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人的皮肤?” 刘意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用词,随即皱了眉头,看向他手里的皮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会是人的皮吧?” “···这,应该不会吧。” 宁采臣脸上僵了一下,然后壮似无意的把皮纸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了没有动静的门口。 书童听不懂他们说这些,早就抱着刘小女到门口贴着耳朵听外的响动了。这会儿见自家公子望了过来,赶紧说: “没有动静了,应该走了吧?” “还是等天亮了再走。” 刘意刚刚说完,回过头就见宁采臣对着她深深一拜,见对方如此,她惊讶的赶紧伸手拦住,“宁公子这是做什么?” “今日若不是姑娘,我宁某只怕命丧于此。” 宁采臣止住她的动作,坚持拜了下去,又问道:“之前一直没有问过姑娘的名讳和来历,如今请姑娘一定要告知,等回去了,一定和家母登门拜访。” “我叫刘···大女,住在龙门镇,拜访就不必,我也是为了活命,大家都是落难的人,不过互相帮助。” 再三拒绝了对方认领恩人的举动,她又赶紧去看书童怀里的妹妹。 这一天的,又是惊又是吓的,刘小女早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刘意想了想,把蒲团上的布料扯开铺匀,过去把书童手里的妹妹抱到上面放下。又把自己身上厚实的兽皮衣裳褪了一件外面的给对方盖上,这才招呼了宁采臣主仆到桌子上围着佛像坐了下来。 “你们睡会儿吧,我反正也睡不着,正好守夜。” 刘意坐在佛像的正面,思索片刻后,借着从怀里掏的动作,取了一些红果子出来,供在佛像的前面。嘴里还念叨着说: “您老也别嫌弃,这荒山庙里,能有这个已经极好了,等回去了,我一定给菩萨买好些清香回来敬上。” “···姑娘要把佛像带回去?” 宁采臣从怀里刚摸出书来,就听见她的话,当下诧异的望了过去,“这带回去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放在这破庙里,说不定哪天又被封了起来。我这是给菩萨把破房东退了,重新给他找一个温暖的家。” 她振振有词的说着,又见对方逃命都没忘记带书,当下忍不住调侃了说: “宁公子倒好,手上的伤都不放在心上,竟还记得看书。” 听到这话,宁采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开锁的时候把手上都沾上了血迹,“哎呀,别把书弄脏了。” 随即他又把书拿到煤油盏上查看,确认了书上没有沾上污迹,这才松了口气: “幸哉幸哉,书本无恙!” 见对方这样重视书籍,刘意也有些好奇,不由得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桌上睡熟了的书童,问道:“宁公子家里不像是买不起书的人,怎么如此小心。” “…姑娘误会了。” 宁采臣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家只是平常人家,书童是母亲和家妻不放心我一人去上京乡试,特意请来的,并不是买来的。” “原来是这样!” 刘意想了想还是有些在意,尤其是在听到对方已经娶亲的时候,不由的想到了聂小倩。 难不成,这时候已经经过了兰若寺这一遭,他和聂小倩已经成婚了,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宁公子看着还年轻,居然已经有了妻子,不晓得妻子是哪里的人?” “家妻是我的同窗的姊妹,都是县城里的人。” 同窗的姊妹?那就不是聂小倩了。 她有些失落的想着,难道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人鬼相恋竟然还有这个背景在里面? 咳,电视剧误我! 两人叙完了话,宁采臣又认真的借着煤油灯的莹莹火光看起了书。 刘意见他眯着眼睛仔细瞅,生怕他以后近视了,赶紧把灯往那边推了推。这才又捡起了桌子上的皮纸打开,平整的铺在面前的桌子上,仔细的摩挲的起来。 这张皮纸宽约一米,长有一米五的样子,的确是和女人的肌肤一样光滑。不过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一张死皮上,为何她还能摸到得到一股温温的暖意。 见上面隐隐约约的还有暗金色,小团小团的花纹,她不由得拿起皮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彩蝶托生] 这是什么法子,彩蝶托生?蝴蝶转世? 刘意皱着眉头,十分的困惑,略过前面的四个字,继续往后看去,越看头皮越发紧: 什么东西,通篇都是剥皮之法,最后居然还总结道,说是取九百九十九个目盲耳聋纯洁少女的后背皮那里最为细嫩柔软的肌肤。用什么炼魂的法子,化为一整块后,披在身上,即可羽化登仙。 这是什么劳什子修炼法门,何该是□□魔门的道路。 收回目光,刘意再看眼前的皮纸,只觉头皮发麻。 九百九十九个少女啊! 她可不觉得这些少女被剥了皮还能活下来,只是不知道是这庙子的贼和尚所为,还是其他人把庙里的和尚都杀了,然后再在这里做的恶心事。 这样的东西,不能留在世上,万一被哪个心术不正的人捡了去,得害人不浅。 抬眼去看宁采臣,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的睡去了,煤油灯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底部,她按下心里的无奈,站起了身子。 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 第二天一早醒来,宁采臣他们已经不在了,就连蒲团上睡着的刘小女也没了人影。 心下一惊,她抓起背上滑落的兽皮衣服,立刻推开门走了出去。 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刘意忽然间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姐姐——你醒了?” 刘小女站在正殿的院子里,见她出来,欢欢喜喜的迎了过来,见她还茫然着,顿时又高兴,又激动的哭着跑过来把她抱住: “姐姐,我好怕,真怕你没来找我···” 刘意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怅然的安慰道:“没事了,姐姐这不是找来了吗?” 不过安慰了后,还是要敲打一下,“以后还会不会和不认识的人乱走了?你看差点被人当做牛给买了。” “···不会了!” 刘小女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就走!” 姐妹两人在殿内抱着说话,外面的宁采臣和书童也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喃喃道: “···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在住荒庙,这次也太惊险了。” 刘意嘱咐了妹妹不能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就连张氏也不能说了之后,这才拉着人出了正殿。 一到殿外,她就愣住了。 “刘施主,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一身藏青的僧衣,手里捏了一串木头的佛珠,对着她轻笑着点了头,道:“贫僧正是那佛像的一缕精魄。” “···你是说,你是文殊菩萨?” 刘意看着对方清清冷冷的站在阳光下面,好似所有的俗事都与他不相干的样子,有些怒从中来的说道: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救我们,要不是我威胁你,你连门都不开。” “我只是受相和寺香火供奉,于神像中修炼出来的精魄,还远远称不上菩萨,你可以把我看作器灵。” 明心和尚一脸的迷惑看着她 :“至于你的愤怒,小僧并不明白。我的真身被封在了神龛里,两百多年没有受过香火,修为在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已经消弭得差不多了。” “能够化为人形,已经殊为不易。若是为了救你们再把修为耗尽,然后消散于天地间,恕小僧没法做到。” 一口气堵在心里,她想了想确是人家没必要一定要救她们。 “···那你最后又为什么要救我们?” “施主是说你们把我救出来后吗?” 明心和尚瞅了一眼她的脸色,理所当然的说到:“那自然是因为你们救了我,投桃报李,我也应当救你们。” 虽然道理没有错,可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点。 刘意见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便转头看向殿外明显已经知情了的宁采臣主仆。 对面的人在接收到她的眼神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最后解释了一句: “···明心师傅看起来涉世未深。” 这一句话就概括了,他们听完了对方的解释,不,应该是说辞后的第一反应。 行吧,刘意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对方的情况闻了一下,毕竟早知道要跟着她回家的是这么一个小···嗯,小和尚,她应该会再仔细斟酌一下的。 明心和尚的经历说不上复杂,甚至还可以称为简单。 相和寺立庙三百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是历任方丈大师禅房里的一尊木漆金身的神像,等他终于有点意识了,相和寺已经走入了歧途。 “···那孩子游历回来后,把抄录的梵门至典交给了方丈。因为是其他的文字,方丈只能带领寺庙里的高僧一点一点的译出来,可幸幸苦苦终于译完后,得到的却是一本不能面世的功法。” 应该就是那什么[彩蝶转身]了。 刘意看着明心和尚一脸平静的讲述着过去,和煦的如光照在对方脸上满目慈悲的面容上时,她竟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寒意。 “···有了捷径,总有人想不劳而获,终于在一个干旱的灾年,庙里的师兄弟们决定试一试。” “他们打开庙门,接收了一批还未长成的女孩,并许诺给她们的家人一袋粮食。夜晚白天,庙里总会有女孩哭泣,尖叫的声音,我第一次现身阻止了他们···” 明心和尚讲到这里时,脸上露出一种刘意看不出来的表情。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了眼前斑驳的庙宇,看到了过去某一天发生的事。 “···他们封印了我,直到三年前,我再一次醒来,庙里不知怎的就有了那些行尸,不过我们也一直相安无事。” 宁采臣听到这里,眼里也是痛惜不已,“他们怎么能这样做,这是活生生的人命。” “···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刘意看着面前的庙宇,越发坚定了她的想法,其余再多的也不必在问,凭想的也能知道结局必然是不怎么好的。 她转身回到之前的小屋,然后把桌子上的人皮纸拿了起来,余光扫过两尺高神像,犹豫了一下,还是捧了出去。 “是这个吗?” 她把人皮纸递到明心和尚的面前,让他确认,只见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他:“你在哪里得到,这东西不能留。” “正好,我也不想留。” 刘意让其余人站在了院子里,她也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眼光,凭空就取出来一支火把,一点也不怕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笑话,连行尸和器灵都出来了,她有个戒子空间不过分吧! 她把火把倏地扔进了庙里的布帛上面,火势瞬间变大。油漆和木料裹挟着火星子,迅速就烧了起来,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惨叫声火蛇瞬间席卷了整个寺庙。 众人退出了相和寺,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脸上各有各的表情。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邪术害人了。” 刘意一把将卷起来的人皮纸扔进了火光冲天的相和寺里,然后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捧着神像和宁采臣主仆分别了。 “诸位,有缘再见!” “宁公子好走,一定状元登科!” ··· 人皮纸轻飘飘的落进火光之中,里面倏地传出了无数女子哭泣嚎叫的声音。 “···这样的好东西,烧了多可惜啊!” 黑色的烟雾卷过,人皮纸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人影从相和寺的大门前闪过,牌匾在火蛇舔舐过后,上面的字迹缓缓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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