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梦里，到处都是火和鲜血

“反贼裴喻，你可知罪？”

“臣，何罪之有。”

勾结九王爷谋反，桩桩件件，证据确凿。陛下念你裴家三代，为过为民，今日留你性命，发配漠北。祖宗男女，没为官囚。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裴家后人，世世代代，永世不得翻身。”

同样漠北的路，实在是太长，太冷，太苦。一路上，寒风呼啸。很快，裴喻的亲倒下了，不久之后，裴喻的哥哥也倒下了。后来，裴喻的侄儿也倒下了，最后，只有裴喻一个人，双腿已经废了，脸上也全是冻疮，手指已经完全无法伸展开来，人不人，鬼不鬼的跪在地上，往前爬行。

裴喻无数次都在后悔。在这一生为国，难道错了吗？

他仰天长啸，却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他所有的声音都在父亲倒下的那一刻，随着父亲一起离开了。他的泪，已经在兄长离开的那一刻，流干了。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随时会枯死的小草。可是他不甘心，他裴喻一生为了晋国，兢兢业业，却反过来被诬陷谋反，却连一个，洗刷冤情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远处飞过来一只雄鹰。此时的裴喻浑身瘦的像个柴火一样，雄鹰把他当成了野兔，猛地抓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片鲜红，这就是要死了吗？

临死的时候，裴喻突然想到，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选择吗？

滨死的裴喻突然惊醒。

但甚至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上一世。

从前些日子开始，裴喻经常做这个梦，父亲兄长的死，如同真的一般，日日夜夜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可是，现实中的情节就和梦里的一一对应，从前段时间，在市集中偶遇扒手小偷。到这两天，他被皇上赐封为大理寺卿，年后上任，和梦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年后的一段时间。裴喻发现了。九王爷班师回朝途中丢失了一批军火。为了探寻军火的下落，裴喻得罪了不少人。起初只是被皇上怀疑。后来皇上死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对这批军火也就没有那么关注了。

但对于裴喻来说，这却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破获的案件。即使他屡建奇功，这个案子却像一个刺扎在他心头。

裴喻对此非常执着。可惜线索太少。新皇登基后，这件事情被暴露了出去。起初，只是被怀疑，裴喻是不是在包庇九王爷。于是皇上给裴喻休了一段时间的假，谁知道裴喻居然闲不住，便私下里自己查了起来这批军火的下落，并且顺藤摸瓜查到了，江南。

可是。他还没有查清楚具体是谁，有这个能力劫走军火，畜养私兵，自己就被人平白无故搞上了谋反的帽子，还把这批军火都栽赃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此时新皇在江南微服私寻，遭遇刺杀，追查下来，居然是这批军火惹的祸。裴喻被指和其他亡国势力有染，联合其他已经亡国的旧部之力谋反。

皇上念在裴喻的父亲，兄长，他们裴家三代都是忠臣。将此事归咎于裴喻的父亲教子无方。于是对裴喻和他的兄长，还有父亲，只是流放。并没有取他们性命。但流放的却是漠北，最为偏僻苦寒的地方。其他裴家人则没有这么幸运。男的为奴，女的为妓。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对于真的想在梦中那样重来一次的裴喻，梦醒了，这次他究竟该怎么办？

裴喻思考了很久。家国家国，终究是家比国重要。裴喻选择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从他重生的那天开始，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兢兢业业的大理寺少卿了。他知道大理寺很忙。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个，尸位素餐，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所以来大理寺混日子的少卿罢了。

至于你这个晋国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我的家人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有什么错？

往日繁忙的大理寺。很久没有这样清闲过了。其实大理寺很少单独办理什么案件，大部分都是将其他部门的案件做合适和筛查，把不合理的案件筛出来。重新分配回原来的部门，让他们核对，然后再上报给大理寺，这才是更多大理寺打工人的日常。

只是裴喻实在太过严格，导致他们一天能办完的案件，十天才能做到裴喻心理的十全十美。工作量无缘无故就变大了。

所以，从某天，裴喻突然咸鱼起来之后，整个大理寺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他们是各个部门中下班最早的上班最晚的。干好本职工作，月钱少不了他们的。至于裴喻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发生了变化，他们并不感兴趣，他们只关心自己是不是可以少干点，多拿点钱，不要那么痛苦的加班不用再被裴喻严厉的呵斥，就已经很幸福了。其他的根本没有时间关注，或者说根本没兴趣关注。

姜柠到小林那里报到，碰巧遇到隔壁衙门想要借两个人去帮他们办案子。小林连忙摆手说他们这里人不够，要借人去兵部借去。

“您就行行好，兵部哪里肯给咱们借人，不把咱们打出来就不错了。”

“那我们就更不可能了，你也知道，临近年关，我们大理寺最缺人，最忙了。实在不行，你去城防那借俩人吧。”

姜柠也不懂得这有什么，反正她是新来的，没什么活干，领导也是个咸鱼的，看起来不像是有活要干的样子，于是，自告奋勇对他说，我是新来的，你们不嫌弃我可以帮帮忙？

小林看傻子似的看着姜柠。

“行，嗯，这是个新人。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借去用吧。”

那两个衙门的人不断道谢，差点快要跪下来磕头了。“谢谢兄弟辛苦了。”

这俩人路上向姜柠解释，最近城里出了两起大案子。一个是采花大盗，还有一个是最近一到夜间城南，几乎所有的婴儿都会大声啼哭，坊间总是流传闹鬼了。

“怎么说呢，咱们干衙门的，怎么能信这个东西呢？京兆府尹一生气，就把这个案子接下来了，还只让咱两个个去彻查婴儿夜啼案，剩下的其他人全去追采花贼了。”

另一个人也应和道:“咱哥俩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拉下脸来大理寺借人。知道大理寺年关最忙，但是没办法，就凭咱们这效率，那就是到了明年后年。也破不了案子啊，再说这当事人都是不足月的婴儿。问也问不出来个什么呀，这不还得靠咱们大理寺的英才，才能做完这个案子。”

姜柠看到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而不以为是。想来，衙门里的女孩子也不少，看来这个朝代确实民风比较开明，女子做官抛头露面都不算稀奇事儿。

虽然她是去大理寺调查军火的。但是看裴喻那个样子，一时半会肯定也查不出来什么，倒不如帮着衙门，长长见识。顺便让她这个前公职人员，真真切切体验一把上岗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