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看向阿娇的目光,有些许微妙的变化,他忽然觉得眼前娇小的女孩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想开口问,又怕娇娇儿生气,不问,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左右权衡之下,刘荣最终决定开口质问阿娇。 阿娇听到质问,心里难受,大骂刘荣大坏蛋,什么“见死不救”啊,滚一边去吧,可恶的荣哥哥,见死不救的前因后果你又不知,凭什么说我心狠! 阿娇开始赌气,用沉默反击刘荣。 刘荣看见这样的阿娇,非常不理解,上次春满楼事件,阿娇的所为所为就已触及他的底线,因为爱护她,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阿娇对曹寿“见死不救”,事关品性,所以这次他非得好好教训她才是。 “你可知错!”刘荣说怒道。 阿娇似是不相信,从前那个事事照顾她的荣哥哥,今天居然对她说了重话。 “我没有错!” 你…… 刘荣气极了。 阿娇别过脑袋,不理会刘荣。 由于两人不说话,四周很快陷入沉寂。 直到刘彻打破现场安静的氛围:“太子殿下,彻儿将家姐带回汉阳宫,听候母亲发落。” 刘荣见有台阶下,旋即舒了一口气,对刘彻微笑道:“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歌儿一事,需得严加管教才行,品行端方才是皇室子女应有的气度。” “好。” 刘彻又向阿娇辞别。 阿娇此时情绪不稳,理也不理刘彻。 待刘彻远去,她这才懊恼万分,跟一个孩子斗气干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刘荣,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并且眼里充满了期待。 阿娇回应不了这种期待,没过一会儿,就把视线移开。 刘荣没办法了,只好对阿娇说:“这事儿我不过问了,下次别让我知晓就行。” 言毕,刘荣随窦婴去见舅舅刘启了。 阿娇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流下,对刘歌的报复心达到了顶峰,旋即冷声吩咐金潘儿:“去,让平阳一个星期不能有舒服的时候。” 次日早晨,汉阳宫传来消息:平阳公主不仅被王娡责罚十大板子,而且因为夏季毒虫噬咬,整条白嫩的手臂全是红肿的小豆包。 阿娇听闻此事,心情格外开阔,遂满心期待地问金潘儿:“荣哥哥,他答应后天见面吗?” “郡主,太子殿下答应了”,金潘儿匍匐在地,一副恭敬的模样,让阿娇分外满意,于是赏了一片金叶子给金潘儿。 金潘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习惯性匍匐跪地前进,当行至阿娇脚边,立刻急刹车停住,随后高高举起双手,小心接过阿娇的金叶子。 “多谢郡主恩赐!” 此时,秀旦儿迈着小碎步,请了一位老先生进来。 老先生姓金名环,是长安城有名的裁缝,擅于做京中贵女的衣裳。 “郡主好。” 老裁缝的声音很是惶恐。 阿娇笑着说:“我想要一件外出游玩的衣裳,与夏天相得益彰才好。” 金环见郡主言语间并未有不屑的语气,方才胆子大了些,直言道:“请问郡主是单独外出还是双人外出游玩呢?” “双人!” “对方是怎样性格的人呢?” “温和。” “品性如何?” “敦厚良善。” 金环想了想,旋即微笑道:“郡主,应当采用“荷花”样式,衣襟处祥云朵朵,既应了与夏天相得益彰,又让郡主心中重要之人赏心悦目。” 阿娇满意地笑了笑,明天就是与荣哥哥每月一次的相会,她得好好精心打扮才是,搏得荣哥哥的喜欢才是。 是日,无边无际的天空,蓝得格外清透,烈日当空挂,远处青山绿水,格外隽秀干净。 荣哥哥站在马下,整个上林苑显得无比广阔。 突然,一个机机灵灵的小身影从马儿身边钻出,他穿着一身黑色袍服,上有金丝纹路,整张脸依旧瘦削,但论起气色,比之前三次见面精神许多。 阿娇站定,有些许恼怒:“荣哥哥,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阿娇心想。 刘荣哈哈一笑:“彻儿自小被养在汉阳宫,不知上林苑何等风光,央求许久,我不得不答应。” 阿娇别过脑袋,径直越过刘荣,牵起她的小马驹,闷闷不乐地走在前方。 刘荣快步追上,夸赞道:“娇娇儿,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阿娇微微站定,盯着刘荣,并未因为刘荣的夸赞而高兴,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啦,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刘荣被盯得头皮发麻,于是问阿娇,“怎么啦,夸你好看都不行吗?” 阿娇气鼓鼓道:“抱我上去,小马驹太高,我上不去。” 刘荣看了眼马儿高度,分明能轻易上去,她这是故意为难,于是边抱边怨:“娇娇儿真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阿娇终于噗嗤笑啦。 “荣哥哥且说一说,阿娇怎么不许你点灯了呢?” “春满楼以及曹寿的事,你都不许我有意见。” 阿娇调皮一笑:“这么说,荣哥哥现在也不计较我见死不救的事啦?” 刘荣微微一笑,眼里有光:“想来,春满楼你是为了自保,曹寿的事完全是歌儿咎由自取,本身与娇娇儿无关。你是娇娇儿,一个独立的人,身为表哥的我,无权要求你做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毕竟明哲保身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娇不想谈这个问题了,坐在小马驹的身上,小声地转移话题:“太慢了,还是那种高头大马骑着舒服呢。” 刘荣识趣也没说了,牵着小马驹,一步一步往前走,当看见小水坑就绕过,遇见小动物就吓跑。 后来,整个上林苑都是他们交谈的声音。 刘彻骑着黑色的小马驹快速追来并与阿娇并排走。 又在马背上,听他们相谈甚欢,自己插不上嘴,心里难免失落。 没过多久,刘彻灵机一动,向阿娇提出一个问题:“姐姐,假如山间有一普通百姓,过道时,鲜花满地,呼吸不畅,有生命危险,姐姐见之应当如何?” 阿娇坚定回答,“自是报官,不可能因为身份高贵而见死不救,我陈氏阿娇虽是一介女子,却也担得起身为郡主的责任,看见老百姓受伤,自当尽一份“爱民”“护民”的心。” 刘彻很认同,旋即向阿娇直言:“因此我们的皇室更应该保护边境百姓。这匈奴于边境百姓而言乃是最大的祸害,只要一日不除,边境百姓就不得安生,所以我愿习武,将来供太子殿下驱驰。” 阿娇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刘彻生来就是个野心勃勃人。 唉,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长相颇为稚嫩的刘彻,看完,阿娇竟然有“陌生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细细琢磨过后: 阿娇觉得,这种“陌生感”源自于她不曾了解真正的刘彻! 刘彻是什么时候有当皇帝的欲望呢? 应该是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吧! 她也曾经看到过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场景。 那一日,睢阳城外,她因为寻找秀旦儿而出城。 出城时,用的出行工具皆是豪车,豪车旁还有护卫队守护自身以及财产安全,反观,睢阳城外的其他百姓却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甚至还有孩童捡她吐剩下的“呕吐物”充饥。 这一日,她与荣哥哥外出游玩,在这重兵把守的上林苑内,生活安定又顺遂,可谓是幸福美满。 而此刻,说不定城外的某一处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呢? 想到这里,阿娇忍不住问牵着马绳的刘荣:“荣哥哥,你的毕生所愿是什么?” 刘荣笑意吟吟地说:“自然是天下繁荣安定,百姓生活富足。” 阿娇满意地笑了。 也许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刘彻闻言,陷入了沉思,过往,他听窦婴太傅说过很多边境事。 比如:匈奴人是游牧民族,不兴农田,每每冬天来临或者没有吃穿用行的物品,就会骑着强壮的马来到大汉边境烧杀抢掠。 边境百姓们因此生活困苦,流离失所,所以他对匈奴“憎恨”到了极致。 每当午夜梦回,刘彻只会想着如何畅饮匈奴血,撕匈奴肉,还从未曾想过除了边境百姓需要照顾,这天下百姓也需要照顾。 阿娇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刘彻,惊叹他的身上的坚毅。 重生前,她就非常迷恋这种坚毅的气质。 此时的刘彻还未长开,相貌算不上可爱,配上坚毅的气质,有种小孩穿错鞋的感觉。 嗯,以当下大汉人民的审美来说,他的各项外貌指标都不达标,阿娇也认为大汉的审美是对的,任何一个人,不分年龄段,他的身材不宜胖也不宜瘦小一只,应当身体均匀,敏捷有力量才好。 现在的刘彻有点瘦,委实不好看。 刘彻被看得全身发麻,忍不住问道:“姐姐我脸上可有东西吗?” 阿娇没吱声。 刘彻又问姐姐我脸上可有东西? 阿娇被问得不厌其烦,这才懒懒地回了一句:“太瘦了,多吃点饭。” “好的,姐姐。” ………… 刘彻话音刚落,一支箭就从暗处飞来,朝着阿娇脑门飞,好在刘荣反应很快,右手快速握住箭身。 阿娇虽没有受伤,但被吓了一跳,当即惊呼:“荣哥哥,你没事吧。” 刘荣的手确实出血了,滴在黄土地上,当下顾不得疼痛,刘荣抱着阿娇下马,刘彻也跟着跳下马,接着,三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静听风声猎猎。 不久,远处再次传来“飞箭”的撕拉声,几支箭落在阿娇的眼前,箭头还有绿色的液体。 不好,有毒! 阿娇担心刘荣中毒,“荣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 刘彻问:“何人敢在上林苑行刺呢!” 阿娇闻言,心下一惊,到底是谁?要拿她的命。 方才那一箭射过来,又准又狠又毒,令她从脚心寒到脑门。 突然,阿娇想到了,想要她死的人,只有一个人! 这时阿娇与刘荣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一切。 刘荣解释说:“娇娇儿,此事需得查证,这世界上借刀杀人的事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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