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灵韵咬着唇,瞧着是被吓坏了. 眼睛却在木板上乱瞄,打量着哪块木板软和一些。 她才不会随便选择得罪人,要是火烧到她这儿,眼睛一闭,往地上一倒,保管两方吵不起来,还要人仰马翻。 就是她五六年没装病,不知功力退步了没,要是倒下的时候不注意,磕着碰着可就不美了。 灵韵刚摆出西子捧心姿势,只听见学堂外一阵咳嗽声由远及近,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位小姐瞬间消了音,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还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 灵韵目瞪口呆,这也太熟练了! 声音的主人荀夫子这才走到门口,和蔼地对灵韵说道“你就是新来的学生吧?我是教授你们《诗》的夫子,你叫我荀夫子就好。” 荀夫子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胡须拖曳在胸口,随着身体飘动,一看就知道被保养的很好。 灵韵挑了一个离夫子最近的位子坐下。 荀夫子径直开始讲课,没有一点过问刚刚屋内争吵的意思。 若非灵韵听兄长鸿文说过,荀夫子的耳朵最是灵敏。 哪位学子在课堂上说话,定会被他逮个正着。灵韵肯定会以为是荀夫子年纪大了,耳朵不灵敏。 “今日讲解卫风篇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齐侯之女的美貌令人神往不已,但经过荀夫子的讲述,就变得干巴巴起来。 灵韵虽然很尊敬荀夫子,但夫子讲的内容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强打起精神细听夫子言语,一会儿思绪就飘远了。 转而好奇起温曦和谢婉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以至于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了了,不知雨容姐姐是否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两厢其害取其轻,灵韵已经决定站在谢婉婷那边。 她本以为会与温曦撕破脸,谁知,夫子一宣布下课,谢婉婷径直离开,看也未看灵韵一眼,根本没有给灵韵抱大腿的机会。 显然是将灵韵和温曦当成了一伙人的。 “温姐姐,听说谢姑娘文采斐然,名声在外,纵使我常年待在府里,也听说过谢姑娘的名声。” 她停顿一下,打量温曦的脸色,接着说道,“怎么也说得上是同窗,姐姐与谢姑娘关系竟如此不好?” 温曦冷笑,她身边的姐妹出声解释道:“谢婉婷自恃才高八斗,哪会把我们当做同窗。” 温曦:“本也相安无事,前些日子,一起踏春出游,在一众男学子面前,竟做了首诗嘲讽我等。” 温曦一想起来这事,恼得拍了一下桌子。 她将灵韵当成了自己人,言语中的愤恨之意无法言表,“如今这首诗还在外传颂,踩着同窗作伐子,她的名声倒是美了。” “姐姐莫气,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谢姑娘怎么说?那诗我也曾听过,就是外面也无人说那诗嘲讽姐姐你。” “当时我们都在场,亲耳听见的,怎么会是误会,那姓谢的就是故意嘲讽。” 温曦:“我知你初到学堂,对谢婉婷有些许幻想,但谢婉婷为人如何,我们这些同窗最是清楚,你需想明白,在这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这话给了灵韵一个冷钉子,显然灵韵为谢婉婷说话,惹了温曦不快。 灵韵假意附和,心里暗暗翻白眼,夸奖温曦的服侍夺目,才将事情揭过去。 这进入学堂的第一天就闹了个不愉快。 灵韵没搭上靠山也不着急,她可是知道谢婉婷还会在学堂读上两年书。 此时距离谢婉婷当上皇后还有三年,三皇子登基也还有五年时间。至于温曦,过不了多久,就和沪国公家公子定婚,最后回家成亲去了 。 几个月的功夫她还是等得起的。 & 思量间,有小厮来报,是兄长鸿文下课后来接她回家。 两人学堂离得很近,翻过一道墙,便能看见隔壁学子,更别说兄妹两个还接受同一个夫子教导。 鸿文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被身边的小厮衬托着,也是一个潇洒英俊的才子,眼角仔细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见灵韵走出,心里微微失望,被灵韵看在眼里。 她一转眼珠就知道兄长想干什么,故意坏笑道:“兄长可是久等了?咱们快些回家吧。”拉着鸿文的袖子扯着人就要离开。 拽回自己的袖子,讨好道:“好妹妹,为兄还有些私事。” 灵韵:“没关系,哥哥你先去做私事吧,我在这里等雨容姐姐一起回家。” 她当然只是说说,灵韵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兄长和未来嫂嫂一起,她才不会插足呢。 待雨容出来,打完招呼后,灵韵就向提出告辞。 “兄长,雨容姐姐,许久没出府,有些东西要买,去那边的铺子看看,便让黄杨跟着我吧。”说完,丢给鸿文一个狭促的眼神。 留下未婚夫妻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灵韵的话也不完全为兄长和未来嫂嫂创造相处空间,自重生起,她就一直待在府邸不说,前世更是因为身体渐渐不好,在英国公府有近乎两年的时间足不出户。 灵韵已经许久未曾像少女一样走在街上了。 街边摊贩的喧闹声恍如隔世,灵韵恍惚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功利的心灵都被净化了几分。 带着黄杨,准备去汉韵斋挑选适合练字的纸张,余光扫到远处一男子,匆匆而过,背影十分眼熟,是她前世的丈夫英国公世子赵瑜亮。 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愤懑怨恨充斥胸膛,头脑一热,竟追了上去,想向赵瑜亮问个清楚。 黄杨正和小姐说着话,反应未及,没能跟上灵韵的步伐。 灵韵穿过人流,抓住赵瑜亮的衣袖。 一看见男人的脸,灵韵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只是一个背影和赵瑜亮很相像的人罢了。那是一个少年人模样,身量比兄长鸿文还要高挑一些,双目仿佛蕴含着无边星空,让人看不到底。 穿着学子服,仍旧贵气凛然,腰间挂着一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琉璃玉坠。 灵韵微微失神,学子先出声询问。 “不知姑娘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宋辞看着身前的姑娘,气质温婉如水,鬓间微微垂下的发丝到眉间唇边,眉眼低垂,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偏偏又咬着嘴唇,仿佛有无尽烦心事。 灵韵站在男子身前,头顶只到其下巴的位置,她虽然身子单薄,实际上她的身量比平常女子还要高出半头。 两人四目相对,灵韵无端觉得脸颊发烫,她认错人了,还看呆了,低垂着眉,再不敢看一眼,低身行礼道:“小女子失礼,将公子认作了旁人。” 匆匆道歉,转身离开,如游鱼入水,落入人群消失不见。 宋辞阻拦未及,几缕发丝划过指尖,竟怅然若失。 “我的小姐啊,你也走的太快了。”黄杨挤来挤去,可算找到了自家小姐。 “小姐你把我丢了不要紧,我这还有您刚买的东西呢。”带着东西跑来跑去,他都要累死了。 “接下来咱们去哪啊?” 因为刚才的事情,灵韵没了闲逛的心思。 “不买了,回府。” 啊?这刚来就回府,小姐的心情比春日的风向还要善变,转念一想还是回府也是件好事,要是小姐再跑丢一次,他命都要给吓没了。 她太冲动了,灵韵攥着帕子,她一直以为自己能释怀,想来是高估自己了。 她不想落泪的,努力眨着眼睛,反倒让眼泪夺眶而出。 两行清泪划过,被灵韵用手帕抹去,身后的黄杨一点没察觉。 良久,灵韵才收拾好心情, 在回府的路上,灵韵才想起来,最重要的字帖还未买。 巧的是,兄妹两个在江府门口遇上了,只一条街的路程,鸿文硬是拖了四盏茶的功夫。 “好巧啊,兄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正好鸿文在身前,灵韵也不想再跑一趟,便问道:“兄长可有适合我的字帖?” 为了打发灵韵这个狭促鬼,鸿文自然无不答应,还特意嘱咐黄杨,将他启蒙的字帖整理一下,统统送去,又给妹妹送了零花钱封口。 从兄长那掏了不少好处,灵韵这才放过鸿文。 兄妹两个今日回来有些晚,房夫人瞥见,便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着家,这府中的规矩都被败坏了,也该定个门禁了。” 明明外头天色正好,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弄不明白房夫人因何不开心,也不敢出言反驳。 只一唱一和逗房夫人开心,半天也没有效果。 灵韵无意间和丫鬟槐序对上视线——因为灵韵身边丫鬟吃里扒外,房夫人特意将灵韵的丫鬟唤过来,好好调教。 槐序对自家小姐还是忠心耿耿,嘴巴张开努力传递信息。 主院里的其他丫鬟婆子看见主仆俩的怪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灵韵连蒙带猜,终于弄清槐序的想说的话:老爷三日未回来了。 灵韵眼睛瞬间瞪大,心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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