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进京送香烛的日子,这次,姜枳添了一些其他的香料,与蜂蜡相辅相成,更好的舒心解乏。 这个月,姜枳可谓是过得舒心,有了闲钱,又在书斋买了杂书,常常窝在摇椅里一呆就是一日。 姜枳提着青布篮子,还未走到香烛店,远远的,就见那老板在门口张望什么。 她作男子仪态,大步向前,从旁走到老板跟前,“您看什么?” 老板身子一正,转身看到自己等的人,伸长的脖子顿时收回,眼神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连拖带拽的把姜枳拉进屋里。 这做贼似的,姜枳疑惑,“到底怎么了?” 老板神情激动,“我的亲弟弟诶!你怎么回去了连个音信也没有,害得我以为你不来了。” 姜枳被他按在桌旁的长凳上,疑惑散去,笑道:“是我之前没说清楚,以后我一个月来一次。” 看了看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又问到:“上个月的无烟烛卖得怎么样了?” 那老板听到这个,更是激动万分,“那玉烛,开始没人买,后来还是那平津侯的夫人,听了有缓解头疼之症后,买了两根去。” 说到这,故意停顿,老板亲自给姜枳倒了一碗热茶,“你猜怎么着!没过两天,那侯府又来人了,说要买上百根,我哪有那么多,只好卖了十来根给她。” “后来其他府邸的贵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都来买,没几日功夫,全都卖空了,他们还问我要,我哪拿得出来这东西,就日日在门口盼着你来!” 原来如此,姜枳听完后,觉得意料之中,她自己做的东西,有什么用处,能做多少买卖,大差不差地都知晓。 不过,“以后可不能卖这么多给同一个府邸,每个府邸要限量,白日又用不上,只晚上用,又不通宵达旦,一个月怎么也点不了十来根。” 姜枳拿出这月的玉烛,继续说到:“以后,我也每个月来,最多只能做五十根,再多也没有的,您往外卖的时候,均匀一些,别的倒不担心,就怕那些贵人浑起来,砸了您的店,到时候,我俩没得地方卖了。” 那老板听着姜枳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又解释到,“这次平津侯的事儿实在是第一次,而且他家最近可能还会来,不用担心卖多了这月卖不了。” 姜枳有些好奇,问到:“怎么说?” 老板:“上月皇上赐婚周府和将军府,你可听说?京城谁人不知,那平津侯的世子,一直心悦周家小姐,只等今年除服后去订婚。可今年刚开头,这上面一搅合,把平津侯府世子的好事给搅没了,世子大闹,侯府夫人可不得日日都静心?” 姜枳这才知道,那关翼是平津侯的世子,往常哪沈琮只世子世子叫着,就是不知是哪家。 也是,看他平时对周青月的照顾,这件事对他打击可算大的。 姜枳这次送了五十根来,收了一千二百两银票,临走时,那老板笑道:“我这几百两算是白得的,但是能抵以前我一个月的盈利呢。” 姜枳正色到,“您可不是白得,东西放在您店里卖,您也出了力,靠的也是您的名气和门路,要是我自己卖,可不得要多花时间。” 老板大笑,“我就爱跟你这小孩做生意,实诚!” 姜枳离了店,又去书斋那边选了些杂书和话本,这市面上的话本又有图又有字的,姜枳很是喜欢。 “诶!姜枳!” 姜枳正在书柜前认真挑着,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去,便是那沈琮,旁边还跟着赵经竹。 “你怎么在这?” 姜枳解释,“我来买点杂书回去打发时间。” “啊?原来你识字啊?” 姜枳歪了歪头,她有说过自己不认字吗?不过是沈琮这人自己臆想的。 “碧虚记?” 姜枳看向赵经竹,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书面,眼中带着询问。 “浪费时间。” 姜枳听完,一时不知他说的姜枳还是他自己在这儿是浪费时间。 旁边的沈琮看了看一脸淡然的两人,一个是不常说话,一说话气死人的,另一个却是好脾气,或者根本没懂这话。 当然,只是这一会儿,因为马上,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沈琮好心向姜枳解释到:“他就这样,爱看一些兵法之类的古籍和经书,这种额……”沈琮顿了顿,没好说这种杂书,“他可能觉得姜枳你资质高,该是看正经书才是。” 姜枳仍旧笑盈盈的,反问,“我又不考功名,为什么要看正经书?” 沈琮疑惑,“你不考功名吗?我还以为……” 姜枳觉得和他们一起说话,就如同那赵经竹说的一般,浪费时间,“我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如今还要谋生,哪来时间看书,买这些也不过是劳作过后的消遣罢了。” 赵经竹听完后,不知怎的,想到了那次在大道上遇见她的情景,明明是又小又瘦的人,力气还大,和别人抬竹竿,一大半都在她那边。 又想到她独身从西北过来,想是一路上都不容易,心高气傲的一人,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说的四字有点后悔。 姜枳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拿了书就走,引得后面沈琮气笑喊到,“等等!诶!气性可真大。” 后面一个不敢惹的,前面一个惹了就气的,沈琮不明白,怎么没一会儿功夫,两人都生气了。 要是关翼在这儿就好了,可惜,现在他是不能出府来。 姜枳本以为遇上两人,已经够倒霉了,回到京郊,没想到遇上了那周家小姐。 此时,姜枳正出城,带着一兜子的书,想着下次来京城,必定要带上家中的马匹,不仅跑的快,也不用自己驮这书。 对于一个连养老都咸鱼的人来说,走这路,虽然不怎么累,多少有点费劲了。 旁边的马车路过时,姜枳压根没在意,一门心思赶路,只想快些回去坐在摇椅上,看自己的杂书。 直到那马车停在她面前,一身绫罗的周青月,从里面缓步出下来。 姜枳自然也停下,看着眼前的人,虽说她知晓两人都是女子,但她现在是女扮男装,与一个官家小姐在京郊独自见面,终归不好。 特别是,这小姐还是有婚约的。 弄得很像是两人私会的场景,姜枳不由得后退一步。 “是,姜枳吗?”周青月声音中带着软绵。 与姜枳清亮的声音完全不同,姜枳不由自主低了调,“是,周小姐这是去佛陀山?” 快些走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招惹谁…… 周青月迎着风,细软的绫罗被风一吹,飘飘欲仙,更是惹人怜爱。 “我也出城去,姜公子不嫌弃的话,一道走吧。” “啊?” 不怪姜枳感到奇怪,实在是周青月这和煦的样子,和上次故意躲姜枳的样子明显不同。 姜枳实在不明白,正月十五也才刚过一月,怎么这周府小姐的态度瞬转直上? 没等姜枳答应,那周府小姐便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连轻松的马车也不坐了,姜枳不好让人久等,只能跟上去。 周青月看着前面的路,仪态自是不必说,和姜枳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以往我都和友人,或是母亲来佛陀山,路过城郊时,从未觉得这里风景好,如今再看,却觉得别有一番心境。” 姜枳抱着自己的书,看了看周边忙碌的农庄,“周小姐要看什么样的风景没有,这城郊的风景看久了,也就那样。” 周青月苦笑一声,“你应该听说了吧,我被赐婚给将军了,陈将军是大英雄,自是万人敬仰,只是以后我怕是不能常常看到这好景了。” 姜枳不解,“做了将军府夫人便不能出府了?” 周青月提了提裙摆,“做了别家的人,自然要守府邸上的规矩,在其位,要做合其份的事。” 姜枳也不知该说什么,显然这是一个待嫁女儿家的愁绪,她如今是一个“男子”,更不好过多开解。 两人走到了那条大道上,姜枳看着面前分叉的道口,正想和她道别。 那边周青月没头没尾的低声说到:“若你是我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也只有你能如此听我说话,我家里的哥哥,只会让我循规蹈矩,莫失了身份。” 姜枳哑然,这……她能说什么,只能开解到:“家中亲人,总是为你好的。” 周青月点点头,似释怀般笑道:“我也就是有点担忧,家中母亲自生下我后,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快要出嫁了,今日也是去佛陀山,为她祈福。” 又看着远处,似是说给自己听,“将军终归是个好的。” 姜枳觉得自己再听下去,怕是要知道更多,有句话是什么来着,“知道的越多,便死得越快。” 姜枳不想死,只好打断这周府小姐的感慨,“如今天色不早,小姐早去早回吧。” 周青月听完后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和窘迫,惹得姜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够心慈了,只是,她实在没心思在这儿,听这大小姐的伤春感怀。 周青月上了马车,辞别了姜枳,姜枳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以为不过是两人恰巧相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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