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与他纠缠?这可我的职责。” 鹤霜洲:“......” 鹤霜洲静止成了一副画,他刻意将手间一松,任玉碗砸到地上,星露羹也在触地时化成了缥缈的白烟。 桃卿卿拾起散落的碎片,还稀里糊涂地关心道:“玄鹤仙君,您是不是手腕上有伤呀?” 桃卿卿一溜烟地跑到小厨台,拆开还未开封的酥金烤鸭,掰下两块肥油油的鸭腿,双手举着,兴致勃勃地跑回鹤霜洲跟前。 “来,玄鹤仙君,我喂你吃。” 鹤霜洲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二郎神喂哮天犬吃鸡腿的画面。 他异常羞恼,冲着桃卿卿大斥一声:“本座就算身销道毁,也断不会吃这些人间的垃圾食品!” “不吃就不吃,干嘛这么凶……” 桃卿卿小声嘟囔。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振旗鼓。 “玄鹤仙君,你们鹤族人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呀?我可以试着做。” 鹤霜洲一脸冷漠盯着桃卿卿,答:“烤鱼。” 桃卿卿:“呃……” 虽然桃卿卿平时自己也喜欢吃鱼,但被鹤霜洲这么一说,不免脊背一凉。 “烤鱼……我不会做诶,我只吃一些新鲜的小海鱼,一般都是当饭后甜点。” 看着鹤霜洲逐渐冷下来的脸,桃卿卿认为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她找来一张金纸,把鸭腿裹好放在镇灵石上,还贴心地放了一张口水帕子在上面。 完事后,默默走出去了。 天渐渐黑下来,晚上的锁仙塔的风景并不宜人,反而与魔界的天空有些异曲同工。 锁仙塔在九天之巅,是人、鬼、仙三界的最高点。 到了夜晚,阴阳交替之时,负面的灵气就会汇聚到此处。 很多醉酒或是撒野的邪魔,都会趁着这股激流来锁仙塔附近兜风。 每天夜里,露台外不仅阴风飕飕,还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十分的吵闹和惊悚。 不然桃卿卿也不会躲在净海囊里睡觉。 天将擦黑,桃卿卿捧着书,胳膊下抱着只四不像布偶,闲散地躺在花藤秋千上,小口抿着半碗碧螺春茶。 此时的鹤霜洲正一边啃着鸭腿,一边用千里眼注视着桃卿卿的一举一动。 他本是想防范着桃卿卿突然闯进来,撞见他大口朵颐的模样。 毕竟当了一遭战神,身上的包袱还是很重的。 怎料,鹤霜洲竟被桃卿卿手里的话本子给吸去了注意力。 鹤霜洲:“看得真慢,怎么还不翻页?难不成这小鲸仙只生了一只眼睛,啧,独眼鲸。” “这个故事好,等下可以安利给玄鹤仙君。” 桃卿卿看得十分入迷,连灯都忘了点。 “哇!这个男主好温柔啊,要是玄鹤仙君有这么温柔就好了,诶不对,我只招待他这一阵子,我得许愿以后能嫁给一个温柔的好夫君。” 桃卿卿掏出那只四不像布偶,突然给它一顿胖揍。 “什么玄鹤仙君,要不是本公主人美心慈又穷困潦倒,才不可能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呢。” “还动不动就一副要揍我的架势,怕是不知道本公主的皮有多糙吧?” “害——鲸鱼有剑,不斩小鹤,欲成大树,莫于草争。” “本公主忍了。” 所幸这一幕没有被鹤霜洲看见。 鹤霜洲刚吃完一整只烤鸭,打算换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他爬上镇灵石躺下,枕着胳膊,继续启动千里眼。 刚浮现出画面,却发现桃卿卿那头已经把书给合上了。 桃卿卿正瘫在秋千上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拍着自己的大腿。 “这挨千刀的作者,竟然写这么虐的文,发这么痛的刀子……这挨千刀的……” 鹤霜洲不禁有些好奇,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本君错过了什么?” 他又逼着自己清醒,开始对桃卿卿发出鄙夷的嘲笑。 “看个书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真没出息。” 桃卿卿跑到小食库里,翻出一杯黄桃蜂蜜罐头。 每每心中稍稍感到一点酸涩,桃卿卿都会刻不急缓地使用“食补”一方。 鹤霜洲的求知欲前所未有的达到顶峰,他急躁地蹦了起来。 “刚刚书里到底讲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 桃卿卿嘴里叼着肉质晶莹的黄桃块,信誓旦旦地重新翻开了话本子。 “自己花钱买的书,哭着也要看完。” 桃卿卿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虐心的片段,主打的就是一个物有所值。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露台外的天完全沉了下来。 桃卿卿从秋千上挥泪而起,在手边点燃一盏油灯。 “玄鹤仙君第一次在锁仙塔过夜,得去吩咐他些事情。” 桃卿卿挎着药篮子,抱起一张兽皮毯子,朝锁仙塔里跑去。 刚哭过的她噙着憨憨的鼻音说:“仙君,我给您上完药就可以睡觉了。” 只见鹤霜洲有些不自然地呆坐在镇灵石上,双目无神,眼眶还有些泛红。 鹤霜洲为了避开桃卿卿的视线,抢先一步趴在了镇灵石上。 桃卿卿也没有多想,照往常一样给鹤霜洲涂着玉薇膏。 “仙君啊,这到了晚上,锁仙塔外面妖魔乱窜,很可怕的,它们都长得没鼻子没眼的,而且喜欢莫名其妙地大吼大叫,还会不要命地往锁仙塔上撞。” 给鹤霜洲上完药,桃卿卿拿来兽皮毯子像裹襁褓一样给鹤霜洲盖得结结实实。 满脸的溺爱:“这里昼夜温差比较大,仙君夜里可不要踢被子哦。还有,要是觉得吵或者害怕,可以随时摇墙上的竹钟,我来陪您。” 说完,桃卿卿便满脸堆笑地走了。 见桃卿卿的背影彻底消失,鹤霜洲又使劲搓了搓红润不堪的眼角,深吸一口气。 “这挨千刀的作者......” 桃卿卿化成鲸灵钻进净海囊,刚酝酿好睡意,却被一阵尖锐的对话声吵得清醒过来。 茶花妖:“哥哥,你带人家到这九天之外兜风,你夫人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蟋蟀精:“宝贝,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她了好吗?” 茶花妖:“可是你们刚成完婚。” 蟋蟀精:“哎呦,她就是个泼妇,我只是为了她那颗东海夜明珠的嫁妆,好拿来送给你的,不然,我才不乐意在她面前受那个窝囊气。” 茶花妖:“哥哥,你真好。” 桃卿卿躺在巨形蚌壳里,瞪着一双熊猫眼,揉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忿忿地弹坐而起。 “好猖狂的妖精,偷情还吆喝得这么大声。” 敢怒不敢言的桃卿卿把脑袋深深地埋进枕头里,煎熬地渡过了这一晚。 第二日,桃卿卿来给锁仙塔里的谪仙发放早膳。 没错,还是星露羹。 不过味道更馊,因为她昨晚又忘了采摘新鲜的星星。 “玄鹤仙君——玄鹤仙君——” 桃卿卿端着餐盘喊了半天,就是不见鹤霜洲的回应。 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整个塔里空无一人。 “糟了,鹤霜洲越塔出逃了!” 桃卿卿回到露台,打开夜眼,查看鹤霜洲是怎么逃出去的。 夜眼投放出光屏,光屏里一点点呈现出画面,开始传出一阵很熟悉的女人的尖叫声。 茶花妖坐在蟋蟀精身后,扭扭捏捏地搂着他的腰,问:“哥哥,你到底会不会御蟒啊?马上都快撞到前面的塔上了,人家好害怕。” 蟋蟀精临危不惧,丝毫不慌:“说实话,这只犀角飞天蟒是龙女的坐骑,我今天刚偷来,还不太熟。” 茶花精:“啊啊啊!撞上啦!” “砰——” 锁仙塔看上去完好无损,实则底部被扎飞天蟒的犀角撞出了一个针眼大小的缺口。 鹤霜洲用注入法力的鸭架骨钻磨了半天,捅成一个狗洞大小,接着幻化成鹤,从那里钻了出来。 他站在露台上,四处张望了会儿。 见撞坏锁仙塔的犀角飞天蟒已经因反噬的力坠落入云渊,自己则慢悠悠地走到花廊底下,打翻了所有系在花颈上的集露瓶。 然后,再次幻化成鹤,略显吃力地从露台上一跃而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 把被桃卿卿落在花藤秋千上的话本子给顺走了。 桃卿卿哭丧着脸,崩溃大叫。 花廊里的月季小仙子也为她感到着急:“锁仙塔里有谪仙逃出,若是镇灵石在十二时辰内感应到塔里的人数少了,天帝那边肯定会知道的,你还是赶紧去把他找回来吧。” 水池里的鹅卵石灵催促道:“对啊,玄鹤仙君金身的翅膀断了,他肯定飞不远的,你快去找找吧。” 桃卿卿点头。 她刚化成鲸灵,却吃了鎏烟仙官当头一鞭。 “啊——” 桃卿卿被吓了一大跳,但好在她没有痛觉。 鎏烟仙官:“我都懒得说你了,今年天庭的年终奖,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桃卿卿连忙行礼,不安道:“拜见……鎏烟仙官。” 这位鎏烟仙官,便是前几日没收了鹤霜洲翅膀的掌事仙官,是桃卿卿的顶头上司,天庭大总管。 鎏烟仙官握着金鞭,一字一词地说:“这二十鞭,是天帝让你领的罚。” 桃卿卿懵道:“啊?天帝这么快就知道了……” 鎏烟仙君恨铁不成钢地撸起袖子,说: “来吧,本官给你挠挠痒痒。” 他知道桃卿卿皮糙肉厚的,所以策鞭时也懒得使劲,故意为她放了水。 二十记金鞭结束,桃卿卿身上多出数余道惨不忍睹的疤痕,所幸只是看着吓人,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鎏烟仙君把手里牵着的哮天犬递给桃卿卿,半分安慰半分嘱咐道:“去吧,将功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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