出排查思路: “这样,我跟你对照一下,查一下是不是集团的失误。当时你去,我记得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余津津: “我们报社陈主任。” “具体姓名、职务。” 余津津报完,犹疑问: “是他?吞了?” 秘书作出制止的手势: “你误会了,我只是回去汇报。排查工作纰漏是管理层的事情。及时修正管理漏洞,这对我们很重要。没出结果前,我们不猜测。” 呵,边柏青身边的人,真是伶俐专业。 余津津不免回想起采访边柏青时,他在工作状态中的另一番模样。 因为财务盖偏了章,还记得他不签字。 秘书塞牢了余津津手里的红封: “收好。你不拿着,就是我的工作失职。” 余津津只好收下,捏在手里,有一定的厚度。 下午才刚上班,边柏青秘书又来电了。 “余记者,下午几点有空?” 余津津脑袋懵懵: “要看什么事,我现在留守老报社,工作安排相对自由,但琐事多,得有值班的。” 秘书: “你有空的时候,去趟天辰制衣,选套衣服、鞋子、手包,明天集团邀请您湿地公园项目跟进报导。” 集团?是边柏青吧? “······这要问我们领导吧?我是无法以个人名义······” 边柏青对余津津有松动的迹象,她激动,有点思维混乱: “洞绣湖公园是你们在施工吗?” “是。” 秘书: “领导那里已经通知过了。提前告诉你,是为的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手忙脚乱。” “那,上午的事,查出结果了吗?” 余津津不放过任何能和边柏青扯上关系的只言片语。 想通过蛛丝马迹,知道他在没有她的时空,做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 秘书立刻止住了话,意思是任何结果都不准备告诉余津津了。 余津津立刻知趣,不问了。 以为是他们集团内部出了管理纰漏,自己之前那份餐补被吞。 挂了电话,余津津站在窗子前,看到百叶窗割成的一条一条的阳光,在心底,当作拼图,拼来拼去,反反复复,都和边柏青有关。 心头一直念念那次采访,自己走的时候,他称呼自己“余记者”,她有一种身份上的被尊重。 他也是站在窗子前,目送自己出门······ 余津津站在窗前,学当时边柏青目送她的站姿,仿佛他又用碧清的眸子看了自己一遍。 而这次,有点不同,是看她回来…… 想起边柏青,余津津心里满满的触动,又想起好久不见,心里又空荡荡的。 像这百叶窗滤过的窗台,金光洒洒,显得丰盛满当,可仔细一看,是平坦的空无一物。 余津津在出现转机的下午,得到了某种光明的启示: 与他一起,要让自己眼睛只看到窗台上的金洒洒,不要细看那头的空。机会,不是时时都有。 只是不知道,好久不见,再见他,要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 又忽然想起,所谓的好久不见,其实也就几天,居然有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才挂了边柏青秘书的电话,大老板就拨了余津津的短号,亲自交代她跟进洞绣湖湿地公园竣工事宜。 刚平静下去、不再沉溺在边柏青有关里的余津津,心里又被投了颗石子。 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像被打了个水漂,砰砰砸过去,心里咕咚咕咚的。 临近下班,余津津去了天辰制衣。 是家量身定制的小众服装店,也有少量的成衣和手包。 余津津说明来意,店长很热情,交代店员: “拿余记者的衣服。” 立刻有人推了移动衣架出来,上面一排各式衣服。 这么多衣服,叫成我的衣服? 她们销售真会给人贴金。 余津津摸摸那些衣服: “我只选一套衣服啦。” “选一套明天穿着,其他的给你打包起来。” ?? 余津津呆愣愣的笑: “买不起。只选一套。” 店长抱着余津津的手臂哈哈大笑,朝店员: “余记者真幽默。” 余津津真是理解不了自己所谓的幽默。 心想,你可别逮住天青的财主往死里撸。人家只说叫我选一件,你都让我都拿走,可是现在不用支付,回头人家不给你结账,你还要找我来! 店长手指扫一圈衣架: “都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 余津津懵,环视店里: “我没来过,怎么量身?” 听见外厅动静的裁衣师出来了。 他戴着玳瑁眼镜,肩上挂着软尺,搭眼瞧了瞧余津津,咂嘴: “待会儿给你量个正确尺寸,小边总还是把你说高了。” 擦! 裁衣师顿了顿,又说: “腰也没他掐的那么细。” 擦! 店长哈哈圆承,拦断裁缝的话: “你不懂!那叫情人的滤镜!” 噗……边柏青报的她的尺码。 可他的手掌无缝量她的腰,也不过才一晚。 余津津听得眩晕。 被惦念着,总是幸福的,还美化了自己,余津津忍着笑,进了试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她还是忍不住一脸的荡漾。 店长凑过来,热情地帮余津津抻抻衣角,偷偷的: “别听这个老顽固的,他不会说话。你身材苗条极了,是边总不专业,他懂什么女人的尺寸,胡乱照着说,来店里,这么比量——” 余津津看着店长做手势。 店长作个掐腰的手势: “边总就这样,一掐,跟老裁缝说‘她腰就这么点儿!’,又朝胸膛这么一比量‘身高到我这儿’,说抱起来轻飘飘的。真是的,边总都喜欢你这苗条,用得着老逼头子说三道四,你别往心里去。明儿他嘴上就长疔。” 多说点,多说点!他眼睛里的我原来是这样! 余津津使劲咬着嘴唇内里的肉,脸上通红地照镜子。 这个男人,还对我有兴趣!还好,还好! 边柏青不在,她对着镜子,描补出他站在她身后,以他在外人面前比照的动作,想象她身高到底打到他哪里,和自己记忆中有没有出入。 望着西装吞没的腰线,余津津捅进去,直到贴近腰,还真没边柏青朝人家比量的那么细。幸亏裁缝没听他的。 他记忆里的她的腰,太夸张了。 也许是和他精健的身材比,他觉得她细弱。 余津津使劲摸了摸腰,跟夜晚自己偷偷摸过的无数次一样,毫无感觉。 那块肉,离开边柏青的手,又跟死了一样,僵在身上。 裁缝在橱柜那边拉扣子盒,嘟嘟囔囔: “边总那件衬衫上扣子了吗?” 里间的小工: “没。他还没选!” 裁缝不高兴: “他马上要穿了,你打电话问问!” 余津津想了想,走过去,大着胆子,拦了电话,去看边柏青等完工的衬衫,出来为他挑了小小的高尔夫球钮粒。 因为店里知道边柏青和余津津的关系,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小小的高尔夫球钮粒,第二天,出现在了竣工仪式上的交接代表边柏青的袖口上。 而他的态度,全然不是她幻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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