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山疗养院, 瓶瓶在她的朋友身边坐了许久。
谁都没有催。
直天光熹微，太阳初升，温柔的日光落在每个小朋友的脸上，瓶瓶终于站起身。
她走沈欢欢面, 低声说了两句话, 而后帮她解开了石膏夹板外的纱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厌过来搭了把手，很快, 沈欢欢恢复行动力, 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走吧。”
瓶瓶低头说道。
众人点头，瓶瓶没有用人领, 自顾自走在最方，路过半透明的幼象时，她抱了抱小象和象妈妈。
姜厌问：“这两只象怎回事？”
“蒋河马戏团里的动物，”瓶瓶回，“在那场山火里烧死了。”
“它们的脾气很好，非常温顺, 乐一很喜欢它们, 不过我没办法招来灵体，在这方面我的力失效的。”
沈笑笑分析道：“所以它们更像输好的程序。”
瓶瓶点了点头。
在离开地下二层, 瓶瓶最后一次回头看，两只象的身影慢慢变淡, 连同着铺天盖地的鲜花都枯萎，她抱紧怀里半人高的银针，弯腰钻进了隧道。
回大厅，病患们的尸体已消失了。
其也称不上尸体, 更准确来说，他们只瓶瓶依据亡者的面貌复制的可操控人偶。
这时江语情走了进来。
她的表情十分抱歉, 毕竟她的话把所有通灵师误导了，不过这也没什好问责的，毕竟谁提想会有通灵师拥有如此高阶的通灵天赋。
“凡事无绝，”江语情反思道，“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最起码不会用绝的语气说自己的推测。”
沈笑笑连连摆手，大家都没有追究的意思。
几人跟着江语情离开了白山疗养院，大巴就等在门外，几名陌生的通灵师站在车外。
江语情解释道：“先以为半量场，所以局里派了通灵师在外接应大家。”
“还有何观主，他半小时刚从江城赶来。”
何清源穿着一身道袍从大巴上走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弓起，头发花白，面色有些疲惫，比姜厌第一次见时苍老了许多。
大家的表情顿时变得受宠若惊。
啥任务啊，让一个副局长亲自接应。
只有姜厌和瓶瓶面色不变。
瓶瓶不道何清源谁。
姜厌猜何清源来干嘛的。
——他来截胡的。
果不其染，姜厌的思绪刚落，何清源就来了瓶瓶的身边，他先打量了瓶瓶几眼，最后没忍住抓着瓶瓶的胳膊捏了捏，弯腰捏起瓶瓶的肩胛骨。
瓶瓶：“………”
姜厌抱胸在旁看着，沈笑笑一脸懵，沈欢欢欲言止。
“这…”
姜厌：“抢人。”
就在瓶瓶的表情逐渐不耐烦的时候，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冲向白山疗养院，带起了一阵呛人的灰尘。
车子刚停稳，一个扎着小辫的矮个老头就从车上蹦了下来：“谁瓶瓶啊？”
瓶瓶现在动弹不得，只艰难地扬起脸：
“我。”
矮个小老头蹦了个高，瞬间跑向瓶瓶：“哎呦，我的宝贝徒弟诶！”
瓶瓶平时学乐一习惯了，已然学了精髓。
听这种不打招呼就叫徒弟的，她瞬间皱起眉心，反驳的话脱口而：“随便认徒弟你礼貌吗？”
矮个小老头搓了搓手，脸上美滋滋的：“脾气也好。”
众人：“……….”
瓶瓶把小脸扭一边，她扯了扯胳膊，把自己的肩膀从何清源手里解救来。
矮个小老头这会也注意何清源了，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好哇，你个没底线的，你不说不收徒了吗？！”
何清源礼貌回应：“我记得许观主也说过。”
许遥天：“我和你一样吗？”
何清源：“何来不一样？”
许遥天：“偷偷藏个徒弟这事我就干不来！”
说罢他指了指姜厌，“你别以为我猜不来，你这会想捷足先登，要不我来的快，人家小姑娘就你偷偷带走了，你个吝啬鬼！你底懂不懂好徒弟应该分享啊？小气鬼！”
“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一生气还此类说辞，”何清源皱眉，“多年不见毫无长进。”
许遥天一甩拂尘，愤怒地把上面的灰往何清源脸上吹。
小学生打架都比这个高级。
防止波及，姜厌往后退了两步，沈欢欢低声解释道：“何观主与许观主曾在同处听学三年，好像四十多年的事情了。”
姜厌点了点头。
随着两人讨论升级，许遥天逐渐咬牙切齿，何清源的表情也波动起来，两人很快便祭法器开始斗法。
姜厌扭头问沈笑笑：“有瓜子吗？”
沈笑笑一掏口袋：“好像有！”
【排兜售瓜子（不】
【笑死，姜厌和何观主的师徒关系真的很表面】
【真的好表面哈哈哈哈哈，有谁看姜厌跟何观主打招呼了吗？】
【显然没有（？】
两人斗法之际，有三辆车来了白山疗养院门口，三个打扮各异的灵师一下车就精准位瓶瓶，脸上的表情或兴奋或稳重或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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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骨相真不错啊，年纪小可塑性也强。”
“行了行了，天赋都那样了就别扯骨相了，虚伪得很。小丫头你要跟了姥姥，天姥山的宝器丹药随你挑！”
“别啊，小妮子跟阿姨走吧，他们岁数都太大了，跟你有代沟。”
瓶瓶抬头看了眼这个明显也和自己有代沟的阿姨，低下头把脸别一边。
她不太习惯这多人围着。
见小女孩状态一般，姜厌问她：“你磕瓜子吗？”
瓶瓶摇了摇头，姜厌可惜地叹了口气。
正在空地斗法的两人看新来的几人，动作也停了下来，五人争议无果，最后还决回去再说。
为了防止有人不讲武德，所有人都跟着瓶瓶上了大巴。瓶瓶环视一圈，那些师父辈的视线像要吃人，双胞胎坐满了双人位，虞人晚缩成一团，林鑫九的脸臭屁得很。
最后她慢吞吞地坐在了姜厌身边。
大巴里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瓶瓶面色不变地低下头，锋利的长针她迅速拆解，全部揣进兜里。
姜厌托腮：“你还挺受欢迎。”
瓶瓶沉默几秒：“你时也这样吗？”
毕竟她无法姜厌动用力，所以姜厌肯比她厉害。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姜厌回，“属于两句话一锤音。”
瓶瓶点点头。
许久，她问姜厌：“你的师父谁？”
她现在的情况必然要拜个师的，她的力不万的，在使用力时，除了几个大的制约条件外，还有更多细小制约。
说底她的力只类似言法随，真正的言法随不人类拥有的，那独属于仙的力，而既然这个力她限制颇多，她就必须去学习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力。
不过以上原因还其次，最重要的瓶瓶年龄太小了，她不好意思让陌生人帮她处理身份和其他问题，如果面师父的话，她会更方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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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侧过眸：“何清源，一开始摸你骨的那个。”
瓶瓶沉吟道：“那我也找他吧。”
“你选的应该比较厉害。”
姜厌挑起眉：“这干脆？不再想想？”
瓶瓶摇头：“不想了，想多了烦。”
姜厌思忖片刻，忽然弯起唇角：“那你待会再跟他说。”
瓶瓶不明所以地应了声：“好。”
见瓶瓶答应了，姜厌即划开手机，戳开了何清源的聊天框：「你想让瓶瓶你徒弟？」
何清源回得很快：「我的体系最适合她。」
姜厌：「那我帮你说服她，你给我什好处？」
何清源反问：「你想要什？」
姜厌：「你很清楚。」
何清源的消息慢了几秒，但还回道：「可以。」
姜厌：「很好，她答应你了。」
这次足足过了几分钟，何清源回了一串省略号。
姜厌回得在太快，太不加掩饰，他也猜来自己摆了一道了。
何清源有些无奈地咳嗽了几声，把视线转向窗外。
大巴了超管局，何清源起身牵着瓶瓶下了车，其他通灵师顿时明白了什意思，许遥天把手里的拂尘都给薅秃了，可无论他怎用丹符诱惑瓶瓶，瓶瓶都摇头。
大巴离开了，超管局的门口只剩下了何清源与瓶瓶。
何清源问瓶瓶：“他的那些承诺很诱人，你怎不答应？”
瓶瓶：“因为我听不懂。”
何清源觉得今天无奈的次数在有些多了，但看着瓶瓶清透的眼睛，还笑着摇了摇头，牵着她走进了超管局。
既然认了徒弟，他肯要给些见面礼的。
至于瓶瓶最想要的见面礼，所有人都清楚。
何清源带瓶瓶走进特的房间，先让她看了蒋河将会受的折磨，看了所有医务人员的惨烈结局，看了端掉的地下表演场，看了抓捕归案的孙新。
最后亲自带她观落阴。
这次瓶瓶终于不与乐一扮演的各个小朋友见面了，她以生魂窍的方式去阴间亲自与他们说话。
何清源的灵体就站在一旁，帮几个小朋友隔绝一方空间。
瓶瓶与她的朋友们说了很久的话，也拥抱了很久。
他们还一起去看了阴间的河。
忘川上飘着许多花瓣与纸船，各色的花迷了瓶瓶的眼，让她的眼眶无比酸涩。
“快看，五彩缤纷的河。”乐嘉说。
乐一小嘴叭叭个不停：“瓶瓶现在不了漂流瓶了。”
众人发善意的笑声。
聚散终有时。
生魂无法长久离体，瓶瓶离开，小朋友们围成一圈，都瓶瓶的脸很好奇。
小嘉戳了戳她的脸蛋。
小天问瓶瓶要和乐一做多久的双胞胎。
瓶瓶想了许久，回道：
“等时间开始流动吧。”
等她不困在过去，等她不会疯狂想念，等她拥有更多好朋友，等她有了真正值得回忆的人生。
她就会拥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