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三月晦日*，羽林卫、禁军、歩军司等各军部，需要在玉津楼轮番进行百戏表演。 届时除了皇亲国戚、宗室子弟外，还有各大臣、士大夫和盛京民众一同观看，场面热闹非凡。 祁琮对此次的百戏表演非常重视，他自入住东宫以来，便着力推行变法；尤其在军务上花费了很多心力和钱财，成效如何就看这场百戏表演能否服众。 往年在百戏上呈现的先进兵器与精进的阵法技巧，让观者是惊叹不已；加之边境是捷报频传，邻国虽觊觎大雍的丰饶，也不敢再随意来犯，这也是为什么变法越来越被认可和推崇的原因。 为了让今年的百戏表演顺利进行，祁琮已经好几日没回东宫了。 暂且住在玉津楼后面的瑶林苑的这些日子，他要独自用膳，独自入睡；以往觉得没什么，但今时今日，却凭空生出寂寞孤独之感。 待他发觉自身变化时，都感到诧异。 祁琮不在的这些日子，姜雀灵吸取上次的教训，每日都给他写信。 信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今日好吗，是不是很忙呀，吃好睡好吗等等无关紧要的废话。 他倒是一封信也没有回过，她并不在意，只觉得他应该是很忙的。 她后来实在无从下笔，于是就开始说自己每日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 本以为他也不会回，没想到信送出去第二日后，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太子妃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姜雀灵一想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就乐得趴在案桌上笑个不停。 随后的几日她都将自己在东宫玩乐的流水账，一一写在纸上，叫人送去瑶林苑。 姜雀灵宅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撺掇她出去逛逛，比如登上慈济寺的望高楼，一览盛京繁华。 姜雀灵：为什么要去哪里？ 系统：我想看看。 姜雀灵：好叭，不过我没钱，要先去找黄总管支点银子才行。 系统：嗐，这点小事交给我。 系统一说完，姜雀灵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姜雀灵：你还能隔空取物？！ 系统：这种不影响事态发展的小举措，偶尔做做无伤大雅。 姜雀灵打开钱袋子，看到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银子，拿起其中一锭来看，底部还有几年造、哪局哪部等一些印痕。 姜雀灵：官银啊这是？ 系统：不错，原本是皇上赏赐给姜首辅致仕的白银，但是他把这些赏银一并当做您的嫁妆，一起进了东宫。 姜雀灵：那行，那我可以放心用了。 系统：话说，主人要不要试试翻墙出去？ 姜雀灵：为什么？ 系统：太子在忙玉津楼的事情，您身为太子妃不去帮忙就算了，还将东宫事务撇下自个儿去玩，您觉得行得通吗？ 姜雀灵：可是……祁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系统：话虽如此，但我翻阅了不少穿越故事，发现凡穿越者必有翻墙这一行为，您不想体会一下吗？ 姜雀灵：不太想。 系统：翻东宫的墙，不觉得特别刺激吗？ 姜雀灵：但是…… 系统：您不是攒了一堆道具没用嘛，就试试呗。 姜雀灵：这个嘛…… 系统：您放心，我会从旁指导您，一定让您顺利翻墙成功！ 姜雀灵被说动了，使用【一用即有】拿到了东宫的平面图。 要翻东宫的墙也是不易，虽然路上没人拦她，但是东宫忒大了，等她走到围墙边时，已经是气喘吁吁，累得弯下腰将手掌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 姜雀灵：累死个人。 系统：胜利在望！ 羽林卫一早就发现她的奇怪举措，默默跟到墙边后，一眼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于是其中的一名军官指挥两个人留守在此处，其余人去墙外候着。 这东宫的墙，不是一般的高。她仰头望去，猜测起码有六米高。 姜雀灵：这么高怎么爬，要不还是算了。 系统：【一用即有】里有十五分钟超强攀爬技能，和超韧性不割手长绳。 姜雀灵：那还等什么，来吧！ 有了道具的帮助，她非常轻松地翻过六米高墙，然后落在东宫墙外。 她兴奋得不行，一时间叛逆和冒险的刺激快感涌上心头。 姜雀灵：翻过了！！ 系统：好耶！！ 还没高兴多久，她一回身，春花娇艳的笑容僵在脸上。 排头的是面冷如冰的祁琮，随后是面无表情的宁长策、略显震惊的秦坚，最后面站着的是常驻东宫、她天天看见的羽林卫。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那一瞬间，姜雀灵尴尬地想立刻穿越时空，从他们的面前消失。 姜雀灵：系统！你说说这怎么办？！ 系统无响应。 姜雀灵：我真的要被你坑死了！ 系统无响应。 姜雀灵：我要用【一用即死】，必须重开！ 系统无响应。 姜雀灵：你别装死啊！ “太子妃这是做什么？”祁琮打破无比尴尬的沉默，走上前低头问她，“东宫正门走不得？” 姜雀灵局促地将两只手掌绞在一起，“我……就是……”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谁能想到祁琮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明日就是进行百戏表演的日子，一切事务都安排得差不多，所以他提前一日回东宫，要接她一起过去。 哪知刚到，就见羽林卫匆匆迈出东宫，一问才知，他这太子妃真是奇思妙想、出人意料。 “就是什么？”祁琮眯着眼看她。 “我说我为了锻炼身体，你信吗？”姜雀灵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看他。 他发现她坠在腰间的钱袋子，一把扯下来，“要带这么多银钱？” “唔我……” 他打开钱袋子，拿起其中一锭白银，翻看了一下便沉声道：“这是你的嫁妆。姜雀灵，东宫库房连这点钱都支不出吗？” 姜雀灵愣了，“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原本是父皇赏赐给姜首辅的白银，他将其充抵进你的嫁妆里，那份嫁妆清单，孤曾过目一遍。” 姜雀灵才想起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现在非常生气，除了语气神情外，还有好感度的变动：好感度-1000。 她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低声说：“求求你，我们能不能回去说呀？”我现在尴尬得想回炉重造。 漫长的回程终于结束。 祁琮坐在花梨木方桌前，十指交叉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姜雀灵坐在对面的玫瑰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绞来绞去的，怎么叫系统都不应。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好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是突发奇想，试试翻一翻东宫的墙。也是运气好，竟然被我翻过去了。” “拿着银子要去做什么？” “就是去慈济寺的望高楼，一览盛京繁华，顺便去逛一逛。” “你自己要去的？” “昂。” 祁琮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确认过，送入东宫的拜帖无一送到她手中，祁瑾派来的人，也无一人能靠近她。 她此番行径，的确是自己的一时兴起。 只是那长绳哪来的，无缘无故为何要去慈济寺，还非要用自己的嫁妆？六七米高的墙说翻就翻，她哪来的武功？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说清楚，想必再问，她也是支支吾吾说个不清。 这些他也暂时不想计较，只问她：“姜雀灵，孤拘着你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没有啊。” 祁琮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姜雀灵万分懊恼地双手撑着额头，挡着自己羞赧的脸，“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嘛，居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姜雀灵心里崩溃：天杀的系统坑我千百遍！ 祁琮依旧沉默不语，屋内一片静寂。 她悄悄看他，发现他的脸色还是很冷漠。 她试图转移话题：“太子不是要忙百戏表演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祁琮没有回话。 “这些日子看不到你，我可想你了。” 祁琮眯眼看她，终于开口：“是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毕竟她在信里，写得自己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那当然啦。”姜雀灵连忙起身，往他身边走去。 祁琮的目光追随着她，见她走过来，拿起自己的手臂，然后一侧身就坐进自己的怀里。 她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亲昵地蹭了蹭，“简直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不错，她就是仗着祁琮的纵容为所欲为，只要自己凑上去哄一哄，他再生气，都会消气。 祁琮是半点也不信她的话，但又暖又软还乖的人靠在怀里，再气也气不起来了。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靠在她的肩上，嗅了满鼻馨香。 她娇纵气人、满嘴谎言又如何，思她如狂的是他；甚至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要提前把人接去瑶林苑，等明日再一同前去玉津楼看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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