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午夜的曼哈顿被大雪覆盖。 刚开完生日party的司瑾站在落地窗前欣赏正在被暴雪覆盖的纽约城，再有几天就是圣诞节，街道上的美国梧桐都挂满了圣诞彩灯和彩带。 她刚搬来纽约没多久，对这座现代化的城市还有些不适应。 看着街道中间的花灯装饰在暴雪中闪出五彩斑斓的光，她脑海里浮现几段挥之不去的和弦旋律。 转身接过罗绮递过来的红酒，捏着杯子轻轻晃了晃。 罗绮站在她身后，问:“还没睡？” 司瑾和她轻轻碰了杯，碧蓝深邃的眼睛在冬夜里亮亮的，金色的卷发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芭比电影里的洋娃娃。 她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写不出来歌，睡不着。” 司瑾转身走到羊毛地毯上，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看外面的夜景，金色的卷发遮住了半边眼睛。 修长的手指把头发拢到脑后，露出透亮的碧蓝眼睛。 罗绮也过去坐到她身边，两人隔着一张小桌子聊天：“还在为新专辑发愁？” “一直没什么进展，公司还催得紧。”司瑾轻抿一口红酒，手指轻轻敲着杯肚。 “这一个月我都没有什么灵感。” “只写出来一首歌，还越改越不满意。” 这是司瑾出道的第二年，她在去年年初发表的专辑发售一个月就收获了很多好评，这对一个新人歌手是莫大的鼓励和肯定。 二十岁之前她都才思泉涌，灵感永远无法枯竭，但是今年她的创作却止步不前。 有时坐在钢琴前三个小时也写不出来一句歌词。 瓶颈期比她预想的来的早。 她微微叹气：“公司越催，我越写不出来。” 司瑾所在的BD音乐是一家老厂牌，在音乐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签约司瑾后公司的绩效更是更上一层楼。 于是公司很看重司瑾，希望她趁热打铁赶紧出下一张专辑。 罗绮也跟着叹气：“要不你也学学现在的TIK TOK热曲，简单且流行，说不定还比你那黑胶唱片赚钱。” “不行！”司瑾拿起高脚杯摇摇头。 杯壁上倒映着精致的脸庞，她声音清冷却坚定：“那些歌曲虽然红极一时，但它同质化太严重了，市面上流行过的热曲，五十首歌采用的和弦也不超过三种。” “这种音乐只能短暂地娱乐大众，听不超过五遍就腻了。” 她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快餐音乐有悖我的初心，写起来也没意思。” 罗绮抬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一看就是没有被资本裹挟的娱乐圈小白花。” 她自嘲道：“我就坚持不了初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沦为资本家的奴隶了。” “曾经看不起脑残偶像剧的我，现在也在拍“失手把咖啡倒在总裁裤子上的傻白甜女主”了。” 司瑾调侃着笑问她：“你去拍偶像剧难道不是因为男主角是你男神吗？” 罗绮摆摆手，否认道：“要不是他们给的多，我才不去呢。” 继而，她安慰司瑾：“不过Kiya，做音乐还是要开心为主，别太大压力了，说不定你明天一觉醒来就有灵感了。” 司瑾勾唇笑了笑，“知道，我会好好调节自己的。” 她弯腰放下高脚杯，低头问罗绮：“出去玩吗，Rosy？” “现在出去？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罗绮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雪。 司瑾走进卧室拿了一件毛呢大衣出来，“去酒吧找找灵感”。 “......行。”罗绮拿起包包麻溜起身。 她觉得司瑾不是去找灵感，而是借酒消愁。 IVY酒吧门口多了两棵圣诞树，上面的牛铃在冬风里叮铃当啷作响，司瑾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暴雪时分，她站在圣诞树下采样风雪里牛铃的声音。 罗绮:“……” 等她关掉录音笔，罗绮在一旁冻得跺脚，她把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不由得感叹道：“Kiya，你绝对是音乐圈的新一代劳模。” “出来玩都随身携带录音笔。” 司瑾边往酒吧里面走边放开录音笔听了一小段，轻声道：“习惯了。” 她从小就对身边的声音感到好奇。 十四岁开始写歌，十五岁学习编曲的时候她就养成了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 以便采样自己喜欢的声音。 刚踏进酒吧，罗绮的身体就随着音乐开始扭动，她们挤过人群，走到吧台点了两杯加冰的whisky。 司瑾脱掉大衣坐在高脚椅上，微卷的金发散漫地遮住半只眼睛，酒红色的嘴唇触碰着酒杯的边缘。 她清冷的蓝眼睛往一旁淡淡地扫了一眼。 眼神里的淡漠孤凉劝退了想要上来搭讪的男人。 罗绮抱着酒杯眨眨眼，“宝贝儿，你说你平时挺有趣的啊，怎么一出门就高冷的生人勿近呢？” 司瑾放下酒杯，里面的液体消失了大半，她用指肚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清冷地开口：“这样可以有效避免一些无意义的社交。” “那你来酒吧干嘛，纯喝酒啊？” 司瑾点头轻嗯一声。 罗绮好奇地睁大眼睛，她总是猜不透身边这个大美人心里的想法。 “你还不如在家喝酒呢，你家里的酒还比这里的好。” 司瑾撑着下巴回答：“这里有氛围，在家喝没劲。” 罗绮重重点头，这一点她倒是很认同。一个人在家喝酒容易把自己喝得抑郁，酒吧里有音乐、有舞蹈、有欢呼。 喝醉了偶尔发疯也没有人在意。 聊着聊着罗绮发现西南方向卡座里面的人一直盯着她们这里看，她拍了拍司瑾朝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Baby，那里有群帅哥一直在看你。” 她捻起一缕司瑾的金发感叹道:“不得不说，你这个金发碧眼的造型实在是太招人了。” 司瑾本来属于五官立体，眉骨突出鼻梁高挺的长相，这段时间为了参加活动还特意漂了金发，带了碧蓝色的美瞳。 一眼看过去妥妥的混血美人。 司瑾就着喝酒的姿势看过去，刚好卡座里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孩也抬起了头，他清澈的眼眸凝视过来的时候世界仿佛给她加了一层隔音罩。 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比冬夜里的警报声都刺耳。 男生头发微分碎盖，脸庞线条分明，深邃的眉眼透着分明的冷峻。 精致的下颌在酒吧的特色灯光下更显电影质感。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把酒杯拿离唇边的时候看向司瑾的眼睛里带了一点暖暖的笑意。 可是帅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司瑾的视线却一直盯着男孩不放。 很快，那处卡座里走出来一个女生，过来邀请她：“Hi irls！我们在玩游戏，有没有兴趣参加？” 这个女孩是典型的法国脸庞，但却操着一口浓重英式口音。 司瑾笑着挑眉，脚尖点地，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司瑾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她今晚对那个好看的男生有些感兴趣，破天荒地应下了这个邀请。 她跟着人走到卡座里，一群人瞬间欢呼起来，这群人说的都是中文，应该是在附近上学的华裔大学生。 司瑾对着他们笑了下，自我介绍道：“My na is Kiya，在玩什么？” 几个女生看到司瑾后连忙挤了挤腾开位置，其中一个扎丸子头的女生蹲在桌子旁边，解释道：“玩扑克，比大小，小的人就大冒险或者喝酒。” “没有真心话？”司瑾挑眉道，带着勾子的眼神瞟向离她不到一米的那个男生。 女孩笑着洗牌：“真心话没意思，大冒险刺激。” 末了她又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有分寸的，不会乱来。” 女孩蹲在桌子旁讲解规则，主要也是给司瑾讲：“每个人两张牌，大小按照两张牌总和的末位数。Joker是任意牌，代表的数字由持牌者随意决定。” 确认司瑾明白后女孩开始发牌，面前两张牌重叠在一起，司瑾掀起一角看了看数字——1和2。 她心底一颤，但依旧面无表情地把牌扣在手里，指尖轻轻抚着卡牌背面。 她淡淡一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大家按照顺序亮牌，司瑾是第三个，她翻开手里的两张牌，清冽的声音响起：“3.” 大半圈的人都亮牌后，果然只有司瑾的是最小数。 她刚想说“我输了”，身旁就伸过一双骨节分明，扔出两张牌，牌面上是两个A。 司瑾不是最小的。 有男生笑着道：“闻绪，玩了半天终于轮到你了。” 司瑾侧过脸，扫了他一眼。 原来他叫闻绪。 闻绪表情淡淡的，他起身拿过桌角放着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喝酒。” “没意思了闻绪，下一次要还是你就不许再喝酒了啊，不然哥几个今晚绝对把你灌醉扛回去。” 闻绪似是被他们逗笑了，眼角染上了淡淡笑意，喝过酒后低哑的声音响起，他说：“好。” 说什么来什么，第二局的最小数依然是闻绪。 “来，都铆足劲给我们闻哥出个难题。” 司瑾红唇微勾，浅尝了一口酒，目的性极强的笑意浮现在唇角，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闻绪脸上。 忽然身旁主持游戏的女孩碰了碰她的手臂，对大家说：“Kiya大美女今天赏脸陪我们玩游戏，不如让美女出个题怎么样？” 男生们起哄说好，女孩则对司瑾眨了眨眼睛，说：“美女，快想个大冒险为难为难这个大帅哥。” 司瑾放下酒杯后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思考。 她说：“给你喜欢的人发一张你觉得自己的照片。” 周围突然寂静下来，闻绪抬眸看向司瑾，他脸色冷漠，声音淡淡的，“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样啊~”司瑾撑着下巴，语气略显遗憾，她又想了一会儿，说：“那要不亲吻一下在坐的某一个异性？” 闻绪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看向司瑾的目光逐渐晦暗。 他没说话，拿起酒杯准备接受惩罚，但是司瑾突然却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纤长的手指在腕骨处轻轻点了两下。 “先别喝。” 闻绪拒绝了她两个问题，但她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下。 司瑾解锁自己的手机，递到闻绪面前。 “我也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大冒险，不如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wow~wow~~~~” 周围开始有了起哄声，闻绪缓缓抬起眼睑看向她。 司瑾挑眉歪了下脑袋，碧蓝的眼睛像是被海水洗过的宝石，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依旧清澈。 她用声音步步紧逼：“你要是不给我的话，你的朋友们今晚会把你灌醉扛回去的。” 闻绪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 默了几秒后，他没什么波动地拿过她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拿到号码的司瑾噙着得意的笑起身。走出卡座后，她洒脱地转身，向整桌的人挥手：“Have a ood niht，boys and irls！” 回家的路上，罗绮像个看戏人一样调侃司瑾：“行啊Kiya，今晚怎么回事？” “不走清冷路线，改做主动出击的捕猎者了？” 司瑾撩了下头发，她低头看着了下通讯录里新添加的电话号码。 然后挑眉笑着说：“啊？没什么？” “一见钟情罢了。” “我看你这纯纯是见色起意。” 司瑾勾唇轻笑下，没说话。 低头给闻绪设置了一个备注。 她们离开没多久，闻绪就从酒吧出来，他对着漫天的白雪笑了笑。 女孩狡黠的笑容一直浮现在脑海里。 大明星，还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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