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墨伊斯用这种语气说话，希缇亚的身体已经酥了一半，她没太听懂：“谁……看上你？” “那个人鱼。”墨伊斯说，“她刚刚跟巴里说的是，想和我交.尾。” 希缇亚：“！！！” “交，交……”希缇亚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去看游在海面上的黛，黛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希缇亚莫名从那眼神中看出了一种“饥饿”，赶紧摇摇头缩了回来，一手抓紧了墨伊斯的衣领：“你不许跟她说话，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虽然她明白，墨伊斯大概是隐藏了一部分关键解释没说，故意这样逗她。但话都递到这了，她要是不借题发挥，多少有点吃亏。 难得见她这幅护食的模样，墨伊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表面却还是淡定平静又委屈：“是。” 希缇亚看着墨伊斯无辜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脸。他脸上的肉薄，扯起来软软的，希缇亚本来只是打算给他个教训，谁知竟然有些爱不释手。 墨伊斯任她扯，又听她问：“我记得人鱼的繁殖方式比较特别，是这样吗？” 人鱼生活在死亡之海中，又遵守着过去对死亡的信仰，和生命教廷没什么联系，因此有关这个种族的信息少之又少。 墨伊斯不再逗希缇亚，认真解释：“人鱼是一种仅凭外表区分性别的生物。在成年后，他们会自行寻找进行交.配的对象，一旦成功，孕育着后代的人鱼会吃掉自己的伴侣，然后生下小人鱼。因为这种习性，人鱼的数量一直不多。” 希缇亚睁大眼睛：“那巴里的父母……” “那，那个，希缇亚大人，墨伊斯阁下。” 在他俩兀自嘀嘀咕咕的时候，巴里挠着头发走到两人旁边。 听到他叫，两人齐齐转头看他。 “那个，如果我母亲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举动，还请不要介意，这都是人鱼的习性……”巴里小声说。 墨伊斯说：“我听得懂人鱼的语言。” 巴里一愣，顿时手足无措：“啊，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呃，非常抱歉墨伊斯阁下！” 希缇亚刚刚已经从墨伊斯口中得知了黛所表达的一半意思，她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巴里，你父亲……” 巴里一看希缇亚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他似乎很乐意跟别人讲讲这个，又是乐天随性的性格，干脆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摆手道：“放心，父亲还没被母亲吃掉。” 希缇亚松了口气，就听巴里道：“母亲一直把父亲视作一种一定要吃掉的食物。” 希缇亚：“……” 巴里忍俊不禁，娓娓道来：“我父亲和其他黑暗精灵不太一样，他喜欢自由悠闲的生活。于是从暗之森搬到了亚丁伦湾，找了一片昏暗的海崖定居。直到他被我母亲强行掳到海里，他都过着快乐而孤独的生活。” 希缇亚觉得有意思起来了：“掳到海里？” “没错，你们听说过人鱼的传说吧，他们的交.配不限种族，有时会把海岸上放松警惕的人类拉到海里，和他们交.配之后再吃掉。我父亲就是这样，只不过，他很幸运，他是个会游泳的黑暗精灵，而且，呃，据他所说，他体力不错。” 希缇亚点头。 墨伊斯觉得哪里怪怪的，作势要给希缇亚捂耳朵。 巴里毫无察觉，继续说道：“所以他游回了岸上，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结果一年后，我母亲把我交给了父亲。也许是因为……我和其他人鱼小孩长得不太一样？比如我没有尾巴，而是两条腿。 “总之，父亲意识到了我是他的孩子，将我抚养长大，欣慰地发现我的智力和陆地上的人差不多，毕竟他已经做好了养一个傻子的准备。他每隔几个月就会带我去海边看母亲。老实说，母亲对我还不错，大概她是知道我是她的儿子，总是会给我带几条活鱼，催促我在它们还在挣扎的之后吃下去……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知道我的母亲是爱我的。我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爱上了母亲，他总是试图跟她搭话，虽然什么也听不懂。我可以理解，毕竟我母亲真的很美，无论是陆地上还是海里的审美都是这样。” 希缇亚对此表示赞同。黛和巴里长相相似，的确称得上美人……鱼。 巴里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母亲对父亲恐怕就不太温柔了。每次见到父亲，母亲都在询问父亲能否跟她交.配。起初我有点尴尬，后来就习惯了，因为她每次都说，而且说很多遍。不过我不认为这是爱，母亲可能只是将父亲看做一种一定要吃到的食物。说不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她也会和其他人鱼交往，生下小人鱼然后吃掉对方，谢天谢地，我母亲不是被吃掉的那个。” 巴里顿了顿，似乎觉得话题有点没有重点，正色道：“我其实是想说，我母亲在人鱼中算很柔和很像人类的那种了，和其他人鱼打交道……特别是深入人鱼的领地，我其实有点没底气。不是轻视两位的意思，我就是有点打怵……” 希缇亚摆摆手表示明白，巴里大概是被渔人岛上的人吓坏了，她垂眸想了想：“你放心，到珍珠礁之后，我会让亚尔林送你与洛伦叔叔汇合。” 巴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伊斯道：“别想多。这样做对所有人都方便。” 希缇亚点头：“我们的事本来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请黛引路本来就是你帮了我们，我更不可能让你涉身危险，何况，谁也不知道究竟会遇见什么，危急关头，我分不出精力保护你。” 说着，她抬头看看趴在亚尔林头上的雷瑟拉尔的灵魂，自从刚才扭转时间之后，她就十分疲惫。希缇亚明白，大概是她灵魂中残存的神力消耗了太多，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希缇亚抿唇，无论从实际还是心理上，她都清楚雷瑟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帮助他们脱困了。 旧友逝去多年，不该再损耗她的信念与约定。 因此，在进入深海之前，亚尔林单独护送巴里离开这里，临走前，亚尔林难得口吐人言，用不太流畅的声音说：“我很快回来。” 惹得希缇亚瞪大眼睛，直到黛不耐烦地拍了拍尾巴，她才回过神。 除了灵魂状态的雷瑟，希缇亚他们每人都在身上施加了避水魔法，跟随黛一头扎进深海。 珍珠礁位于死亡之海深处的一片浅海，特殊的珊瑚像是在海底闪闪发光的珍珠，由此被人们称作珍珠礁。然而珊瑚周围除了偶尔路过的鱼群，并没有人鱼活动的痕迹。 黛游进珊瑚丛中，似乎在寻找某条通路，直到在最为闪耀美丽的珊瑚丛深处，海底的光同海面传来的光融合，让广袤幽静的海底仿佛围绕着他们被点亮，黛对着一株珊瑚唱起了歌。 人鱼的歌声魅惑人心，如同黑暗海中不知何时缠上脚腕的海草。然而从黛现在的歌声中，希缇亚听出了一种圣洁。 目标是死亡的信仰，也会有着神圣吗？ 希缇亚的心脏突然重重一跳，下意识握紧了身旁墨伊斯的手，他好像自从进入海中，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别怕。”墨伊斯低声安抚她，“这里不会有事。” 希缇亚点点头，望着珊瑚中突然亮起了黑光，黑光急速靠近放大，随后周围的全部被黑暗吞噬—— …… 希缇亚身后，一条小鱼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它放任海水使它漂流，直到希缇亚等人身影在珊瑚丛中消失，小鱼的身体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丹德的样子。 他游到那株珊瑚前，低声念了长长的一段古语。比希缇亚所听说过的任何古语都要复杂，如果墨伊斯在这里，他会隐约直到，这是代表着神明与魔法的原初的古语。 空间再度开始波动，黑光朝丹德靠近，他嗅着熟悉的死亡气息，神情莫辨。 “欧斯兰默尔……”他看向那黑光，然后死亡神殿地景象出现在他面前，他抬起眼。 “墨伊斯·安纳忒律希……” …… 在黛的歌声指引下，死亡神殿最后的屏障被打开，隐藏在海底深处的古老神殿彻底显形。 海洋与死亡之神不愧是除了擅长战斗的光明与杀戮之神【修】之外最强大的神明——或者从综合角度来评价，海洋之神才应该得到最强神明的殊荣——死亡神殿比希缇亚想象的还要庞大宏伟。 入眼便是高大的廊柱与门扉，黑色的坚硬石墙抵御着可能发生在这里的一切纷争。或许因为人鱼的存在，神殿看上去并不荒废，甚至连侵占墙面的水草都不存在。就仿佛这座神殿在海底中静静沉睡，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停在门口的人鱼发现了来人，警觉地游过来，看到黛，又看到了希缇亚等人，困惑地来回看看，朝黛问了几句什么。 墨伊斯将他们的对话停在耳朵里，黛的确解释了他们的来意，这让他稍稍放下心。 但这些事显然并不是守门的人鱼能够独自处理的，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好几眼，人鱼最终游回神殿，不一会儿带着另一位看上去魔法强大的人鱼归来。 那人鱼游近了打量他们，希缇亚有种感觉，她并不像其他人鱼那样懵懂和无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人鱼开口，用不太熟练的大陆通用语说道：“你们是来朝拜死亡的吗，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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