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股精神气也只坚持了一会儿,霍易之死去的惨状总在江倚黛的脑海里浮现。 明明自己要死了,为什么要笑? 江倚黛一时间又迷惑起来。 坐在螭龙的背上,江倚黛一时间又六神无主起来,情绪低落而沮丧。 似乎是照顾她的情绪,螭龙的飞行速度相较平时也十分地慢。 但萧乘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立于龙头之上。 江倚黛看了一眼萧乘云的后背,故意把话说给他听:“我说那把剑不是我刺下去的,你信吗?” “信。” “霍易之不是我杀的,那把剑自己飞了出去。” “他死了,可是我一点复仇的快感都没有,”江倚黛又道,“我试过救他,可他好像不领情。” 霍易之若是想活,就不该对着她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霍易之闭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他出关之后,一切都变了。 江倚黛:“霍易之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我明明说了要救他。” 萧乘云没有转过身:“也许他是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了。毕竟修士一旦入魔,便为修真界所不容了。” 江倚黛盯着萧乘云的后背发呆,这也是萧乘云的看法吗? 江倚黛很想问一句,“那你呢”,但最后我没有问出口。 江倚黛道:“霍易之说羡慕我,可是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他有父有母,而我不过是师父捡回来的野孩子,我羡慕他还差不多。” 萧乘云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倚黛的身世,惊讶地“哦”了一声。 “我是八岁那年被我师父花捻带回药宗的,如果不是我师父,我早就被冻死在那个飘着鹅毛大雪的雪夜了。” 萧乘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的身世。” 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江倚黛的眼睛是水润的。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沿街乞讨为生的小乞丐,我还记得,是我拉着师父的衣角,祈求她赏我一个包子。天寒地冻,鲜少有人出来行走,所以冬天很难乞讨到食物,我那会儿已经饿了快三天了。我师父见到我的第一眼就露出惊喜的神色,她给我买暖和的新衣服,带我去镇上最贵最好吃的那家酒楼吃饭。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吃饱饭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带我回药宗之后,师父又带着我到宗主和其他长老面前炫耀,说自己捡到了一个绝世奇才。” 那时候,江倚黛才知道自己要走入修仙之路。 江倚黛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道:“她救了我的命,那我便成为她的刀。所以我一直是药宗最出色的弟子,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她唯一的亲传。我怕我若是做的不好,师父会后悔那年救了我,收我为弟子,还在那么多人炫耀了我的存在。” 江倚黛话音一转,道:“而霍易之,他有完整的家,有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这天赋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一种可能叫她丧命的枷锁。 察觉江倚黛的心情不佳,再回想刚刚说她是要第一的人,萧乘云便意识到自己刚刚那是说错了话。 萧乘云道:“其实第一也没那么重要。” 江倚黛却反驳道:“不,这很重要。” 以前她是为师父的期待而去拿第一,现在她是为了自己。 江倚黛目光如炬,眼神坚定,看来是劝不动了。 萧乘云便识相地不再劝:“那你明日要怎么对付林之语?” 萧乘云心道,知道了林之语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江倚黛的执念应该没有那么大了吧? 然而,萧乘云再一次低估了江倚黛的执着。 江倚黛道:“一码归一码,虽然他不是害我失去灵根的人,可林之语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也过欺负我啊,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翌日,江倚黛整装待发,萧乘云却一动不动。 江倚黛疑惑盯着萧乘云道:“怎么了,走啊,不然一会儿要迟到了。” “刚刚来人了,说今日不比试,后天再比,”萧乘云顿了顿,道,“听说是对手的要求。” “林之语?他会那么好心?”江倚黛不信,“别是骗人的吧。” “不是,就是你们药宗的教习来通知的。” 江倚黛看了萧乘云一眼,像是要确定他话的可信程度。 最后,江倚黛吐出一口气,道:“算了,让林之语再嘚瑟一天。” 萧乘云打了个哆嗦,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江倚黛白了萧乘云一眼:“我难道之前杀了人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宗门没法给我一个公道,所以我要自己讨回来。” “我之前也说过,出了那口恶气之后,只要他们再不来招惹我,我与他们便算是两清了。” 江倚黛与林之语等人的恩怨更多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发生。 既然如此,她便不以上辈子的事情来给他们定罪了。 萧乘云看了已经表情一变再变的江倚黛,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最后拍了拍江倚黛的肩。 “要是真的气不过,打得狠一点也不是不行。”萧乘云道。 江倚黛随口一问:“我不过是个炼气期,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觉得我能压着他打?” 萧乘云挑眉,反问道:“难道你只有炼气的实力?” 两人对视许久,久到江倚黛以为萧乘云真的知道她已经不仅仅是炼气期了。 江倚黛轻咳一声:“当然不止,我好歹也曾是筑基圆满的人,他们又是我熟知的对手,拿捏他们那不是信手拈来吗,不然我怎么赢那么多人。” 江倚黛走到小院里,舒展了一下筋骨:“别愣着了,既然多出了一天的时间,你在和我对练一会儿。” 萧乘云喊道:“不免费啊。” “一个时辰,十块灵石。” 萧乘云马上提着剑,飞身到江倚黛面前:“来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药宗岁末考核擂台实战的最后一场比试终于开始。 江倚黛和林之语两人对立而站。 开场锣声还没响起,但两人已经随时能战斗的状态。 “听说昨天是你要求的推迟比试?” 林之语道:“是啊,你昨天和霍易之打了那么久,我不能担心一下吗,万一你被魔气侵蚀了……” 林之语话还没说完,锣响就响了。 江倚黛飞了出去,手里捏着一根细小的针,道:“果然,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放心,姐姐我啊,命长还能打。” 江倚黛手里的针在阳光之下闪着银光,林之语认得,那是害得范山筋筋脉受损,一年不得修炼的玄铁针。 也不知道这回江倚黛有没有往里边掺杂了什么灵植的种子。 万一有呢,林之语不敢赌,只好后跳躲开了江倚黛的攻击,还不满地大喊道:“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江倚黛轻蔑地笑道:“哦?你什么时候是个好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在长老面前以关心我为由推迟了比试,事实上是担心我身上还没有魔气残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吧。” 林之语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脸气得涨红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少污蔑人。” 江倚黛也懒得逞口舌威风:“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 林之语气急败坏,提着剑就往江倚黛的胸口划去。 江倚黛和林之语打的有来有回,这次江倚黛没有和之前比试一样使出林萝碍日,而是选择了和林之语近身肉搏。 林之语气急败坏地飞出一张符,然而符才飞出一会儿,都没碰着江倚黛的衣角就被江倚黛一针钉死在擂台的木桩之上。 “有点弱了呀,这都打不过我啊,林大少爷。” 林之语脸涨得通红,抽出一张符贴在了剑身之上。 江倚黛定睛一看,也来了劲儿。 “朱金符?来得好。” 江倚黛不仅没有回避,反而迎了上去。 江倚黛的脚下生出,每踏下一步,擂台之上就多了一丛草木。 有药修弟子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是步步生花。” 步步生花是“万物生”心法的第五重,属于身法的范畴。 步步生花的步法变化莫测,在修真界诸多步法轻功之中也可排在前列。 林之语被江倚黛晃得有些心烦,反正也抓不住人,他索性立定不动了。 没想到林之语不懂,江倚黛却不断骚扰林之语,逼迫着他动起来。 林之语不胜其烦,道:“江倚黛,你敢不敢和我正面对打?” 江倚黛的声音像是四面八方而来。 “你一个筑基欺负我一个炼气,林大少爷,你怎么好意思的。” 台下的观众都大笑起来,有人指着林之语道:“是啊,太欺负人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看了那么多场江倚黛的擂台,已经没有人敢把江倚黛视作普通的炼气期了。 “不,我倒是觉得江倚黛太牛了,她都没了灵根了,林之语还是拿她没办法。” “那可不,自从江倚黛入门之后,哪一年的岁末考核,林之语这个千年老二不是败在江倚黛的手上?” 擂台还没结束,就有人唱衰林之语。 “没想到江倚黛就这样了,还能拿到第一,也不知道该说她太厉害,还是该说咱们药宗的弟子太菜。” 林之语听得心烦,拿着剑指着台下嚼舌根的人:“都给我闭嘴。” “干嘛,打不过我就欺负观众啊。” 冰冷的针划过林之语的后脖子,林之语瞬间僵住。 江倚黛像一阵风一样,忽然又走了。 林之语抹了一下脖子,没有血也没有伤口。 只有一片绿色的叶子。 林之语只怕又是江倚黛的诡计,即刻把那片叶子扔在了地上。 江倚黛身上还绑着宗主的禁制,若是光拼灵力,江倚黛当然拼不过林之语。 想取胜,那必须使出一些非常手段。 叶子落地的瞬间,地上长出草木的纷纷吐出一条条藤蔓,围住了林之语的四周。 糟了! 林之语立刻跳起,挥剑想为自己打开还没风口的头顶,从最顶上突破。 身子忽地一沉,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已经被藤蔓缠住了。 现在藤蔓正把他往下拉。 出不去了,林之语知道。 等到阵法完成,林之语才得见阵法的全局。 “千丝阵?” 林之语符剑双修,自然认得这个阵法。 千丝阵的玄妙之处便是可困住比自己高出一个打境界的修士,且被困得阵中的人越是挣扎,那些丝线缠得越紧。 江倚黛更是别出心裁,为了降低灵力的消耗,此阵把本该以灵力为丝线,她却把丝线换成了藤蔓。 原来她刚才那些步法都是在寻找千丝阵的支点。 江倚黛花白劝道:“你最好别挣扎,不然容易变得和范山一样,筋脉尽废。你现在只要认输,我就放了你。” “你想得美,小爷我就没认输过,也不会认输。” 江倚黛叹了一口气,遗憾林之语的选择:“那就不好意思了,按照规则,我必须把你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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