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室里。 复古欧式风格的六边形落地窗缓缓隐射出几条阳光的光线,倾倾洒洒地落在暗黄色条纹状的地毯上。 墙壁上挂着历史上名贵的画像,房间里还布设了深绿色的绸布以及端庄高雅的钢琴,会议桌上放置着一瓶还未怎么动过的红酒,以及基本法语和英语混杂的书籍,错乱地扔在桌子上。 梵祈上身穿着一袭绸状白色系扣衬衫,下身是简约的黑色宽松长裤,脚踩着制作精良的钻石样式皮拖,整个人慵懒地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肘下垫着两个枕头,微微倾斜的肩颈显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周围站着的都是骨相一绝的外国人,身穿着正式的西装外套,交谈和说话都是用着非汉语的语言,可梵祈就那样懒散地坐在众人中间,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他的耳朵上又打了一个新的耳骨钉。 纯银打造的耳骨链把他衬托得像是不落凡尘的上神,浓密的头发遮挡住深邃的眉眼,密又长的睫毛蒲扇,梵祈侧目不知看向何处,窗外的阳光偏爱他,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洒下一片灰色的光影。 "Master Van, you have taken ti out of your busy sechedule to deal with coany affairs, I''''oin to tell theexactly what you said." (感谢梵少爷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处理公司的事务,我将会把您所说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梵祈闻言,轻轻点点头,作势打算举起红酒。 那人却又突然开口。 "There was world-faus painter in Holland nad Van Goh. Co to think of it ,ster also carries on in your na, which is Van. These day, your words and deeds, not like a businessn, re like an artist like Van Goh. I''''curious, what de you the way you are." (荷兰有一位举世闻名的画家,名叫梵高,这样向来,少爷您的名字里面正好也带着个“梵”,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少爷的言行举止,不像个商人,更像一个艺术家,就像梵高那样,我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唐白纯在一旁看着,察觉到梵祈的脸色的一变,她连忙走上前,一把拉过那个外国人,直接了当地说道,“Mr.Goodwin, we''''re talkin business here.” (古德温先生,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公事。) 那位名叫古德温的老者看到唐白纯的样子后,又看了看一言未发的梵祈,一副了然的样子,没再多聊,转身便离去。 梵祈把手中的红酒放下。 唐白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正准备要说什么,侍者急匆匆地从会议室门外走进来,在看见这么多人止住到嘴边的话,用英语让他们这些人先离开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侍者,梵祈和唐白纯。 侍者微蹙着眉头,抬眼与唐白纯对视上。 唐白纯:“我留下来照顾他。” “不用。” “……” 唐白纯难以置信地垂头看着正准备从沙发上起身的梵祈,“梵夫人有事先回去了,你知道的,是她让我照顾你的。” 梵祈身上的绸质上衣随着他的动作流动,黑色的扣子规整地系的完整,他从身旁扯过一片方巾,若无旁人般得垂眸认真擦起刚刚被唐白纯碰过的地方。 他准备往外出走。 侍者看着他的步调也没管唐白纯,向她行了个礼,便立马上前追着梵祈。 在梵祈准备就要抬脚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唐白纯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去洗个澡,拿套新的衣服过来。” 侍者:“那这一套呢?” 梵祈:“扔了。” 唐白纯犹如一秒僵硬在原地。 她不是不知道,梵祈这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从设计稿再到材质最后制作的工艺和步骤,在外面完全有价无市。 就光光是她碰到的那件白色上衣,比她们家有的时候签订的一个合同大单都要贵得很。 就只是因为她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 梵祈竟然就要把它扔掉。 “……” - 梵祈洗完澡出来,便看见在浴室门口等着的侍者。 他轻瞥一眼,越过侍者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撑着头轻揉太阳穴。 “什么事?” 侍者走到梵祈身边,恭恭敬敬地说,“少爷,云小姐那边……那边问我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她想采访您。” 梵祈眼底的疲惫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她什么时候与你说的?” 侍者:“就在上午的时候。” 梵祈的眼眸放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侍者像是没想到梵祈是这样的反应,无措道,“今天是分部开展重要会议的日子,您不能缺席,况且我要是告诉您云小姐的事情,怕是温哥华的事情就处理不好了。” 梵祈的下颌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订最早的机票回南城。” 侍者连忙应下,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少爷,那唐小姐……” 梵祈:“她怎么了?” 侍者的嘴微微翕张,看见梵祈的样子后还是摇摇头,没再说话,“您早些休息。” - 次日凌晨三点。 梵祈整夜没有阖眼,侍者已经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但就算再早,也是要两个小时之后。 他拿着手机,从上到下反复看过无数次有没有稍微提前一点的班次,哪怕是只提早半小时也行。 云窈能主动找他,问他在哪,他很开心。 因为开心,他想快点见到她。 迫不及待。 连一分钟都等不了。 度秒如年。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侍者来告诉梵祈可以准备走了。 上飞机后,侍者问他,“少爷,您自从来分部,基本上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从这边到南城还得有好长一段距离,您早点休息吧。” 梵祈微阖着眼,伸出手轻摆,示意让侍者下去。 侍者担忧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 自从那次云江海跟云窈说过那么多话之后,云窈的心底开始对梵祈产生了不太一样的想法。 会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以前和他相处的画面。 这种情景越想越让人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视角的问题,还是梵祈他本身就那么好,反正她现在,只能想起他的好处,连最开始的冷漠,她都忘了。 侍者跟她说梵祈今天就会到老宅,让她提前准备一下。 一大早醒来,云窈就再也睡不着了,反复确定自己的东西是不是都带上了,确定无误后早早地就从家里出发,来到梵家庄园。 偌大的家业,甚至相比六年前还要更加离谱,不管是它的商业宏图还是板块,在梵祈的手下都比以往变得更加辽阔。 这么多年没见,云窈看见面前的景象,生出了几分失而复得的怪异心情。 做事的用人将她手中的设备什么的放到房间,端了些茶水小点心让她在后花园里休息。 这一批用人跟六年前也不一样。 “云小姐您好,侍者一早就跟我们打好了招呼,让我们好生招待您,”用人轻轻一笑,恭敬地说,“您现在花园休息片刻,若是有什么其他的需要招呼我们一声就行。” 云窈点头,“谢谢,暂时没什么东西需要了。” “好,”用人准备离开,看见云窈一脸淡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出声提醒,“云小姐。” 云窈“嗯”了一声,偏头问道,“怎么了?” 用人说话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您是刚来,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少爷的脾性。” “……” 云窈心里一咯噔,似乎想到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用人:“我们家少爷自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好像有点病,平日里就喜欢在最里面的那个玫瑰园里打转,一句话也不说,要不就是回自己的别墅,几个月都不来庄园一次。” “……” “虽说梵家的企业在少爷手下办得确实是很好,但我听说少爷这人在商场上最是不讲人情,杀伐果断,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在他手下都害死了好多刚白手起家的小商人。” 用人说着说着,见云窈也没怎么反驳她,她也就说得越来越起劲,“我是看您刚来,长得又乖巧,还文文静静的,肯定与我们家少爷不同,我担心您会出事,所以好心提醒您几句。” 用人说完话,眼睛亮亮地看着云窈。 云窈听完她说的话,半晌,才缓过神来,“你们这些人,在其他人来梵家的做客的时候,都是诋毁你们少爷来博得外人好感,顺便再捞取一些小费的是吗?” 用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窈,似乎像是心里的肮脏事被别人发现了。 “你——!” 云窈面无表情,继续顺着刚刚的话说下去,“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你可能是新来的,因为我见你也眼生。” “但是我之前在梵家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梵祈是什么样,我虽然不能说是最清楚他的脾性,但至少比你一个新来的要了解得多,”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况且我刚刚听你话里话外都是听别人说,听别人说的,说明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梵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目光炯炯,直直地看着用人。 “什么事情还是自己亲身经历比较好,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人云亦云……” 云窈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用人羞红了脸,忿忿地说了声,“你!你!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 “……” 云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垂头看着她刚刚布置的小食餐点,现在也完全没有心情吃了。 就这样呆坐在石桌上发呆,没过多久,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跟着几个用人从大门处进来,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云窈出于好奇,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眼睛有点近视,就没太看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就只听见她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家少爷呢?还没回来吗?” 用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唐小姐,我们少爷还没回来呢。” 听到梵祈的声音,云窈就更好奇了,探着脑袋往外处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影子太过明显,下一瞬就被那个女人发现。 “那边躲着是谁?!还不赶快出来!” 云窈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所有人的目光都她身上看,她顶受不住这样的视觉折磨,缓缓从房子后面出来。 唐白纯见着她,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你是谁?” 云窈连忙说,“你别误会,我是来梵家做采访的。” 唐白纯暗自揣摩了一阵,疑惑地开口,“庄园现在就只有两个主子,梵夫人和梵家大少爷,你难道要采访他们两个?” 云窈:“……嗯。” 唐白纯听见云窈的声音,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着她的脸说道,“你跟许时航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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