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这边听取曹琦的建议,也在如火如荼地收集“百家书”。 这就让刘彻非常尴尬了,于百姓而言,谁的名头大,权力大就给谁写。写这种千家言,百家书风险很大,如果失败就会石沉大海,遭到梁王的报复。 这附近谁人不知呢? 这座名为青城山落霞镇海枯乡的村庄已经被权贵们抛弃,只有通往银矿的神秘深山小道才有重兵把守。 如今皇城来了两波人,一波人以“太子”为首,一波人以“十皇子”为首。 而“太子”的名头响当当,很快就收集了许多联名诉状。刘彻这边还得挨家挨户地去求,有时碰见个脾气不大好的人,随时随地轰出去。 ……………… 躺在床上的阿娇,额间依旧冒着细汗。 这金潘儿也会贴心侍候人了。 阿娇乐呵道:真甜! 金潘儿得到主子的夸奖,很是高兴。 秀旦儿则是跪坐在床尾捏阿娇的腿,一边捏一边说起了近期发生的事。 “十皇子殿下回来时,身上的衣服没一处是干净漂亮的,人也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儿。”秀旦儿说到这里,阿娇也没吱声,因为这是刘彻必须要经历的事。 “听到讨厌的人过的不好,您难道不高兴吗?”金潘儿问阿娇。 阿娇依旧没吱声,这些天她窝在病床上,也算想明白一件事: 有的人命如草芥,自打出生开始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例如村中百姓谁能让瘟疫消失呢?谁能让整座村庄恢复从前的安静祥和呢? 而她,有朝一日,有幸得以重生,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嫁给皇室呢? 秀旦儿,金潘儿见阿娇没吱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旋即两人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良久—— 阿娇问秀旦儿:“假如不嫁给皇室,努力做一个像巴清一样的奇女子,如何?” 秀旦儿听过巴清故事。 巴清何许人也?秦朝人士,起初,外界盛传她只是一个徒有美貌且有钱的寡妇。听说,这个寡妇特别蠢,只要随便哄哄就能不费吹飞之力娶了她,坐拥天下财富的一半。 然,巴清听到传言,并未生气,反而努力学习怎样从商,想着怎样有朝一日,用行动证明女人也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后来的巴清做到了,成功了。不仅将丈夫留下的遗产翻了百倍左右,而且获得秦始皇的赏识,成为了一个传奇不能再传奇的女性。 秀旦儿很佩服巴清,因此郡主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并未劝阻反而夸赞道:“郡主好想法。” 阿娇闻言,满意一笑。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活得如此通透。 可下一秒,秀旦儿的话,让她瞬间清醒。 是啊,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绝对不会让她轻易放弃这原本富贵的人生。 阿娇那脸上的笑容仿佛瞬间凝固了。 秀旦儿旋即开解道:“郡主,像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只要做到心胸开阔,不要一心一意扑在男人身上,以后的生活大抵会顺遂一辈子。” 阿娇自然听进去了。 是啊,所有的苦难皆因为心绪不稳,贪心所致,难道她嫁给刘荣,就不会重现幽禁长门的命运吗? 自古帝王心大多“变幻莫测”,刘荣此时再忠厚善良,也难料世事易变,人心易变。 想来,她此刻最应该放下的便是内心的执着,勇敢地去面对已经知晓的人生。 况且,有些事她能避则避,不能,还能去死不成。 上一辈子,那么怨都不曾轻生。 唉,只是愁了一辈子,偶尔想起,她终归有点意难平。 这时,门外突然有响动,一个十五岁的士兵笑着对呼延澹打招呼:“又给秀旦儿送“烧鸡”来啊。” 呼延澹不好意思了,都羞红了脸,提着“烧鸡”的样子特别青涩懵懂又带点儿憨厚。只见他说:“每次都被她扔出来,现在能来都是鼓起勇气啦。” 另外一个士兵笑了起来,打趣道:“你不会是上次不小心偷看人家洗澡,就喜欢上人家了吧。” 呼延澹立刻嘘了一声:“不会说话别说话,她本来就生气了。” 秀旦儿帮阿娇捏腿,手不自觉重了几分,阿娇疼出声,倒也没责怪秀旦儿,旋即吩咐外面:“呼延澹,进来吧。” 呼延澹进来都不敢看秀旦儿,摸了摸后脑勺,抬头望着头顶。阿娇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听刘彻说,这座房子是他能寻到最好的房子了。 这几个破洞透出来的光线特别刺眼,阿娇看久了,用手挡住。 秀旦儿为了缓解尴尬,笑道,“郡主忍忍就好。” 阿娇不再抬头看房顶,笑着对呼延澹说:“把烧鸡放那儿吧,放心,我命令秀旦儿把它吃掉。” 原本紧张的秀旦儿,此刻从脸蛋红到脖颈。 呼延澹撞见如此娇羞的秀旦儿,不自觉呢喃:“比草原上的姑娘美丽。” 秀旦儿自然气哭了。 阿娇对秀旦儿出言道:“你若是喜欢,我替你做主。” 秀旦儿柔柔别过脑袋,眉目稍稍含着泪珠,“郡主,你说笑了。” 言毕,便起身逃走,经过呼延澹身边时,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金潘儿呵呵捂嘴笑起来。 呼延澹没甚在意,左右不过是中原女子比草原女子害羞,胆小,可爱……只要日子久了,日日待秀旦儿好,他就不信得不到心爱的人的真心。 阿娇话锋一转,谈及隆虑:“她怎么样?” “隆虑最近几天倒也安静,没怎么骂郡主了。” “好生看顾。“ 呼延澹得了吩咐,点点头,告退! 哪知刚踏出门槛半步,郡主喊住他:“汉人讨厌匈奴人,你是知道的。为了办事方便,我替你改了名字以及户籍,你看如何?” 呼延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回大草原这个伤心之地,便笑问阿娇什么名字。 “关远”! 关远比关镇海好听,呼延澹乐呵呵接受了。 多日不见的魏冲进来,跪地。 改了名字的呼延澹立刻去扶,“师父,我有汉文名了,叫关远。” 魏冲神色严肃,低声呵斥:“放肆,郡主面前不知轻重。” 关远这才想起方才进来的那一刻并未向郡主行礼,师父定然看见了。 “徒儿知错”,言毕,关远和魏冲并排跪在阿娇面前。 阿娇说魏冲过于懂规矩了,魏冲却充耳不闻,他那愚昧的姐姐和性格纯良的侄儿,将来能否顺利登上皇位,都取决一人。 这个人就是自己面前的主子。 虽然主子如今只有九岁,还是个孩子,可他从未因为郡主是孩子,去怀疑郡主的每一项决策。 “你从来不会轻易来找我,如今是有什么线索了吗?”阿娇问。 魏冲这才挤出一丝的笑意,“郡主,经过暗影阁的多方查证得出一张通往银矿的路线图。” “是吗?快,快,递上来。” 魏冲将举过头顶的图交给阿娇。 阿娇摸着满是鲜血的线路图,就知道这张图来之不易。 于是哽咽着,问:“死了多少人?” 魏冲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惊,他的主人从来都不在意死士的生死,如今怎么会问呢? “回禀郡主,约三十人。” “抚恤金下发了吗?” “郡主,暗影阁的资金本就不多……”,魏冲的话还未说完,秀旦儿便端来一个黑匣子。 阿娇说:“这里面都是太皇太后赏赐给我的金银珠宝,你拿去变卖,务必保证抚恤金下发到位。” 此刻魏冲眼眶通红,他果然没跟错主子。主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不论是心智还是品性都有极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让魏冲由衷感到高兴。 双手颤抖接过黑匣子,魏冲磕几个响头便影身去了。 关远以“学习”为理由,也跟着魏冲去了。 接连几天,秀旦儿都在门口张望,阿娇看见,打趣道:“人在的时候你理也不理,跟个高傲的孔雀似的,人不在,倒是放下身段啦。” “郡主!” “好好好,我不说了。” 金潘儿笑着说:“还不许说啦。” 秀旦儿气急败坏去追金潘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哼哼,好阿姐,郡主你不敢说,只会找我麻烦算什么道理。” 这下秀旦儿更急了,张牙舞爪向金潘儿示威,眼里冒出火直烧眉心。 金潘儿自知不妙只好缴械投降,连连赔不是,秀旦儿这才罢手。 阿娇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打个哈欠,心底的愉悦爬上脸颊,渐渐的有了睡意。这时午后的斜阳撒落在地,一阵儿马蹄声自东边传来。 门外起了争执声,“都说了,阿姐不在此处。” 刘荣不信,早晨得到密报,披星戴月赶来,要不进去看个究竟,他绝对不会回去。不等刘彻那方人反应,刘荣已经越过刘彻身边进了阿娇的房间。 当看见面色苍白的阿娇,刘荣心疼万分,旋即过去握住阿娇小巧绵软的手,温柔道:“可还好。” 阿娇不动声色轻柔地抽出手,没有从前那般讨好的神色,刘荣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刘彻气呼呼进来:“大哥您过于狡猾了,本想骗大哥要承诺,结果您压根不上当。” 刘荣身体一颤,是啊,当初其乐融融的两兄弟怎么会变成兵戎相见的地步。 “小弟,这种玩笑莫开。” 刘彻轻声一笑,没了方才的孩子气,“好。” 两人旋即对视一眼。 很快,刘荣又握住阿娇的手,“娇娇儿,我带来些上好的西瓜,可想吃。” 阿娇吞咽口水,顺势将图藏进枕头底下,笑道:“想吃。” 很快,一块一块嫩红可口的西瓜出现在阿娇面前,刘荣夹起一块送到阿娇嘴边。刘彻不干了,当下直言:“她又不是没手,大哥。” 阿娇本来犹豫吃不吃,这下好了,可以毫不犹豫吞下。 “我就是没手,需要人喂。”言毕,阿娇瞪了刘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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