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这里有事吗？”消防队长大声地冲着对面那艘橡皮艇大吼。 头顶“哒哒哒”的雨声一直没停过，距离稍微远点，说话都必须靠吼才能把声音传递出去。 “我们是来直播你们修复缺口的。”拿着话筒的男记者伸出脚，踩到水里，结果错估了水位的深度，重心不稳，身子一歪，整个人直直地往水里跌。 消防队长见状，大步流星地走到男记者的面前，一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肘，稳住了男记者的身体。 “这边积水有点深，尽量抓住橡皮艇边上的麻绳，不然会被冲到水里。” 尽管水位只到了大腿位置，但要是跌坐在水里，呛几口黄泥水，就有可能会引发肺部感染呢，不可小觑。 “哦，谢谢，”男记者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紧抓着船边的麻绳，“政府那边安排我过来直播你们修补缺口的过程，这个直播除了本地网友观看，还有很多其他省份的网友观看。” 消防队长一听到男记者的要求，下意识皱眉，“现在这边情况不明，你们贸然跟着我们行动，会很危险。” “这场直播主要是为了给本地市民打气，很多人因为这场大暴雨的到来，情绪变得消极低落，所以需要一件可以振奋人心的事情来鼓舞大家，让大家有撑过去的勇气。” 男记者言简意赅地向消防队长解释了政府安排直播的用意。 听到这里，消防队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他还是先征询了一下其他队员的意思，如果有人不愿意出镜的话，提前跟摄影师说一声。 “哎呀，队长，能上镜头耶！多光荣的事儿了，说不定我爸妈会在电视前看到我英勇的表现呢！” “现在开始直播吗？我要不要先捯饬捯饬一下啊？” “你这小子，也不想想现在什么环境，乌漆嘛黑的，头上还顶着个消防安全帽，你捯饬个什么劲儿啊？” 得到队员们的同意后，队长才跟男记者沟通直播的事，还有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在拍摄的时候，尽可能地抓稳周边的东西，以免摔倒在水里。 确定好了直播的事宜后，男记者就示意摄影师开始拍摄画面。摄像机打开的同时，屏幕一片漆黑的直播间便闪烁了几下画面。 由于大暴雨的缘故，导致信号不太好，直播间画面卡顿了好几次，才堪堪稳定下来。 在直播间聊天的网友们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聊天，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对当前的情况很是好奇。 男记者的职业素质很强，直播开始后，他先是介绍了自己，然后又介绍了消防小队的成员们，接着向观众展示了一下淹没到大腿处的水位。 最后让摄影师拍摄他们所在位置的环境，透过屏幕，网友们清晰地看到周围环境昏暗如黑夜，偶尔能看见零星的灯光。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很多网友都对目前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男记者又向大家阐述了一下消防员们的救援行动。 听到“救援行动”这四个字，很多网友们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众人不停地发送弹幕，有催促行动赶紧开始的；有祈祷祝福消防员们能够平平安安；也有向后面进来直播间的网友进行科普。 因为不清楚这个小区的分布，所以消防队长找来了一位在附近居委会上班的工作人员，在她的带领，朝着最近的一栋楼房赶去。 抵达时，那栋楼房的一楼大门东歪西倒地卡在楼梯扶手上，沙袋被冲垮后，有大半都沉在水下，正好压在了倒塌大门的下半截。 “队长，这大门卡着楼梯口，我们进不去。”队员带着防切割手套，微微用力摇了摇生锈的大铁门，发现沉甸甸的。 “先把沙袋都搬走。”队长弯腰，双手抱起一个沙袋，挪到旁边放下。 其他队员见状，也立马动手搬开沙袋。 这些沙袋里面都是装满了沙子，经过积水的浸泡后，会变得非常重。一连搬运了七八袋沙袋后，队员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顺利把沙袋挪开后，队长抓住铁门，腰部用力，拉起铁门，但由于铁门上面是雕花状的栏栅设计，好巧不巧地卡住了楼梯扶手的圆球上。 “拿切割机过来。”队长发话，就有队员从浮着的橡皮艇上拿来切割工具。 研究了一下切割方向后，队长跟另外一名队员互相配合，成功把大铁门从卡住的大圆球里解脱出来。 把大铁门挪到一旁后，队长就带头往楼道里面走。 借着头上戴着的消防安全帽的头灯，队长很快就看到了一扇半开的房门，他大力地拍了拍门板，冲着房间里面喊道：“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消防员！” 乌漆嘛黑的房子里，一些家具、衣物、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漂在水面上，没有听到回应，队长也没离开，而是继续往里面走。 看到水面飘着衣物，便伸手抓过来，确定只是一件衣物后，就挥手甩开。 客厅、厨房、卫生间、两间卧室都没有找到人，队长这才离开屋子，往一楼的其他住户家赶去。 为了提高效率，队长让队员们散开去敲门，必须每个房间都要进去看一看，确保没有遗漏。 就在众人逐门逐户敲门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拎着一支颇有年代感的老式手电筒，朝着楼下照了照，“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消防员，根据上级部门的通知，来带你们去安置点。”一名消防员走近道，“老爷子，一楼的住户都离开了吗？” “没，没离开，”老爷子听到对方是消防员，便走下楼梯道：“大水进来的时候，我就带着我家那口子走到楼上了。” 消防员看见积水把楼梯阶梯都打湿了，急声道：“老爷子别动，这下面都是积水，容易脚滑。” 闻言，老爷子便停下了脚步，“那我先上去跟其他一楼住户说声，让他们下来，跟你们去安置点？” “除了一楼住户，其他楼层的住户也得撤离，附近有个缺口，洪水正从那个地方外泄，积水都往这边流动。”消防员简单地解释了下情况。 老爷子点了点头，“那我上去跟他们说声。”说罢，他便一手抓着老式手电筒，一手扶着包浆的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消防员则是回去跟队长汇报情况。 队长那边还在敲门，查看每家每户的情况，有些家门被锁上的房子，暂时先做个标记，稍后跟居委会的大姐确认居住人员的情况。 一位消防员敲门询问房内有没有人时，听到了房间里面有人在喊叫，再三确定屋子里的人没法开门后，他就跟另外一名队员用工具破门而入。 屋内，一名七八十岁的老婆子，双手紧抓着床头板，下半身都浸泡在水里，她看到来人后，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见状，消防员拨开浮在水面上的杂物，走到老婆子面前，关切道：“阿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老婆子摇了摇头。 “我们是来带你去安置点的。”消防员转过身，“阿婆，我背你出去。” 老婆子在另外一名消防员的协助下，爬到了转过身的消防员后背，对方弯腰背起她后，往门外的方向赶去。 楼道的队长听完消防员的汇报，得知很多一楼住户都跑到楼上后，便让队员把开过来的橡皮艇拉到楼梯口，绑在楼梯口的扶手上，他们分批把这些群众转移走。 一旁的男记者跟几位摄影师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们乘坐的橡皮艇，无偿借给消防员们使用。 两艘橡皮艇可以承载不少人了。 背着老婆子的消防员小心翼翼地在积水中行走，怕鞋底踩到什么东西而滑倒，那就麻烦了。 顺利把老婆子放到橡皮艇上，消防员叮嘱了老婆子几句后，就跟其他队员一起转移下楼的住户。 年纪大的老人家和年纪小的孩子，消防员都会用背或者是公主抱的方式，送到橡皮艇上面，其他人则是扶着他们在积水中行走，以免滑进水里。 两艘橡皮艇载满群众后，队长安排了两名队员各驾驶一艘橡皮艇，带着群众往安置点的方向驶去。 幸好，这个小区距离最近的安置点，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不算很远。 一个小时后，队长目送走第二批群众乘坐橡皮艇去安置点后，便看到不远处有几艘橡皮艇跟几艘冲锋舟往这个方向赶来。 他认出其中两艘橡皮艇上坐着的人是自己的同事，他们应该是消防部门临时调派过来帮忙的消防员。 “你们是？”队长疑惑地看向冲锋舟打头的人。 “我们是民间的救援队。”冲锋舟的一名领头人出来说话，“我们是在网络上看到你们这边的网络直播，决定过来帮忙。” 旁边的消防员说道：“领导同意了他们加入救援行动。” 既然上级领导同意了，那队长也就没异议了，当即把目前的情况跟大家说清楚，并分配了各自负责的楼栋，尽快完成群众转移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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