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子,这是弟弟哦。’ 浅蓝色襁褓内的婴儿,闭着双眼,睫毛长长的像动物世界里黑羚羊的睫毛一样迷人,熟睡中的婴儿肌肤白过冬季第一片落下的雪花,脸颊嘟嘟还泛着可爱的粉红。 她好像见过这个弟弟,在他没有出生前,在外婆给她看的年画中……。 李花玲乖巧地坐在父亲怀中,刚满三岁的她还未褪去幼态,顶着两团喜庆的红晕,睁大着双眼含着水光,不可思议地看着‘新’家庭成员,仿佛要把对方的模样牢牢记住般认真。 她的头发不算多,彩色发圈七歪八扭地在脑袋左右扎了个不太美观的小发揪,零散的几缕毛茸茸的碎发还俏皮地从头顶冒出,糟糕的发型已经影响不了她此时的心情了。 三岁的孩子懵懵懂懂的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了。 跟着父亲一路到母亲房间前,李花玲挂着点点泪花,臭着小脸,倔强的没有哭出声,只是憋着气等见到母亲去告状,隼人叔叔总是会弄完她的发型,笨蛋爸爸总是扎不好漂亮的头发。 但,当她看见新生儿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以及组织起来的‘诉状’都被抛之脑后。 那是弟弟。 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 李花玲仰头,满脸期待地询问:‘母亲,弟弟叫什么名字?’ ‘李熏,我们阿熏要快快长大保护姐姐哦。’ ‘阿熏你好呀,我是姐姐花花子哦。’李花玲尝试伸手去摸弟弟的脸,还没有触碰到婴儿的脸颊就被有劲儿的小手抓住了指头,她又惊喜又意外道:‘母亲,你看!弟弟喜欢我,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哦,阿熏。’ 李藻外披浅蓝丝绸长袍,面容有些憔悴,但双目炯炯有神,一种独特的光彩在其中绽放。 常年扎起的马尾松开,墨色长发被统一顺在左肩前,如瀑布一样垂下,精致美艳的面容含着浅浅笑,用着母亲独有的慈爱,温柔地注视则还年幼的女儿,道:‘不,花玲。’ 轻轻抚摸过女儿头上不太成功发揪,蜻蜓点水似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李藻道:‘是弟弟保护你……我们永远会保护你。’ 为了更方便去看弟弟,拍开父亲护住自己的手,一溜烟的爬上母亲的床,趴在边上盯着弟弟还在熟睡的脸,李花玲不解,反驳着:‘花花子是姐姐,姐姐保护弟弟。’ 沢田纲吉学着女儿靠近床边,蹲下身,橙褐色的眼瞳犹如夏日里盛开的太阳花,温暖且富有包容性,任何人对上这双眼睛都会被里面的真诚打动。 沢田纲吉的吻落在女儿的额头,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头上,代替妻子回道:‘没关系,因为花花子是女孩子……是人类啊,我们会保护你永远不受到伤害。’ 人类。 父亲说她是人类。 ……。 双手交叠于胸前,浅橙色的长发似盛开的金盏花在水中绽放,闭合着的眼眸微颤片刻睁开,涣散扩大的瞳孔重新聚拢,平静的胸膛开始缓缓起伏,一阵阵波纹自沢田花玲身旁一圈圈荡开。 “弥额尔?” 苏醒过来的沢田花铃,手脚发软地挣扎着从水泊中坐起身,已经湿透了的长发贴在背部,冰冷的不适感令她深感不妙,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低声呼唤着[弥额尔],然而在这片奇怪的空旷空间,除了她的声音竟无任何回应。 试着抓捏住左手臂,待真实的刺痛传来,沢田花玲安下心,目光戒备地环视四周;这儿是什么地方?竟无一处遮挡,仿佛平铺直叙的只分为上、下的天地,身下浅水淹没到脚踝,之下是类似扭曲看不真切的镜面。 拂过水面摸着光滑且银晃晃的底部,沢田花玲眼尖的发现头顶的狐耳消失了,伸手去试着摸了摸,的确什么都没有,再向身后看去……同样无一条尾巴的踪迹。 于是,视线回落在身上。 连衣服都变了……,能罩住尾巴的蛋糕裙被换成了简短的白服。 她记得腹部和肩膀被什么东西突袭,正当沢田花铃回想时,一种无法形容的疼痛感自身体内苏醒,连忙掀开衣服确认,却见腹部一片光洁无痕,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好似不真实的噩梦。 ‘花玲,是人类啊。’ 父亲和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沢田花玲猛地看向前方,声音正是从哪儿传来。 正前方,浅水中生长出一颗结满鲜花的石榴树,树中央有块椭圆形的镜子。 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现在弥额尔也没有踪迹。猛地,出现诡异的树木,沢田花玲只有拖着发软的身体,靠过去一探究竟。 镜面泛着莹莹微弱白光,正是当初弟弟李熏出生时,她们第一次的场景,手触碰着镜面,画面一家四口的画面间有层层水纹荡开。 沢田花玲现在的身体是纯粹人类的躯体,似乎回到遇见Reborn的那个暑假之前,不由低头看先踩着的水面,水下的底部有万花筒般的景象扭转,可惜她分辨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死掉了? 那么这儿又是什么地方,VIP独享走马灯巨幕现场? 疑问不断冒出,当看见镜内展现出三岁时的自己与家人的画面,沢田花玲蹙起眉。 这些记忆对她而言实在太久远,远到已经只剩模模糊糊,记不真切的印象;看见幼年的自己在一座陈旧的石头古堡内,她都有些恍然,原来自己并非一直独自和刀剑付丧神们生活,以前也跟父亲和母亲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 ‘花花子!’ 母亲的怒吼引得沢田花玲继续去看,她看见一向明艳,眼中从无任何畏惧的母亲,面含怒气,眼神间难掩惧意地扑向正在试着去捡起什么东西的自己,那块黑曜石一样的东西被母亲踢开。 ‘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离开我们身边吗?哪怕要离开我和你爸爸身边,也必须带上阿熏。’ ‘可是刚才,有个伯伯说要给我块宝石,还问我的名字。’ ‘它有没有割伤你?’ 镜内的自己诚实摇头。 忽然,听见黑曜石飞出去的地方发出阴郁的桀桀桀桀桀笑声,一个怪异、佝偻的人影浮现,他握着把残破不堪的刀正虎视眈眈中。 母亲将自己藏到身后,让‘她’捂住眼睛,倒数五个数。 而,幼年的‘她’乖巧照办,粉藕似的手捂住双眼,开始数数:‘一、二、三……五。’ 左手虚握,压切长谷部出现在李藻手中,她在数到第一声时已经如开弓的箭矢冲出,三道银光闪过,佝偻的‘人’先是被击退,等他想要反击时,已经又一次被击飞向上空,随后被银光连着刃面坑坑洼洼的刀一起截断。 落地收刀。 李藻在‘她’数完数要放手前,先一步遮住‘她’的眼睛,神色冷漠,语气却是如春风温柔,道:‘现在,花花子重复一遍母亲接下来的话,李花玲是人类。’ 被捂住眼睛的‘她’照着母亲说的话,念道:‘李花玲,是人类。’ 李藻继续说:‘看不见、摸不着、万物皆虚。’ ‘看不见、摸不着、万物皆虚。’ 幼童稚嫩的声音,跟着母亲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 等到女儿念完,李藻才放心下来,余光看向后方血溅状,涂满绿意盎然的草坪,刚才佝偻的人已经身体各分东西的在不远处躺着,她放下遮住女儿眼睛的手,让开身牵着那只小手,询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母亲。’ ‘咦?’ 睁着珍珠似的圆鼓鼓的眼睛,‘她’好奇地左右看了眼,疑惑地望向母亲:‘刚才的伯伯喃?’ 李藻爱怜地摸着女儿的脸,描向那摊在草坪间被血迹染红的白花,‘它不会再来了,花花子记住……不要离开阿熏身边。’ ‘嗯。’ ……镜面内,母亲拉着她往城堡走去,父亲抱着弟弟正朝着她们奔来。 “李花玲?” 沢田花玲不记得自己有过这名字,弟弟随母亲的姓氏,而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姓氏,从记事起就交‘沢田花玲’。为什么镜子里的母亲会叫她李花玲,为什么佝偻的‘人’被击杀,幼年的她就看不见对方了。 疑问越积越多,沢田花玲都有些不确定,这面镜子里显示的画面是曾经自己经历过的。 “你的真名是李花玲。” 稚嫩清脆的童声,突地出现在身侧,沢田花玲侧低头看去,正是三岁的自己,‘她’穿着棉麻素色的连衣裙,还扎着镜内的小揪揪,‘她’扭头也看向沢田花玲,吓得她出了身冷汗。 ‘她’的脸是不健康的灰青,眼瞳是快和眼白一样的灰白,右脸颊溅射着几滴血迹,裙摆有着好几道破损,穿着的打底连袜裤上形如斑点的深色,全是干透的血渍。 ‘她’似乎觉察到沢田花玲的恐惧,眨眼:“不要怕,我就是你。” 随后,‘她’抬起左手,指向镜面,“最初我们都不是现在这样……。” 镜面内的画面,开始扭曲着变化。 火光很快占据了一半,古堡被滔天火势围绕,宽阔的大厅已经残破到周遭物品坍塌,各种怪异的生物在火势里游走,它们似乎都围着一块无法触碰的区域;抱着还不满100天的弟弟,李花玲跌坐在地板上,眼中蓄满无助的泪,环视周围,不知道在寻找着谁。 李花玲看着安睡,不受火势影响的弟弟,开始呼唤父母,然而幼童的声音很快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掩去。 “她看不见?”沢田花玲眉头紧锁,那些怪物正在尝试逼近,可里面的‘李花玲’根本发觉不了。站在身侧的‘她’举起双手,如同做鬼脸一样,对着沢田花玲遮住眼睛,然后张开五指露出灰白死气的眼珠。 见状,沢田花玲下一秒念出:“看不见、摸不着、万物皆虚。” 李熏天生就与姐姐不同,他维持着无形的屏障,保护着她们不被周围伺机而动的怪物吞噬;可他毕竟才诞生几个月,作为婴儿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及身边人,伴随时间越拉越长,父母还未出现,李熏开始变得吃力。 婴儿最终承受不住,开始哭泣。 而这声哭泣,就如同一个讯号,一个攻击的讯号;屋顶传来震动,接着是整个屋子都开始左右摇摆,屋顶上作为装饰的灯具,经过大火只剩下黑漆漆的框架,此时伴随晃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李花玲抱住弟弟,害怕的半匍匐在地,以保证自己不会同其他烧成架子的家具撞向墙壁。紧接着,重2.3吨的水晶吊灯,自屋顶断开,上面黏着黑暗扭曲的生物,直直砸向李花玲与李熏。 一只可爱的刺猬,坚定地冲出火焰,突然变得巨大,身上银色尖刺挤开企图攻击它的怪物们,撑在幼童之上将掉落的吊灯刺破成破铜烂铁,而黑暗扭曲的生物,还在企图找到空隙,触碰到刺猬身下护着的幼童,却被银色附着[咒符]的双拐一下击飞出去。 戴着茶色镜片的云雀恭弥捞起两个孩子,在小卷持续变得巨大顶破城堡,趁着机会将她们一并带出,身后是犹如洪水追来的怪物们。 待,云雀恭弥抱着两个孩子,刚落在城堡残存的屋顶,想要解决追兵时,震耳欲聋的咆哮,通体火红的巨人,下身是半透明的胶装物质,双手持着斧正劈向李藻,她背后是本丸的五位刀剑付丧神。 仅一秒时云雀恭弥就被身后,藏着的‘人’偷袭,长刀刺穿他护着李花玲的手臂,温热的血迹溅射在李花玲的右脸,李花玲睁着颤抖的眼瞳,看不见长刀刀擦过她的右肩,插在弟弟的襁褓。她只知道云雀叔叔受伤了,弟弟的浅蓝色襁褓有猩红色的东西染开。 浅金的眼瞳从O形变成∞,两个眼眶内形成分散的一大一小的眼瞳。 大小两个瞳孔,颜色分别是紫红色,茶金色;一只三头银狐从圆月中奔来,落下前先一步将火红的巨人咬住,三头将其撕倒向一旁……,镜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混乱。 但,那双透过镜面看向自己的[重瞳],清晰可见。 沢田花玲不想看下去,她直接用手搅乱一切画面,让本该被尘封的记忆重新消散,“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你想做人类,想让那些东西远离你和家人,所以甘愿沉浸在编制的谎言内,”灰白的眼瞳向后转动,一双异色重瞳出现,‘她’继续道:“你放弃妖力,放弃了我,接下来你还会放弃更多,包括人类的身份。” 沢田花玲一言不发,有些无奈和自嘲道:“我可没有放弃你们。” ‘她’道:“但,你不接受我和里花。” “里花又是谁?”沢田花玲露出一脸难受,问道:“你们这是在我身体里开了多少小号?” ‘她’实诚的比了个2,不知为何又多加了一根手指,变成了3。 叹口气。 沢田花玲脸色凝重,“那么第三个是谁,你怎么称呼。” “重瞳子,最开始的你,而他……。”重瞳子刚说完,自上飞来一道骨链,击穿石榴树镶嵌的镜面,她朝着沢田花玲投去‘关爱’的目光。 □□着上半身,身高竟有两米的男人出现在沢田花玲身后。 他的一头黑发束成高马尾,右耳穿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金色耳环,漆白的肌肤如瓷,四肢匀称修长,腹肌饱满分成八块,优秀的人鱼线像标尺一样比例完美;肩披着白色破损的斗篷,手腕、手臂扣着镶嵌宝石的金环,脖间挂着玉石打磨而成的珠子,腰间系着三色红、紫、金的绸带,绸带上扣着金片,穿着灯笼裤,脚下是双绣着精美白狐白月的布鞋。 他的容貌是邪气的俊逸,笑着按住沢田花玲的肩膀,“告诉我,你与我们的差别……你坚持的信念是什么。” 说着,弯如月牙的白色双刀,交叉的抵住她脖肩。 “如果,答不出来。” 他恶意满满道,“就把躯体让出来……里花,已经杀死那只臭狗,等我杀死你……就让我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六眼’厉害,还是重瞳子厉害。” 重瞳子偏过头:……自己去,别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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