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那场莫名宴会的同时,青丝半推半就地学了一招半式。 但是…… “......小师妹,你说这叫什么?”黄衣少年倚在一边,面色难掩惊异。 但见小师妹一脸沮丧,沈阔也就僵硬着脸和缓地笑笑,表示师妹是孺子可教的。 青丝额间发了丝汗,粘上几缕黏黏乎乎的头发却又顾不上伸手去擦。她察觉到掌心疼痛,是粗糙木面一次次强硬擦过带起的火辣。 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边的视线让她有点难堪。 毕竟沈阔是受她之托,趁着齐悠白被齐珏喊去来教导她的。但仅仅的入门招式,她挥出的力道不是重了就是轻了,全然没有沈阔所说的经脉自全身通转的感觉。 沈阔手指微动。 一开始他教的认真,全心教导这位突而勤奋的师妹,甚至舍弃研究新菜式的机会。但渐渐的,他发现这师妹……真的不适合啊!不适合啊! 试问,谁一早上怎么就学了个四不像的挥枝呢?再笨的人,例如他自己一开始都可以学到第二式,但青丝师妹竟然比他还笨…… —— 他稍稍转念一想,这师兄妹中倒只有她和自己相似。于是也就生出一点同病相怜之感,反倒又静下心来看着青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三师兄,怎么了?”青丝见他目光凝滞,生着点难得的坚韧。是平时看不大到的——只在他做饭时露出。 “再来。” 他语音一落,掌上顷刻展出自己竹枝绿叶,白绿映衬间,一片勃勃生机。青丝在一边看他掌心不过一翻一转,那一枝的晃动竹叶沙响声顿时就入耳轰鸣。 四周风声大作。 疾风自耳边划过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 却只听到翻飞竹叶“叮——”的一声险险擦过自己耳稍,刮去她一缕散乱的头发。 ——青丝下意识伸手。 但她早就没有刘海了,是自中间分作了两边古代姑娘的小髻。 “学着,“沈阔掀起一点眼皮,那飞去的刃便又归至竹身缠着手指,一圈一圈的转。他瞧着眼前师妹,面色不改地一挥,那竹叶就自掌心全然散了出去。 “再来一遍。”他说。 微凉的风吹进谁人的衣袖,鼓动着撑大,由着汗湿的手臂延至松垮的领口。 一旁的青丝撩起棠枝。 闭上眼睛,她听见一点凌厉的风声。 守墟弟子的功法不过几样。 那位不知道哪里来的陈道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只顾得上教授弟子入门时感知天地的能力,剩下的就全凭他们自己去悟。 说来倒是好笑,这样怪的门派,当然也得配上他们这样怪的弟子。 …… “可是听到了什么?” 凭心而问,沈阔自己基础功算得上好,师父教的也大差不差,然哲小师妹却愣了神色动动耳朵,似乎有话要说。 青丝眨了眨眼睛,对上三师兄的期待眼神。 “该吃饭了,师兄。” 咸鱼小师妹手腕一转将自己棠花枝别至腰间,汗湿的眉眼盈起一点笑意。那双弯弯的眼睛抬起时,黑而亮的眸子恍若晴光湖面下现出的瞬间一闪。 沈阔微微一愣,汗颜。 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青丝连连呼着师兄走远。但她每走一步,腰上的树枝就要上下硌着姑娘细瘦的皮肉,不痛却也无法忽略。 她自黄衣少年身边微微低头,把腰间树枝又抽出来提着乱挥。 有人松开了指尖,任由那片截留的竹叶悄然落下。 * “兄长,真的不能再喝了。”一碗又见底,齐悠白再次摆了摆手。但果不其然,对面的人又给他亲自添上满满一大碗。 眼前漫出蒸腾的热气。然而这热气远远不及眼前人心中滚烫。 “再喝最后一碗。”齐珏卷起袖子,伸手挥挥试图吹凉,语气不容拒绝。 “母后若是知道我……” 这少年扬起手作制止状。 “......最后一碗。”齐悠白打断兄长的欲说的话,把黑乎乎的汤碗抬起来一饮而尽。 只是那无尽的苦涩滑过喉间时,他被袖子遮住的眉头终究是忍不住皱起一瞬。 这人轻轻放下碗。 “师妹还在等我,”他看着兄长,“就先回去了。” ……齐珏看着弟弟走远。 良久,他扣起那碗仍旧烫手的碗,任由这滚烫的碗壁刺痛蜷缩的指腹。一边盛着的饴糖只被人吃了一颗,剩下的仍旧整齐地摆着,唯独两边各自缺个小口。 他翘起脚,自己又拈起一颗。 * 青丝和师兄师姐吃完饭没多久,自己提着树枝又灰溜溜地回去。 也……没啥吧,就是吃饭的时候师姐问她学到了哪里,大师兄教的认不认真什么的。她倒是把大师兄夸了个遍,全然不提师兄这几天老是留她一个人颤颤挥树枝的事。 然却在师姐问学到第几重的时候顿了口。 “约是……约是第二重吧?”她信口雌黄的一说,觉得自己也没有夸大到哪里去嘛! 但话音一落,沈阔端着碗的手颤抖了,薛凉月提着嘴角笑起来了。师姐眉头皱起来了。 ——青丝闭嘴了。 “师兄……教的好。”好半晌,黎黎无奈地闭了闭眼,向师妹碗里夹了筷肉。”好好学。“ 青丝提起的心轰然落地,只顾的上连连点头称是,下定决心回去继续好好挥树枝。 这不,又在自己门前树荫下挥起来了。 午后天气炎热,太阳升到了高处。而青丝一向不相信苦难造就辉煌的说法,从来如此。 所以如果可以在树荫下学会,为什么一定要移到火热的太阳底下呢?苦难从来不值得歌颂,值得歌颂的从来是处在苦难之中的人类本身。 ——不论是之前或是现在,她完全是一个坚信人类价值的拥护者。这就是即使发生了这样一个非常……难以理解的穿书事件,她也能欣然接受的原因。 她这人不是完全的乐天派,却也不是完全的悲观主义者。 当然,在这个一切难以想象的书中世界,讨论这些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至少能在大师兄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她坚定地站在树下面无比大方地朝他打招呼。 “师兄好。”她挥了挥自己手上的树枝。 “师妹好。”阳光下,齐悠白仍旧是一身仙气飘飘的白。是热天里就完全不用担心吸热的飘逸料子,当然他也不一定怕这凡间的蒸腾热气。 他踏进树荫之下,几乎是迅速的离开那赋予自己衣衫一片艳色的光。 “师妹今日挥了多少下?” “两万。”青丝恹恹地回答,却把蔫了吧唧的棠花枝提起来给他看,俨然是要他帮忙的意思。 她的花蔫了有一会儿了。 齐悠白摇了摇头,难得拒绝这小姑娘一次。 “这是你的枝。”他说,继而解释道,“你得自己让它活过来。” 但怎么让它活过来。 “师妹今天挥枝挥得多了,不如出去逛一逛。”齐师兄拈起她垂着花瓣的枝条,笑得一脸真诚,“京城南边的烤鸭就很是不错。” “师姐他们呢?”青丝心已然飞远,仍然不忘问起其他人。 “已在半路上了。”齐悠白把师妹扯离树荫,随口回答道,却是另一个人的熟悉语气。 “青丝师妹刻苦学习,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青丝垮了脸,随即怒发冲冠冲破天际冲破宇宙。 可!恶!的!薛!凉!月! 路途中,齐师兄好心的提醒她整理一下仪容。 但青丝无心再听,泄愤似的大跨步走着。 …… “衣冠不齐整者与狗不得入内?” 迎风招展的标语让愤怒更上一层楼。颤抖着手,青丝众目睽睽之下系发带的手一滑再滑——最后还是镇静的齐大师兄得了她羞愤之下的许可在腰间绣囊取出那根梨花簪子熟练的挽住。 可怜的青女士终于仰着头,在门外侍者转变的眼神中大步踏去。 被瞪了一眼的侍者颤着手看着那位眉眼熟悉的大人物进去,终于呼了口气。 堂中并不是很喧闹,和她从电视剧里看见的古代酒楼没有什么大差别。青丝凑到那一看就是大堂经理的女子旁边。 齐悠白并没有跟过去,看着那低着身子和师妹说话的美艳女子捂着帕子扑哧一笑,随后摸了摸师妹的头。 青丝朝他招了招手。 二人踏入二楼,并没有去找薛凉月他们。 “吃呀师兄。” 青丝给他倒茶,拿着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边又招呼着上菜的小二把那盘流着油,香气喷喷的烤鸭摆到师兄面前,自己随意地夹了根眼前的素菜。 齐悠白并没有提起筷子,反而将自己面前的肉换到了师妹面前去。 “你吃。”他温柔如水。 “......” 青丝看着那盘里的油水,难得的没动筷子。这桌上摆满的全是肉菜,只她面前一盘是清炒的素,还被师兄换走了。 一口还行,一盘她是吃不下的。 这几天在皇宫里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如今倒是……有些腻了。 她抬手,把素菜换到中间又夹了一筷。 “吃吧师兄。”鬼鬼祟祟的小师妹将头发别至耳后,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她悄悄对着齐悠白道,“四师兄请的。” 齐悠白得了想象中的答案,如愿提起筷子姿态优雅地夹了块肉。 “那就多谢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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