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突然的动作自然也让陈忻之感到奇怪,他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刚才几人吃下的饭菜。 但是怎么可能! 他暗暗使用内力,身体也无事,若不是中毒,为何姜枳突然小腹疼痛,自是聪明谨慎如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姜枳要从凳子上掉下去,陈忻之上前用身子撑住了她,眼神犀利,目光如炬,扶着姜枳起身去床上休息。 姜枳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人虽然病着,力道却大,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臂膀,捏得生疼,自己的臂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 她转头想告诉他捏疼了自己,小腹却更加疼痛难忍,相较于这,小臂上的痛,居然感受不到多少,姜枳只觉得这人病着,手掌也暖和,相比她寒凉的身子,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姜枳都想让他给暖暖手。 刚起身,姜枳往前一步后,身子被拉住,她不解地转头看向陈忻之,只见这人盯着姜枳刚刚坐过的凳子,眼神中藏着难以察觉的疑惑和杀气。 姜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张小脸通红,惨白的脸上居然浮出血色来。 只见那凳子上有小小一滩印记,鲜红刺眼,姜枳很快意识到是什么。 初潮! 原主在姜家十几年,营养不好,瘦骨嶙峋,临到十八岁,迟迟没来月事。 姜枳来到这里后,一路上只顾着装可怜,博同情,照顾这人,余下的便是女扮男装,还有去找吃的,早忘了还有月事这回事。 如今这身子被姜枳养好了,肤色也白了,头发也变黑了,体重也上去了,万万没想到,这时……月事来了。 可是,这一路上她能感觉到,这人是真把她当做小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子,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该如何向他说这女儿家的事?! 姜枳被一滩血迹吓得说不出话,又见陈忻之盯着看了一会儿这血迹,就在姜枳快要受不住,叫他走的时候,陈忻之动了。 他用手固住姜枳的肩膀,硬要掰过她的身子看她受伤的地方。 姜枳自然是全力反抗,如今裤子脏了,身子也不干净,她也不想上床休息,只想坐下休息一会儿。 奈何这人非要看她的……姜枳真的是羞怯至死,说什么也不转身。 两人就这样焦灼地原地转着圈,一个抿着唇要查看受伤的地方,一个面红耳热不要他看。 姜枳自然不知陈忻之心中所想,他看着这摊血迹,心中警铃大振,他若说生病,但也不算严重,边关打仗,再严重的伤都有过,不至于为了这点小病失了警惕。 刚刚他一直在想,到底敌人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了人,他都毫无察觉。 是皇上?还是武王?亦或是那成关军内的人? 姜枳这人,他虽没有太多的情感,但到底是救过他一命,又一路走来的人,和他小时的身世相同,他愿意照拂她,没想到,到了京外让人受了伤。 陈忻之自然是要查看个究竟。 “郁青,郁青!”姜枳疼得站不住,声音中都带着颤抖,这人还捁着她的肩,不让她坐下。 陈忻之奇怪这小孩的反应,听到她叫自己,自然地对上她的眼睛。 只看了一眼,便离了视线,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姜枳终于得喘一口气。 姜枳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面前的人还等着她说话,她只好先坐下,撑着身子,因为太疼,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初次月事本就要难受些,再加上原主原来的身子骨太弱,也没有好好调理,今晚怕是难熬,但要她和一个男子在一间房中,她也不能好好休息。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那还是她在刚刚吃饭的时候见到的妇人。 “郁青,你去把刚刚上菜的内掌柜叫上来,就说我有事想让她帮忙,事成后会给银钱。” 陈忻之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姜枳不想让自己看她的伤口,想到一路上姜枳连洗漱都是避着他,也没觉得奇怪,听了姜枳的话,转身去找了那内掌柜。 大成王朝基本上都是男子在外做活经商,女子没什么地位,只能在家里看好内宅,这是富人家里,若是夫妻经营一个小店的情况,妻子一般会来店里帮忙,因为找人得付工钱。 店里男子叫掌柜,若是男人的妻子,一般就叫内掌柜,与寻常做活的妇人称谓分开。 不知陈忻之是如何说的,没过一会儿,就见到一个盘发妇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陈忻之瞧着姜枳对身上的伤遮遮掩掩的,也没有刚才那非要一探究竟的心思了,领了人进去,站到门外守着。 姜枳对他这贴心的动作很是受用,眼下也顾不得其他,挪开一点,露出凳子上的血迹,歉意说到:“弄脏了您的东西。” 那妇人先是惊愕,再是满脸笑意,刚刚还奇怪什么事,到了这里才发现是这小事,“没事儿没事儿,这洗洗就好。” 说着看了眼姜枳脸颊和脖子上滴落的汗珠,问到:“是初次来?” 姜枳:“嗯,有些疼,劳烦姐姐能不能提桶热水,让我泡泡,另外……” 没等姜枳说完,这妇人就识趣到:“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这就下去让人烧好水,你这裤子脏了,我去给你拿一条,给你兄长安排另外的房间。” 姜枳没想到这妇人想的如此周到,一个劲儿道谢,又听她问到:“怎么没有个丫鬟婆子照料?初次来可是很疼的。” 姜枳坦然到:“家里没钱,我们也是过来做活儿的。” 这妇人一边帮她收拾床,一边说:“看着你长相不俗,虽身着粗布麻衣,却自有风骨,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公子呢,没想到是女孩子。” 等一切做完,才告别,“我先下去,待会儿让人给你提上来,你只能先坐着。” 姜枳虽身子不爽,但心里知道,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颤抖着手从袖口摸出一小锭银裸子,伸手给她,嘴里还说着感谢的话。 哪知这妇人笑道:“不用,烧水本就是客栈的活儿,又没有多给你做什么,就不用多付钱了。”说着转身离去,竟是没给姜枳说话的机会。 姜枳知道,这是真不想要,遇上那想收钱财,又不好意思的人,会站在原地,客气两句就伸手来拿了。 等到这妇人再回来,陈忻之已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姜枳屋中的水桶灌满热水,她对着姜枳说着:“我把裤子放这儿了,待会儿要是你不能自己起身,就喊一声,隔壁是你那兄长,我也在外头守着。” 姜枳有些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客气到:“您不用守着了,去忙您的吧,耽误了店里接客人。” “无事,反正入了夜,城门一关,就没什么客人了。” 说着关门出去,姜枳只好脱了衣裤,泡进水里,被汗水浸湿后冰凉的身体,这才觉得舒展了些。 姜枳没泡多久,起身穿好衣裤,腹下虽还隐隐作痛,但被热气一盖,也比刚刚好太多。 她开门出去,那内掌柜果然在,一同的还有陈忻之,想必陈忻之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自己骗了他。 姜枳知晓,这人虽是哑巴,但是脾气却不好,此时也害怕他生气,一时像做错事的小孩,低头不语。 那妇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见这情景,连忙开溜。 等到姜枳和陈忻之进屋,水桶已被收走,姜枳镇定地坐在桌旁,等着对面的审判。 只是对面一直不开口,姜枳只好说到:“郁青,不好意思,我骗了你。” 瓮声瓮气的,姜枳终究是觉得骗人不对,这会儿她鼓足勇气,抬头看去,本以为会看到失望,或者鄙夷,或者是气愤。 却什么也没有,对面的人还是那副样子,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事根本与他无关一般,一双冷冽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 姜枳内心积攒的歉意和话语,都在他冷漠的表情里消散,看来这人根本不在意,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得多解释。 陈忻之在外面听到那妇人给他说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情绪,不是失望也不是生气,更像是一种释然和原来如此。 原来这人避着众人洗漱,总是深夜去河边,也是因为她是女子,只是她年龄小,声音又清亮,更像是一个小孩子,所以他才主观地误会了。 加上姜枳总是穿着男子的衣裤,这才让他觉得姜枳是个小男孩。 不过转头一想,也就明白了,西北地界,穷山恶水,保命总得一些手段。 两人再没有说起过这事儿,沉默地吃了晚饭,各自回到房间歇下了。 另外一边的陈忻之却在等天黑,冬日的天黑得快,人们着急进城的,早离开了,客栈内顿时安静地吓人。 陈忻之取了面具带上,照例从窗户飞了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客栈正门进来了位带着玄铁面具的人。 此时已是深夜,小二早已在后面歇下,只这掌柜还在柜子后面敲着算盘。 “客栈已经打烊,客官……”那掌柜手中的算盘不断,撑着头,轻抬眼睛往大门方向看过去,只这一眼,刚刚还漫不经心的神情剧变。 只见他连忙停下手中的算盘和账本,出了柜台,走到这人的面前,弯腰拱手,“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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