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眼见那飘散的白衣服离自己越来越远,青丝魂飞魄散,差点连手上的破花枝都拿不紧。明晃晃的阳光照来,她一个跟斗翻不起,还没被晒死就要被摔死?!! 莫非师兄觉得她怎么教也教不会,不如推下去摔死一了百了?毕竟,毕竟他齐悠白看着虽然成熟但——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少年啊! 师兄看着和善,情绪也稳定的不行,万一……太气了还不允许人家生气吗! ——震惊!某野鸡门派师兄教授不成,竟然怒杀同门纯真善良可怜兮兮小师妹?广告过后,就门派速报即将为您解读守墟派秘闻! 她暗自吸气。 可恶,不要小看我和我破树丫的羁绊啊! “砰——” 碧空之下的齐悠白紧了紧眉头,然后不可置信的疾步冲过去。 那距他算计好的师妹落地处不过一寸烟尘飞扬。嗯,四周无人,没猜错的话他那位不是很聪明的师妹正身处土灰之中。 这草场最近是否松土太过?竟然飞得这样的阵仗。 “小师妹?”他喊,也伸手去捞人,顺便暗自收起那算计之处渐渐显现的金黄印记。 ......这符怎么粘着点土。 然而尘土渐落,那大土坑之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小师妹踪影。 不该呀,齐悠白将身上尘土几掌挥下,欲往前去时却闻风声——在他身后!心思落下然脱口而出,“小师妹别闹——” “呵。” “师……妹?”这出声的少年音是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平时“喜气洋洋”此刻却怨气冲天嘲讽值拉满的怨种四师弟。 他的师弟师妹站在他身后。 一边的沈阔扯起嘴角,明明是张稚气少年的脸,此刻却耷拉如拉了二十亩地的牛。 黎黎,黎黎没什么表情。她只抬手挥着扬尘,“青丝呢?” 是啊,青丝呢。 齐悠白脸上难得的迷茫,而后是僵硬。 好半晌,这自作主张的大师兄才缓缓张开了手心,似乎自己也不堪面对。 “师兄打她了?”沈阔张大嘴巴:即使小师妹天资不足又有些许懒惰,这也不是大师兄动手的理由。 但大师兄也会打人吗?他是没被打过,但或许师妹真的顽皮?他头微微疼起来,又念起刚才在酒楼里大点好酒好菜让四师弟付钱的事情。 这国都物物昂贵,一桌子好酒好菜下来至少也得……但是薛凉月哪里有这么多钱呢,只好让黎黎和沈阔各自支援,终于凑齐。 薛凉月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打死了还好呢。他第一次在师姐面前把脸丢成这样,都怪这个饭桶小师妹! 身后尘土散尽,师门几人面面相觑。 “师兄。”黎黎嘴角抽动几下,“你是又把符咒记错了罢。” 闻言,沈阔将头凑过去。 果然,在齐悠白掌心金符中看见一个小小的晃动黑影。那黑影坚持不懈的拿着什么正在挥着,而后似乎是累了,于是一屁股坐下,从条状变作一点。 “......”众人无言。 至于这天大师兄原本要抽出的符咒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青丝,青丝记得她抱着自己的烂树枝在莫名出现的黄天黄土地上睡了一觉——鬼知道那黄天黄土地哪里来的。 要落地的时候她不过提着树丫子一劈,直接厉害到开拓新天地是吧? 哭了,原来她才是天选之子。 然而她挥树枝挥到筋疲力竭都没能刷新一边,只好一屁股坐下。那黄土地不知道什么神奇的魔力,把魂勾去了似的,青丝力气逐渐消失。 一觉醒来,她躺在自己的榻上,黎黎坐在她身边背法诀。 “醒了?”姑娘摸摸她的额头,指尖微凉。见青丝迷迷蒙蒙还不清醒,便继续说道,“大师兄要我代他说声抱歉。” “他总是画错符咒。”丝毫不顾及齐悠白脸面,黎黎自己嘶了一声,偏开脸。 “偏他还总是乱用。” ......青丝安详闭上眼,嘴却不由得咧开笑他个天地穿透。 看来真是死了,还能看见儿子女儿发糖。 * “......齐师兄,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被师兄失手暗杀的小师妹嘴角一抿,流出的却不是鲜血。 “漫天黄沙起时,这门派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小师妹。” 青丝满意地睁开眼睛,打算去找点东西吃。 然她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去开门,却看见故事里白切黑的杀神师兄站在她门口,嘴角的弧度与平时无二。 “师妹和我来。” 齐悠白在石桌上摊开一本起了毛边的书。书页翻飞间,那细白的指尖准确的按在一页泛黄书脚。 上面是一些……鬼画符,墨迹成堆。 “师妹看看,这二者可是一致?“ 一致?青丝仔细看去,只见那鬼画符中的一个勾勾绕绕似乎……服了这是什么形状?眼睛花的很,看看师兄手上的再说。 这又是什么鬼! 她惊异,是因为看见这少年手上捏着的黄符画着的,分明和书上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两模两样。 她一个有眼睛的外行都看得出来,齐悠白不能? “师兄,”她小心翼翼地按上那向下蔓延的长长一撇,“这是?” “书上是师父所画,这纸上是我所画。”齐悠白点点头,朝着师妹指尖看去。 他摇摇头,而后又自信回答。“这一笔我记得是朝上。” 朝上……朝上……朝上……朝上……朝……上。 孩子别是傻了吧!!! “朝上?”她微笑。 “朝上。”他点头,而后又不是很确定地问,“难道不是么?” 活该你画不对,这想法一出青丝顿觉不妙——师兄这孩子画不对遭殃的是她啊!伤的是她一心为儿的心啊! “不对。”她纠正,“这是朝下的一撇。” “哦,原来是这样。”齐师兄恍然大悟,“想来是这处出了问题罢。” 然而实在好笑,青丝想的是师兄真是疯了,这两个鬼画符那里有半点相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齐悠白像是没注意她脸上怪意,翻开书页又展出一张夹着的黄符。拿起来,他又问了问青丝,这两张是否一样。 没瞎,青丝呼一口气,这回是一样的。 身边树影摇晃,自繁拢树叶中洒下一点细碎的光痕,正巧落在那书页阳符之上。亮痕闪过少年微弯的眸。 ?青丝一愣。 那方取出的黄符被他置于自己掌上,竟然有些惊人的烫意,而随后仔细感知,却又不再感知得到。 “师父前日来信,算到师妹这几夜睡不安稳,让我把这符给你。” “......” “置于枕下即可。”齐悠白站起身来,也不再说些什么。 日头却越发大了。 * 这算的时候还远,等的却短的宫宴即在眼前。黎黎怎么说也要带她出去做几身衣服。 “寻常小姑娘有的你怎么不能有?”黎黎见她羞涩,认为师妹是不好意思,越发起劲。 青丝:拒绝不了,拒绝不了。 所以为什么带上四师兄……可恶可恶可恶。 青丝遭到极快的打脸——这位毒嘴师兄确实精通此道,对于蛮横不讲理非要提价的老板一顿输出,那油滑的老妇就败下阵来匆匆包了布匹,说要记下姓名住址,量好了尺寸后做好了送过去。 “不必。”黎黎随意报上个姓名,”几日后我们自己来取。” 几日?几日能做成什么好货?这妇人正要开口,却见那矮个子小姑娘掏出几根硕大的金子,亮闪的不行。 “够不够?”青丝问。 要做贵人的衣裳自然不够,但若是这几个半大少年的嘛…… 她华衣坊在京城算的上名号,却也不是最顶尖。除却那几个常来光顾的需供起来的的贵客,还真是再没什么金利可拾取。眼前这几个气质不是一般人,穿着却简朴。 ……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这样想着,她竟还想再提一提要求。 身后却忽而传来双髻女童的呼唤, “姑姑——” 这妇人眼底亮起来,“哟——崔小姐这就来啦!劳驾劳驾!” 这牵着女童手的,却是一个姿容清丽的少女。黛眉舒展,小跨时微垂的细眼。她个子不高,着一身盈了轻纱的粉荷襦裙,系着细带的裙头上正是雨后初绽之新荷。 女子自门外来,袅娜之间自有名家风韵。 此人正是景国大将军之女——崔时雨。 青丝把手里的金条小心收回来,也好奇的探过头去。 哇,好一个漂亮姑娘! “姑姑姑姑,二姐姐上次说的那件蝴蝶仙子的衣服做好了吗?”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摇头晃脑,好容易才想起那想要的衣服颜色来。 “我要蓝色那一件!”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姑姑马上给三小姐取来。” 这华衣坊坊主徐氏的长姐,正是如今将军的续弦夫人。 崔时雨是原配夫人所留子嗣的其中之一,还有的,就是她大哥,崔氏长子崔席远了。 金佛像来了,徐氏乐不可支,随即就要答应下这几个少年的差事。 当做件善事了。 “……黎姑娘?”那尊贵女子看过来一眼,却见着个熟悉脸庞。 崔时雨心中一喜,莫非……他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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