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叶卿云见雍熙衣衫破烂,看起来像个要饭的,有些担忧地询问。 “没事儿,就是逃跑的时候摔了几次。对了,申明舒呢?他不是和你一起么?”雍熙看了看棚顶,又抻长了脖子往叶卿云身后瞧,最后那视线都往叶卿云的储物袋上转了,也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我们俩在小郎村外面撞见了那个邪祟,它抓了我就跑,把我俩分开了。也不知道申明舒他能不能找过来。”叶卿云皱了皱眉,有些心烦意乱。 雍熙一听申明舒没和她一起被抓过来,小脸一垮,垂头丧气。“完了,这下死定了。” “喂,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依赖那小病秧子了?怎么?我一个还不够你使唤的?我就不信我们俩联手还能逃不出去?”叶卿云气得挑起了眼角,抱着胳膊忿忿地看着雍熙。 雍熙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依赖他么?我是依赖他的太乙诛邪剑!” “成,叶少宗主您厉害,您厉害就去把这锁魂阵劈开给我看看啊?” 他手一伸,指向了破庙的入口处,一道紫黑色的符文画在那褪了红漆的大门上。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用神识一扫,就感觉魂魄一晃,像是要脱体而出。这怕不是个简单的阵法。 叶卿云走到门口,试探性地放了个六丁神火术,无物不燃的六丁神火刚一靠近那符文,就像是被凭空抽去了焰心,倏地熄灭了。 “不用试了。”雍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锁魂阵完全由魂力构成,魂力阴阳混杂,你这至阳之火是烧不开的。” “只能用剑劈开?”叶卿云烦恼地转过身问。 雍熙也很心烦,他点点头道:“没错,而且最好是申明舒那把‘太乙诛邪剑’。” “那怎么办?他没跟过来,我们总不能等死吧?”叶卿云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邪祟不知道被什么暂时绊住了手脚,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回来这边,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雍熙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以他们天衍归心门的阵法之道来看,这锁魂阵也就这一种解法。他咬牙问道:“你和申明舒就没有什么联络方式么?” 联络方式? 叶卿云苦思冥想,好半天过去了,雍熙只见她眸光一闪,随即脸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说祖宗哎,你到底想到什么了?你快点说啊!这都生死关头了,你就别绕弯子了行么?”雍熙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现在就夺舍了叶卿云替她把办法想出来。 叶卿云也知道现在情形十万火急,但是这个联络方式....唉,罢了! 叶卿云一咬牙,自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雍熙着急地凑过去看,就见她的掌心里躺了一枚环形的龙凤玉佩。 “这是什么联络法宝?怎么从来没见过?”雍熙打量着玉佩,绞尽脑汁也没在脑子里搜索到这件法宝,不由得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叶卿云。 “这不是联络法宝。”叶卿云脸色发青,话音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这是....总之你别管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唯一能联络上申明舒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那你快用!”雍熙不刨根儿问底了,捂着嘴往后退了半步。 叶卿云咬着唇,心里经历着巨大的挣扎。 联络法宝?哪有什么联络法宝?这鬼东西是那个小病秧子他娘给他找媳妇的信物! 她二师兄柳弈曾经告诉她,申明舒的娘亲出云仙子曾经在这块玉佩上留下咒契。申明舒日后只要将这块玉佩交给自己的心上人,而女方在这块玉佩上滴上自己的一滴精血,到时无论她在哪儿,申明舒都能凭借这块玉佩感应到。 当时柳弈还千叮万嘱地告诫她,不要因为好奇而尝试。因为她一旦滴落精血,就是默认答应了这门亲事。 叶卿云此前压根儿没打算试,要不是看这玉佩意义非凡,她早就寻一处当了换钱了。 可没成想,形势所迫,她今天要么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要么就得等死! 叶卿云顶着雍熙殷殷期盼的目光,艰难地自指尖逼落一滴精血。 殷红的血珠落到洁白无瑕的玉佩上,却像是一滴水落入湖心,奇妙地与其相融,毫无阻隔地就渗透了进去,就好像这滴血本来就属于这块玉佩。 叶卿云在血珠融进玉佩时忽觉神魂恍惚,然而这种不适只有一瞬。很快她就感觉自己隐隐与这块玉佩有了某种说不出来的联系。 “怎么样?这就可以了吗?”雍熙见叶卿云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以后就不动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询问。 叶卿云脸色难看,她也不确定申明舒那边突然感觉到这块玉佩的异常会不会赶过来。因为她当初抹不开面子,压根儿没和申明舒提过这块玉佩的事情。也许当年景朝都城一别,他早就忘了那个讹他玉佩的小叫花子了也不一定。 “不知道”叶卿云神情恹恹,“这块玉佩不是常见的联络法宝,无法传递信息,只能传递位置。所以申明舒究竟能不能寻过来也不一定,我们最好做两手准备,不能只一心等他来救。” 雍熙也知道情况艰难,但是现在好歹又有了一条新的出路。于是他低声应和道:“你说的没错,不过锁魂阵在此,我们谁也破不开。若是那邪祟赶在申明舒之前回来,你我二人就只能奋力一搏了。” 雍熙神情沉重,“我现在一身真气已经完全逸散,但是还能使出一道之前准备的保命阵符。这样,一会儿那邪祟回来,我便激活阵符,以我为诱饵,你去用六丁神火烧它!它既是邪祟,必然害怕你这至阳之火,只是你这火力最好猛一点,不然怕是伤不到它。” “你那阵符靠谱吗?”叶卿云虽然不想让雍熙冒险,但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若是换成叶卿云做诱饵,雍熙根本没有能伤到那邪祟的能力。 “一击之力还是有的,所以你一定要快!” 雍熙冷静的目光对上叶卿云坚决的神色,以他们的默契,多余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 破庙里的凡人们安静地看着两个少年修士,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也透出微不可查的希冀之光。瑟缩在一起的人群不敢发出声音惊扰沉思中的二人,破旧的庙宇里很快便只剩下低低的啜泣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这处破庙距离小郎村约有五里,而此时,就在五里之外的小郎村内,却爆发了一片凄厉的哀嚎之声。 阴气冲天的村落里剑光飞扬,披着人皮的伥鬼像是一群鬣狗团团包围着手握长剑的少年剑修。茅屋上,空地上,到处都是脸色青黑,双目昏黄的伥鬼。这群伥鬼的数量多到人头皮发麻,然而处在包围圈中的少年却不为所动。 伥鬼们在空地上围成一圈,或站或蹲,一双双阴森恐怖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处在包围中心的少年。 僵持的局面没有维持很久,一个披着幼童皮囊的伥鬼发出尖利的叫声,猛然冲向了少年,然只剑光一闪,便只见一张薄薄的人皮像是一片飞舞的纸屑自半空飘落。 四周的伥鬼登时齐刷刷往后退了半步,少年身前顿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他的脚下落满了浅黄色的枯皮,像是秋后的落叶,细密地叠在地上。 申明舒往前踏出一步,云靴踩在那枯死的皮囊上,发出如同踩在落叶上一般的‘哗啦’声。 伥鬼们随着他的动作后退,忌惮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可见方才那片刻的僵持,都是用无数死在少年手中的伥鬼们换来的。 突然,少年挺拔的身形一晃,像是自不知名的虚空中受到了什么冲击。就这轻微的一个动作,伥鬼们便兴奋地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破绽,纷纷朝他扑了过来。 然而这一扑,却是扑向了死亡的怀抱。方才还沉着冷静的少年在那一晃后仿佛受了什么刺激,颇有章法的剑式陡然变得狂躁起来。 如同飓风卷席的剑光将所有扑过来的伥鬼们都绞成了碎片,凶厉的剑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洪流巨浪要将这重重包围撕开一个缺口。 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杀人不眨眼的伥鬼们被太乙诛邪剑砍得七零八落,变成碎片之前的那一刻,它们仍未想明白这个少年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尖利的惨叫与哀嚎在漫漫长夜中沸腾,一道纯白的剑光自血气弥漫的村中豁然划开,剑光所到之处,所有阴邪诡气尽皆消散。凛冽的剑锋后,露出一双偏执癫狂的眼。 要被抢走了....我唯一的....珍宝.... 似乎与生俱来就刻在脑子里的声音在神识中回荡,申明舒往日的冷静自持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了。 而就在他于这恐怖的村庄里即将杀出重围之际,五里之外的一处破庙中却藏着致使他变得如此癫狂的答案。 “啪嚓——” 一声清脆的玉碎之声在混乱的环境中被悄然淹没,落满灰尘的石砖上一块碎成两节的龙凤白玉被一双慌乱逃命的布鞋践踏而过。 “叶卿云——!!” 雍熙音量高亢的惊呼几欲掀翻破庙尚未坍塌的另外半边屋顶。 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个扭曲的黑影残忍地贯穿了少女的身体。 “快走——!!” 火焰里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喝。 “轰——” 亮到刺目的火光猛然暴涨,以焚天裂地之势将庞大的黑影完全裹进了火焰之中。 人群四散奔逃的呼喊里,陡然传来一声嗤笑生死般的话语。 “我倒要看看你这狗东西的原形究竟是什么!” “六甲六丁,阳焰灼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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