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懋作为负责北方数郡的青衣云鹤，对北疆这个著名的女杀手涅槃并不陌生。
对方的相关资料在控鹤司里已经堆起了老高。
当时他看见这个涅槃一次次斩杀东昊官员将领的时候，不止一次拍案叫好，大呼“痛快”。
可是今天当他看见涅槃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情却只有惊恐。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北安控鹤司官员，而是投降了东昊人的叛徒。
依照涅槃的为人，此来肯定是要取他首级的！
袁懋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被衣领勒得再次向外涌出大量血液，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头顶！
“不要，不要杀我……”袁懋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哀鸣。
顾昭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脸，换了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得跪倒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那个老韩和杨满偷袭我，重创我，我怎么也有一战之力！】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袁懋正当壮年，一身本领，老天不公！】
顾昭面具后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如寒星。
房间里的城卫军以及发现了不对，冲了出来。
只是他们看见的画面，却是红衣女子一刀斩落，袁懋头颅飞起，血色将迷蒙的月光染上了一层红色…
…
“你是谁？”
“把她抓起来！”
“这是，这是那个涅槃！”
“涅槃？”小队长持弓走出，箭尖指向顾昭，“王上有命，重金捉拿的涅槃？”
顾昭根本没有兴趣跟他们多说一个字。
她身体微微前倾，脚尖用力，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红色的箭头一样冲了出去。
长刀拖在地上，划出点点火光。
火红色的裙摆在她身后绽放成耀眼的图案。
小队长的弓箭挪动着，却根本无法出手。
对方的速度太快，他根本不能确定目标的准确位置！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顾昭已经冲到了城卫军士兵们的面前。
刀光像是从江中卷起的白浪，在风中落下，散落了一地的珠玉。
只是这些珠玉是红色的。
那是血的颜色。
站在最前方的城卫军士兵们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连一次攻击都没有完成。
小队长的手在颤抖，额角冒出了汗珠。
他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恐怖。
涅槃，比传说中更可怕。
眼见红色身影已经冲到近前，小队长怪叫一声，把手中的弓箭一丢，拔出腰间长刀，“诸君，抓到涅槃，王上重赏千金，封赏爵位！”
他话音未落，刀锋已经从他脖子上划过。
房间里那些蹲在地上的人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他们也许不知道涅槃是谁，但是却知道，外面正有高手在屠杀那些东昊士兵。
从声音里能听出来，这位高手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显然占据上风！
有人从窗户缝中往外望去，却看见满地都是城卫军的尸体。
大致估计一下，应该是驻守此地的都差不多死光了。
机灵一点的已经开始推窗逃跑，选择的是距离来人最远的方向。
第一个人的动作一下子提醒了其他人。
袁懋被杀，城卫军被杀，来人的立场可想而知。他们这些叛徒哪里还有活路？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向着那几扇窗户跑了过去。
顾昭推门走入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十几个人在几扇窗户前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的景象。
不过，更吸引她目光的，却是躺在地上，气息已经微弱到快要消失的杨满。
杨满的伤势已经说明了他遭遇了什么。
洞穿他心口的致命一击，是东昊制式长枪留下来的。
而躺在角落里的另一个死者，胸前的那支箭，正是被顾昭刚刚杀死的城卫军小队长手中的样式。
他应该就是袁懋临死前想起的老韩了吧。
顾昭伸手握住了杨满的手腕。
杨满努力睁了睁眼睛，却只能睁开一丝。
【这是要死了吗？贞娘，大丫头，你们还活着吗……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带你们来这里……】
杨满的脉搏消失了。
顾昭站起身来，微微低头，向着二人致意。
片刻之后，顾昭抬起了头，准备去追杀那些逃走的叛徒。
只是令她诧异的是，刚才逃走的那些人，现在却几乎都退回了房间里。
他们一步步地往后倒退，几乎所有人都双腿筛糠，还有人已经坐倒在地，抱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似乎窗外有什么猛兽恶鬼，正在一步步逼近一般。
顾昭提高了警惕，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涅槃？”
顾昭心头一紧，全身都绷紧了。
秦行烈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吗？还是只是巧合？
高大的身影飘然从窗外跃入，隔着人群望向顾昭。
顾昭一看秦行烈的打扮，突然就想笑了——从头到脚都用一件大。大的黑布覆盖，只有脸上被简单地挖出两个洞充当眼睛，行动飘逸，落地无声，这大半
夜里突然出现，怎么看都更像鬼魂，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厉王啊！
难怪之前这些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
顾昭假作不知道他的身份，用陌生的女声回答道，“你是谁？”
秦行烈在黑布中上下打量着眼前戴面具的红衣女子，觉得她和顾昭十分相似，只是声音不同。
但是顾昭既然能够隐藏易容成其他人不露破绽，这声音肯定也会改变。
他之所以会赶到这里，是因为晚上有认识的控鹤司成员向求死军发出了警告信号。
但是当求死军的人去接应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被城卫军抓走了。
秦行烈利用自己这些天在仲帅府收买的内线，打听到了控鹤司成员大量被擒，其中还有重要人物在内的消息，于是派出最精锐的斥候暗中监视城卫军官署。
果然在夜半时分，发现有马车异常行动。
秦行烈收到消息后，判断应该是城卫军将这些控鹤司成员转移了。
他赶来此处，主要是看在与控鹤司的渊源份上，来帮个忙，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涅槃！
黑布后，秦行烈的双目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火焰，心中波涛翻滚。
果然，这涅槃极有可能是顾昭，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关心控鹤司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