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季榕准时坐在猎头公司贵宾室。 这是京市口碑最好的一家猎头公司，接待室内，一草一木皆充满设计感，对面是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外面一弯河水静静流淌。 当然，咨询费和成功费也是京市最高。 没过多久。 “你好，我是金岑。” 一位男士推门而入，主动介绍自己，那嗓音听起来悦耳又矜贵，还用左手摁着西服优雅躬身，向季榕伸出手。 季榕起身回握。 她第一眼就看出此人绝对具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尤其脸上架着副金丝眼眶，霸总似的。 自打这人进来，曹珊就移不开眼，季榕以为她看上人家了，结果那人倒茶时曹珊靠过来悄悄说，“我觉得他当猎头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外型完全可以出道，可以试试拉他进魁骞。” …… 很好，小助手是会为工作室着想的。 季榕挤出一丝假笑，朝岑金点点头，“岑先生，你给我随便介绍个经纪人就行。” “随便……？” 金岑显然没料到客户只有这么一个要求，错愕嗓音仿佛沙沙流淌的老旧留声机，片刻后恍然道，“哦，你是怕我们公司不专业？没关系，我是专门负责这块的，您别担心。” 她现在开始担心了！ 季榕瘫进椅子里不言不语。 接下来几十分钟，金岑用毕生丰富阅历给她展示了什么叫专业。 “您看这位，很有头脑，国内的第一个男团就是他带起来的，是业内领军……” “Pass。” “那这个经纪人，眼光特别毒辣，带过的艺人加盟的综艺、主演的影视，收视率都没有下过五亿，手头资源也多。” “不要。” “哦，下一位是比较年轻的，长处是营销手段和公关能力，好几个舆论公关案例都被写进了教科书。” “……” 季榕绝望。 岑金沉默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摸透季榕的想法，多年工作经验完全失效，因此，那双好看的眉宇叶紧簇起来。 片刻后，他自我和解般点点头。 没关系，没有搞不定的客户，只有不努力的打工人。 季榕刚成立工作室，也许并不需要独立经纪人。 于是他匆匆翻到资料下一页，“……这个经纪人，被上家公司辞了。” 季榕猛地坐直身体。 被公司辞掉的经纪人，一定有什么黑料吧！是损害了艺人名誉，还是业务水平不行？ 不论什么，她都特别感兴趣。 岑金见客户终于给了正面反馈，高兴地往下介绍，“哦，因为他自己出去创业了，成立了个人传媒公司，您如果觉得聘请独立经纪人开支太大，可以和他们公司签订委托，合作双赢。” 季榕听得眉头紧锁。 ……怎么，今年工作有这么不好找？这些大佬一个个聚在猎头公司，想集体转行吗！ “您，依旧不喜欢？” 岑金见季榕唇角笑意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失，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低着头，不自信地翻到下页资料。 “这位……就算了。” 虽然进程不顺，也不能算了。 季榕不抱希望地开口，“还是说说吧。” “要价高，且新人。” 岑金总结得言简意赅。 季榕眼睛一亮。 单看这六字评价，好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要知道，经纪人在圈内的人脉特别重要，寂寂无名的新人，要背景没背景，要经验没经验，能不能在娱乐圈活下去都是问题。 “我这里关于她的资料实在不多，似乎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 那就更好了。 反正她开魁骞不是为了赚钱，工作室最好随着她钱花光的那一瞬间倒闭。 “季女士，正常的不知名经纪人月薪一般6k-8k，可这个人，要到年薪六十万。” “嗯，是有点高，但没关系。” 这只能说明对方是个对钱有想法的，说不定每过段时间就会和她提涨工资的事。 很好。 “不仅如此，她要入伙。” 岑金摇摇头，这人要的也太多了。 “入伙？”季榕一愣。 不是她不想让别人加入魁骞，实在是她不忍心无辜路人跟着她一起砸冤枉钱。 算了，就当给对方个教训。 季榕没再犹豫，“就她了。” “这位小姐目前就在我们公司。” 很清闲嘛，毕业即失业。 季榕又得出个结论。 “好，麻烦你带她来见我。” “您稍等。”岑金说。 岑金虽然依旧没et季榕思路，但开心是由衷的，毕竟结算费用是按照候选人年薪比例付的，他们公司收费标准是30%。 短短半日，十八万到手。 “姐，行不行呀，不会是骗子吧。”岑金一走，曹珊就咬着牙劝阻她，生怕她被诈骗。 年薪六十万，别说刚毕业，她这辈子都不敢想。 “应该不会，这家公司挺正规的。”季榕信心满满。 不多时，贵宾室门再次打开，一位头发微卷，五官清丽的女孩子走进来。 “你好。”那女孩坐下主动开口，“我的条件想必岑先生已经和你介绍过了，听说你们工作室是刚成立的，不错，有人一起成长、一起成功，正是我喜欢的人生轨迹。” 果断，大方，毫不拖泥带水。 季榕在心里打嘀咕，顺便瞥了眼对方挎包。 那是一只和詹辛筠一模一样的天价稀有皮。 这人可别是什么豪门或者隐藏大佬！ “你好。”季榕冷静询问，“你毕业于哪个学校？” “咦，你没看我资料吗？”那女孩子笑眯眯回，“我是金山农林学院的。” 没听过…… 农林，学院，还背靠着山，一定很偏很远吧。 金山，应该就是为学生服务的农场了。 季榕原本家乡也有所这样的大学，一整座山都是学生散养的鸡鸭、培育的树苗，草药，每到毕业季，总有人完成不了答辩。 刚才那一点疑问被打消，季榕长呼一口气，再看对方背包，也顺眼了很多。 毕竟做这一行，谁不斥巨资装点下门面？ 这种“人才”，千万不能被别人挖走。 “签合同吧。”她果断提议。 “哦，金先生刚刚给了我模版，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大致我已经了解，签在哪里？” 有个靠谱的中介就是省心。 季榕接过对方递来的合同，脑内勾画的都是怎样尽快挥霍光余额、卷钱跑路，简直美到冒泡。 刷刷几笔，潇洒摁上指印。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闻文遥。”那女生接回自己那份合同，露出惬意笑容。 “你好，闻……” 季榕有一瞬间卡壳。 不对，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闻文遥。 闻文遥……！ 季榕一下子睁大眼睛。 “你，你是闻东的女儿？” “养女啦，不对，你怎么知道的？”闻文遥仔细打量对方，拿出合同又反复观看了几遍，恍然大悟般从座位里跳起来，“你是季榕！我刚刚以为重名呢。” “嗯……我是。” “你真是那位传说中比我大两分钟的姐姐啊。” “你比照片漂亮很多诶，否则我怎么会没认出来。”闻文遥像一下打开了话匣，极其兴奋，“你放心，签了合同你就是我的人，不出三年，我肯定把你带成顶流演技派！” 季榕无言以对。 这什么情况！ 真假千金相见，且有家产纷争之嫌，不应该分外眼红吗？ 怎么会阴差阳错，上了同一条贼船。 季榕不甘心问，“你怎么不回盛世嘉年？” “刚刚说啦，我喜欢一起成长。” “……” 行吧。 季榕欲哭无泪。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闻文遥是个真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别帮魁骞入账太多。 “可是，闻东怎么会让你上农大呢？”季榕没憋住心中的疑问。 “什么农大？……啊，你是指金山农院么？”闻文遥狡黠一笑，不语。 从刚刚开始，曹珊就陷入了呆滞，她虽然不知道闻文遥，但是闻东和盛世嘉年听得还少吗？ 那可是业界标杆。 放眼世界，也是头部影视公司。 闻东的女儿叫老板姐姐，四舍五入老板是盛世嘉年大小姐。 怪不得一离职就敢自己成立工作室。 怪不得对金建白不屑一顾。 怪不得出手阔绰。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曹珊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值点满，有生之年居然能抱到盛世嘉年大小姐的大腿。 为表忠心，她赶紧上网帮老板解答疑惑。 “特鲁斯大学。”曹珊一字一顿念，“因位于金山野生公园脚下，又称金山农林学院，世界大学综合排名第三。” 第三。 对标原世界斯坦福…… 季榕闭了闭眼，心情已经不能用绝望来形容。 若不是系统三言两语给她讲完大致剧情，不肯对细节透露半分，她怎么会这么大意上当？ 狗系统。 季榕要每天骂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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