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村十多年没外人来访,渔民过着自给自足的安宁生活。流落此地的年轻人仪表堂堂、没有恶意,中年村长热情收留了他们,腾出整洁药屋给昏迷的应今稚。 三日后村长之女大婚,大摆流水席。传承的习俗特殊,家家户户挂起大红的灯笼,女子穿红裙,男子着玄衣。全村喜气洋洋,热火朝天。 应今稚醒来后气色不错,被爱看热闹的阙水珍拉去挑红衣。少女满眼期待,“不曾见过姐姐着妍丽颜色,不如入乡随俗?” 应今稚拗不过少女,回头问沉默的舒光霁:“你要填饱肚子,还是先睡一觉?” 相比昏睡三天的应今稚,不吃不喝的舒光霁脸色苍白,眼底难掩的喜意。仿佛应今稚的苏醒,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阙水珍已经习惯应今稚偶尔的沉眠,少年仍执拗守到她睁眼。 舒光霁站起来,眸子低垂:“姐姐稍候,我去煮饭。” “不用麻烦,海边有丰盛的喜宴。”阙水珍不明白少年的亲力亲为,在楼船上也是,只让她进了一次东厨。 应今稚温声道:“你也累了,一起来么?” 舒光霁心有担忧,依旧乖顺点头。他跟在应今稚身后,偏偏让梁飞逸拖住脚步,求他出谋划策如何坦白。 白衣少年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无情抽手:“自己想。” “诶,你跟姜神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梁飞逸感叹道。 舒光霁回头,神色冰冷:“你胡说什么?” 少年眼眸黑沉,气势逼人。梁飞逸惊到后退,不服输调侃道:“别装,眼神骗不了人。二位郎才女貌,好生相配。” 舒光霁冷斥:“闭嘴!” “啊,我说中了吧?”梁飞逸破天荒抓到少年的小尾巴,兴奋又新鲜。 青年见势不妙就逃,过来人口气说的头头是道,“你看着她,不是眼睛发光,就是不自然躲闪。姜大夫没看出你的小心思?奇了怪…她要知晓,怕不会留你…” “我敬重姐姐,绝无私心,岂容你无中生有。”舒光霁凛若冰霜,如恶狼疾驰抓住梁飞逸。他堵住青年喋喋不休的嘴,面无表情拖往后山悬崖:“学不会闭嘴,我教你。” “唔唔…”杀意汹涌,梁飞逸惊恐失色,少年是认真的!他瞬间觉得要被杀人灭口了。从前,应今稚身后的少年沉稳寡言,和她一样面冷心热。如今看来通通假象,舒光霁才是最深藏不露的冷酷无情。 林子里梁飞逸奋力挣扎,连滚带爬窜出十米远。大少爷的面子不要了,他狼狈靠在树干边,对无声紧近的少年认输:“行,我失心疯胡言乱语,以后再也不提。去赴宴吧,省得她们来找我们。” 舒光霁想起应今稚没有遮掩的银眸,收起长剑离开:“记住你的承诺。” 梁飞逸满口答应,暗暗心疼阙水珍,有这样阴晴不定的义兄,过的什么压迫日子?矜傲清冷的姜大夫命运多舛,次次被凶残狠人盯上,不知要可怜谁。 青年没有看见,背对他的舒光霁心神震荡,抚摸眼角万分抗拒:自己的眼神很轻浮么? 他心中对姐姐绝无肖想,更不敢造次。尊重敬仰,报恩与守护才对。 …… 小山村的女孩们单纯质朴,初见应今稚特殊瞳色,惊讶之余并无其他,周到为两人挑选艳丽红衣裙。热心肠的村长小女儿为应今稚上胭脂,梳了精致发髻,她真心实意夸赞:“女郎真美。” 阙水珍惊艳的五迷三道:“啊,不知情的,以为姐姐是新娘子呢。” 灯火下,应今稚冷淡抬眸,眉眼如画:“不必张扬。” 少女们大方地笑:“大家都是一样。”海岛上规矩不多,年轻男女盛装出席,热热闹闹的。若能撮合几道良缘,也是喜事一桩。 几位女孩害羞向阙水珍打听起,与她同行气质不凡的男子,无他,俊美又高大,面白如玉的少年郎太抢眼了。 阙水珍心情怪怪的,如实回答:“霁哥并无婚配,梁兄我没听他说过。” 少女们一阵心动笑声,有眼尖的人问阙水珍:“你呢,喜欢哪一位?” 阙水珍通红小脸,脑海中闪过梁飞逸的身影。她心底泛起了酸,青年风流恣意,怕早有三妻四妾。少女堵着一口气,牵上应今稚脚步声砰砰夺门而出:“才不喜欢。” 身后年轻女孩们一阵善意的笑:“小姑娘害羞了…” 海边黄昏,霞光万丈,浪声涛涛,磅礴大气又温柔内敛的唯美。 海岸边酒席热火朝天,觥筹交错。一袭白衣的舒光霁鹤立鸡群,清爽海风吹拂留恋他的衣角。 村长送他一件黑袍,爽快的笑:“舒少侠,找不见合身的衣裳,凑合一下。” 舒光霁没意见,淡漠目光在人群中掠过。一片红黑身影中,应今稚唇瓣嫣红,肌肤白皙如玉,红装清丽动人。惊鸿一瞥,映在舒光霁眼底。 应今稚恰好看来,少年立刻转身,独自踏进密林。应今稚诧异:“他要去哪?” 梁飞逸公子平易近人,财大气粗,随礼两块金锭。村长不好意思收此大礼,推脱不过送来一坛珍贵的桃花酿,以表谢意。 梁飞逸潇洒倒上酒,对应今稚道:“劫后余生,必有大福。我们也算患难与共过。姜大夫我干了,您随意。” 应今稚随意抿了一口,眼眸微亮。清冽的花香,如春风吹过。 今日大饱口福,阙水珍跃跃欲试倒一碗酒:“很甜吗?” 梁飞逸抢过一饮而尽,振振有词:“你还小,不可贪杯。” “你谁呀,凭什么管我?”阙水珍亲眼所见,青年对别的女子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她气恼道,“我就要喝。” 应今稚抢过了酒瓶,摁住少女的手:“多吃菜。” 阙水珍郁闷、委屈,头也不回跑了:“哼,你们都欺负我。” “哎!”梁飞逸想酒后壮胆,结果把人给气跑了。青年躲过旁人上前的示好,一路追上阙水珍赔笑,“我错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梁飞逸神色认真,桃花眼迷人:“我有几句真心话,想同你说。” 应今稚望着两人亲密的背影,不用想梁飞逸是表达爱慕和坦诚真实身份了。 海边,阙水珍先面红耳赤的羞涩,又脸色煞白的震惊。她甩开梁飞逸的手,狠狠打了青年一拳:“你明明知道,坊川派与魔教势不两立!” 梁飞逸无怨无悔:“水珍,我是真心的。” “别跟过来!”阙水珍排斥青年的触碰,含泪跑走。 应今稚吹着海风,没有继续看六神无主的男主角,清冽的桃花酿进了她一个人肚子。从小被师门灌输“魔教罪该万死”信念的阙水珍,没一剑戳死魔教少主的梁飞逸,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无论魔教还是坊川派,有好人也有坏人。阙水珍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 应今稚提着温热的食盒,找到背着剑坐在苍天大树上的舒光霁。阙水珍立在树下,正哭哭啼啼缠着少年解惑:“他要骗我,为何不一直骗下去?” 舒光霁沉默无声,任由少女宣泄。待太阳落山,一阵冷风吹清醒阙水珍:“霁哥,你骂骂我也行。梁飞逸一片真心,我怕回去一看到他心软,对不起师父们的教诲。求求你,说句话行吗?” 舒光霁跳下树,平静看着阙水珍:“你们身份悬殊,若在一起,黑白两道都不会认可。” 一句话,少女再次落泪:“我明知答案,为何还是如此伤心?” 满天星辰下,舒光霁黑眸隐忍,不知在劝谁:“他若真心待你,绝不舍得你为难。离经叛道,任人指摘的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阙水珍迷茫难过:“我该怎么办?” “问你自己。”舒光霁没有答案,或许连他也不知道正确的抉择。 少女惨笑,喃喃自语:“宁愿相忘于江湖。” 舒光霁一顿:“回去吧。” 两人回到村长家,酒席已散,男人们醉的东倒西歪。 门前等候已久的梁飞逸神色关切,阙水珍擦肩而过,没多给一个眼神。 舒光霁立在院子里,克制看着女人映在窗上的影子。 “光霁,你回来了?”少年发呆太久,隔着纸窗应今稚出声询问。 舒光霁心一跳,沉声道:“嗯。” “等一下。”应今稚将热好的饭菜,摆在院子的石桌上,“饿不饿?” 应今稚似乎不在意舒光霁别扭的疏离,少年头回放她一人归来。女人反而高兴舒光霁不再不安,她自然关心:“吃吧,我去休息了。” 舒光霁眼睛一酸,羞愧难当:“姐姐…” “嗯,怎么了?” 少年沉默摇头,动起筷子。姐姐特意留的饭,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应今稚周身淡淡酒香,眼神迷离盯住少年下唇的小口子,忽然好奇问道:“你这个伤,这么来的?” 舒光霁一愣,只听女人语出惊人:“不会是我咬的吧?!” “咳咳咳…”舒光霁被饭呛到,咳嗽的俊脸通红,磕磕绊绊否认,“不是的。” “哦,涂药好得快。”应今稚松了口气,少年的表情实在太可疑,好在她没有饮血后的症状。 曾有一刻,应今稚恍惚看到暴风雨过后,铺天盖地的海腥味中散发一缕特别的清香。 舒光霁身躯发烫,他不小心磕破下唇,溢出鲜艳血珠,散发诱人的香甜。 应今稚舌尖干渴,本能直勾勾盯着少年唇瓣,一点点靠近。 后面,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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