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清璃这么说容渝浅浅的笑了,他笑的时候,灰败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了一点点星光,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语气略带些嘲讽:“什么少年将军,虚名而已,最后都是一场空。” 他的目光空洞,出神地看着远处,不知想起了什么,陆清璃觉得整个氛围都有些伤感。 昔日在战场上热血拼杀的少年将军,现在坐在这一方小天地中,身形残破、形容凋落,实在是令人惋惜。 一旁安静的裴玦张口:“是您将我们带进来的吗?” “没错,这么多年只有你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得不这么做。”等了这许多年,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在问出口的时候裴玦就猜到了他有所求:“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容渝伸出自己已经快没了全形的手,缓慢向前触碰,在快要够到床边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层金色屏障,阻碍了他前进的势头。 他指了指旁边小桌子上的一块黑色石头:“这是辰曜石,用它就可以吸收星辰之力了,你们可以拿走它,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能帮我破开这个屏障。” 陆清璃和裴玦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这人知道他们的目的。 看出了他们眼中的迟疑,容渝也没有在意,萍水相逢而已,怎么会如此轻易交付信任。 他淡淡开口解释:“这堵墙不隔音,因此我才会知道你们的目的,并非刻意窥探。”这样的安排是希望他不那么寂寞吧 说罢后他敲了三下面前的金色屏障,身后,他们进来的那堵墙变得透明,路铭尧在外面一派悠然的打坐,嘴里甚至还哼着歌。 陆清璃吐槽:“这家伙倒是会享受。”这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俩啊。 容渝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陆清璃都担心把他那琉璃一般的身子给咳碎了。 裴玦打量他:“如何破开?”这人嘴上说着并非刻意窥探,但实际上早就做好了要与他们交易的打算。 但这封印看着很是厉害,能困住他这么些年,应该也不是什么凡物吧? “只要拿走那块辰曜石,然后扔给我就好。” 就这么简单,陆清璃有些不相信,但看着容渝那一脸肯定的样子,她提步走了过去,手刚触碰到那颗石头,这一小片地方的空间便开始扭曲。 这下容渝有些着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快,扔给我。” 陆清璃被她这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当下也就没敢犹豫,拿过来就扔给了他。 说也奇怪,那石头看着普普通通,却能直接穿过那屏障。 辰曜石刚到了容渝手里,虚空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她撕心裂肺的大吼:“容渝,你敢?” 然后抬掌就朝陆清璃劈了过来,她要弄死这些可恶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她作对? 裴玦眼见不好,这一掌携带星辰之力,以清璃现在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飞身挡在了陆清璃身前:“小心。” 受了这一掌后,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身体撞到了另一边的墙上,吐了一口血。 陆清璃匆忙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眼眶含泪:“你怎么这么傻?” 裴玦微笑看着她:“没事的,这一掌我能受得住,你没事儿吧?”看着面前的姑娘毫发无损,裴玦终于安了心。 出手的姑娘见一击不中,想冲过来再给陆清璃补一掌,裴玦看出了她的想法,挣扎着想站起来,陆清璃眼疾手快制止了他的动作,他都这样了,再受一掌命都要没了。 既然躲不过去,该来的总会来,陆清璃抬头看着冲过来的女子,手上捏诀想要跟她硬刚。 她在心里稍稍悔恨了一下,让自己平日里不努力修炼,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哎,后悔也没有用了。 千钧一发之时,金色屏障里拿到辰曜石的容渝突然开口:“小媛,收手吧,不要再因为我而妄造杀孽了。” 刚刚还满脸凶狠的人听到容渝开口,立刻收了进攻的势头,继而转过身去。 陆清璃劫后余生,立刻低头去看怀里的裴玦:“你怎么样?”那疯女人下手这么狠,裴玦不会有什么事吧? 拍了拍她的手,裴玦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便红衣女子一双眸子似怒含怨,她看着屏障中的容渝:“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竟是为了这不相干的人,哈哈哈,容渝啊容渝,你还是这么良善。” 说罢眼神一凛怒骂道:“虚伪!” 她眼里带着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只是这喜服有些破烂,有好些地方都被烧焦了,衣服的凌乱并没有遮掩她的美,相反,为她增添了些颓废的艳丽。 她生得很高,比陆清璃要足足高出半个头来,一双潋滟桃花眼媚而不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而微勾,唇红齿白、坚毅冷厉,骨相带着些凡世女子中少见的野性。 是一种十分具有攻击性的美,再配上此时凌冽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神秘。 她出现后,容渝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眼里带着些悲伤:“小媛,我们好好谈谈吧。” 发了一会儿疯之后,那红衣女子明显冷静了下来,她一脸不屑:“谈什么,你现在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这是在怜悯我吗?” “小媛,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之间,强求是没有结果的。” 被叫做小媛的姑娘突然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一直在弥补,但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我?” 容渝摇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错误。” 陆清璃被他们这你错我错搞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呗。 对他们的感情故事不感兴趣,她掏出自己的乾坤袋,准备给裴玦找点治伤的东西。 那边的小媛冷淡开口:“星辰之力非凡俗之伤,你用那些药只会害了他。” 说完之后她对着一直盯着她的裴玦冷嗤:“我既然已经停手,便不会再伤害她,一直紧绷着神经,对你伤情无益。” 虽然对她说出来这些话很惊讶,但为了以防万一,陆清璃还是听话的把乾坤袋收了回去,然后干脆利落的给了裴玦一个手刀,怀里的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那边两个人对她这神之一手感到十分诧异,陆清璃一脸无辜地摊手:“这样他才能好好休息啊。” 小媛少见的对她这豪不拖泥带水的做法漏出了一些赞赏:“出了这座塔,他自然会恢复。” 陆清璃点头:“多谢。”真不敢相信,刚刚还对她喊打喊杀的人现在竟然这么贴心。 小媛突然开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虽然不理解,但陆清璃不敢说不愿意,她默默坐好,为裴玦的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乖乖点头:“很荣幸。” “我闺名玖媛,是景国户部尚书那早逝原配留下的长女,父亲冷情,母亲死后没多久便抬了姨娘做继室,还对我不管不顾,甚为苛责。 继母狭隘,容不下我,克扣份例不说,还抢走了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府里下人尽是些势利眼,见我不得主母喜爱,便也不将我当回事,祖母虽然有心庇佑,但奈何年事已高,总是有心无力。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只是受些苦楚罢了,忍忍便也就过去了,可我无意间得知,母亲之死是那继室一手策划的,父亲对此竟也知情,只是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为人子,不能为母报仇便是不孝,因此我决心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我不再韬光养晦,使手段进了上书房,成为了公主伴读,跟各路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以及几位皇子们在一起读书,我拼命学知识,同时也刻意地吸引那些皇子们的注意。 我知道,在这样的世道,想要凭借自己去扳倒一个尚书之家是根本没有可能的,所以我需要一个高贵的身份,譬如,景国太子妃。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太子成功上钩,在我准备开展我的计划时,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它。 容渝,他是尊贵的王府世子,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异性王,家庭美满、意气风发、姿容俊逸,是无数春闺女子的梦里情郎。 可他偏偏不长眼的要来招惹我,我那时候眼里心里都是太子妃的位置,对他的纠缠烦不胜烦,屡次冷言相向,想要以此逼退他。 这人可能一生都没有尝过被拒绝的滋味吧,偏偏跟我杠上了,种种纠缠,闹得满城风雨,宫里的人也知道了,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再也无法成为太子妃。 我恨他,恨他打碎了我的梦,因此在他满心愧疚来找我道歉时,我用尽此生最恶毒的言语,把他批的一文不值,那样一个骄傲恣意的人就这么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那时候应当是很解恨的吧。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来烦过我,我以为他是受了打击终于退却了,虽然有些失望,但的确在意料之中。 后来我才知道,他去从军了,一个走马踏花的京城公子,因为我的一番话毅然决然从了军,那一刻,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直到三年后,他带着赫赫战功归来,站在我面前,少年的笑一如往常,脸上却多了些刚毅,是个气宇轩昂、立下赫赫战功的边关将领,眼里溢满温柔,他说‘小媛,我来接你。’ 看着他眼里细碎的光,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他,喜欢他的一腔热血,喜欢他的奋不顾身,更喜欢他毫无保留的爱,在我短暂的十多年生命里,从未感受过自己如此被珍视。 我点了头,不顾世人唾弃,无视前路崎岖,毅然决然牵起了他的手,跟他去了军营。” 说到这里,玖媛止住了话头,沉默良久。 陆清璃已经听得入了迷,她小心发问:“然后呢?” 玖媛叹息:“多希望没有然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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