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烈转回头，几个黑影也终于追了上来。
这都是他求死军中的优秀斥候，可是刚才秦行烈和顾昭提速飞驰的时候，他们都被扔下了，连两个人的背影都看不见。
看见秦行烈独自一人站在河边，那个红衣女子却不见了踪迹。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斥候们已经明白了情况。
“王爷，是我们无能。”为首斥候请罪。
遇到那个红衣女子时，他们就已经接到了秦行烈的暗号，让他们从不同方向跟踪，确定对方的落脚点。
可是他们的速度跟不上，到最后根本就没有帮上忙。
以至于无法完成合围，令对方逃走。
秦行烈摇了摇头，“不能怪你们。”
方才涅槃突然提速，他都没有能及时堵截，又怎么能怪他们呢？
本来带他们出来，只是为了替控鹤司清理门户，也没想到会遇到涅槃，更没想到涅槃的身手如此优秀。
如果涅槃真的是顾昭，那么这六年间，她付出了多少汗水与努力，才会拥有这样飞跃一般都进步？
她是不是因为那次雨夜被挟持、坠崖，九死一生，所以才会拼命练武的吧？
那个晚上的一幕一幕再次出现在秦行烈眼前，当时他扶着元稚眉，惊愕地抬头，顾昭正好也
望了过来。
顾昭脖子上架着刀、目光平静的表情，在此后的几年里，总是出现在秦行烈的眼前。
如果那一次，他把顾昭也救了回来，这一切肯定都会不同吧……
“王爷？”
斥候小声的提醒惊醒了秦行烈，他回头看了过去。
斥候低声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那边随时可能会被发现，我们最好不要让那些东昊人产生怀疑。”
覃十九高大、满头白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秦行烈的身上。
虽然来此之前，秦行烈已经做了很多防备，但能不冒险还是不冒险的好。
秦行烈点了点头，“留下人，在这里盯着。”
斥候首领领会了秦行烈的意思。
既然那个红衣女子选择在这里逃脱追踪，必然有她的原因。
至少她要确认这里安全、能摆脱追踪。
那就说明，要么她对这里很熟悉，要么有什么人对这里很熟悉的在帮她。
只要盯紧了，向外慢慢推开，迟早会找到蛛丝马迹。
“是！”几个斥候留了下来，秦行烈带着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着秦行烈在夜色中向前行进，黑暗中汇集起来，暗中追随他身侧的人也越来越多。
突然，秦行烈的脚步停了下来
，望向了前方那条灯火辉煌的街道。
“那边，就是缀玉楼了吧。”
斥候们要经常打探消息、跟踪目标，对斗川关的地形和格局是最了解的。
秦行烈一问，身边的斥候就确定地回答道，“是的，那座最高的红色小楼，就是缀玉楼。”
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秦行烈，但是因为秦行烈整个人都被黑布笼罩，根本看不见脸，也就无法确定秦行烈问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王爷要去看看吗？”
毕竟这么多年，王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想要去青楼排遣排遣，也很正常。
“这是斗川关最好的青楼之一了，很多东昊人也很喜欢在这里出没。”
“如果王爷想的话，今天晚上其实我们应该早点来，然后大张旗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王爷今夜留宿于此。”
“那么中途王爷想要出去做点什么，就有很大的腾挪空间了。”
公私兼顾，这样的理由，以后王爷想要过来，也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斥候的话让秦行烈眼睛一亮。
这个说法和他刚才的那个疑问正好吻合。
顾昭，不，阖履光来到斗川关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他喜欢流连青楼；
今天晚上，正好阖履光请同僚在青楼宴饮留宿，正好
涅槃就出现了？
这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秦行烈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而去。
如果这真的是顾昭故意设计，用来给自己摆脱嫌疑的手段，他就不应该前去拆穿——以顾昭现在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是生死危机。
他虽然很想找到顾昭，但是找到顾昭是为了跟她倾诉衷肠，和好如初，而不是为了与顾昭为敌。
秦行烈感觉自己距离顾昭越来越近，心头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热烈，但是反而越来越冷静。
这和打仗是一个道理。
越是大仗越是硬仗，越不能急。
……
顾昭用涅槃的身份，杀过很多东昊人，甚至连东昊亲王都曾斩落，堪称经验丰富。
在行动之前，她就已经想过最坏的情形——万一被城卫军发现、追踪，该如何脱身？
那就要用到擒龙会这么多年在斗川关中暗暗布置的安全屋了。
这些安全屋有的根本没有人居住，有的则早就住了人，看起来和其他住户一样没有区别。
所有的安全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永远在同一个方位，留着一个看似杂物间的房间。
房间里有固定设置的暗格，藏着药物、指定工具包，还有几套不同性别、尺寸
的衣物和配套饰品。
而有住客的安全屋，就算是发现突然有人出现，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顾昭加速后，把河边的石头踢入水中，自己则跳进了另一边的安全屋里。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更换衣服、发型、妆容，拎着自己涅槃的一套行头，从另一条道路返回了缀玉楼。
顾昭在霍映星的房间里改回了阖履光的打扮，然后和霍映星交换了房间。
等她躺到散发着某种味道的床上时，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
就算是秦行烈追到缀玉楼，也无法找到什么证据了——除非他能搜检缀玉楼，找到隔壁房间里涅槃的那身衣服、面具和武器。
虽然如此，顾昭心里还总是有些担忧，不知道秦行烈会不会突然杀进来……
这也让她第二天早上出现在康迎江他们面前时，眼圈下有了淡淡的阴影。
这一次青楼联谊，显然拉近了“阖履光”和同僚们的距离，不少人看见顾昭的憔悴，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阖君，昨天晚上一定很努力吧。”
“年轻人，果然是干劲十足！”
就连康迎江也跟着开玩笑，“昨夜阖君那边战况十分激烈，令我自愧不如啊。”
顾昭抬起了下巴，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