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明再次降临大地的时候,树下的狼群已经散去了,还有一两只大概饿急了的狼不肯离去,一直在树下徘徊着,但当银杏村的炊烟袅袅升起,阳光普照大地,猎人们开始在村子周围活动转悠的时候,那几只狼也悄悄的隐去了。 马蹄阵阵,两个人纵马而来,在大树不远处停住。 “主子,这里有条小溪,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前面不远处就是银杏村,可以……”青衫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人就愣住了。 身边马上的白衫公子也是面露惊讶地看着树下。 树下周围十丈见方之地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一层数不清数目的粗细不等的短木棍,沾满了大大小小早已凝固成黑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有金光耀眼,那是地上四下散落着的一片片金叶子,沾着黑色的血迹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空气中有尚未散去的血腥,显然这里进行过殊死搏斗。 二人都有些惊讶,对视一眼后齐齐下马,向着大树缓缓靠近。 “树身上也有血。”上前查看的青衫人低低说了一句,话还未完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呼,他迅疾抬头。 一道影子从树顶落下,直扑向他身边的白衫公子。 “主子小心!”青衫人的提示还没说完,他旁边的白衫公子一掌击出,将扑向自己的人击飞。 长发翻飞,如丝般妖娆,露出苍白而绝世的容颜。一个浑身脏污不堪的少女被击飞落向远处,再无声息。 剑光寒冷,随着那少女的身子一同落下,却堪堪停在了她的心口。 青衫人手中握剑,眉头微皱: “是昨天那个被打劫的女孩。” 白衫公子立即上前查看。 那少女全身血迹斑斑,伤痕无数,此刻已经被他一掌打得昏死过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抬头看了看树顶,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来,俯下身掰开那少女的嘴唇,将药丸强行喂了进去,并迅速将掌心抵在少女背心,强大的力道透过少女背心进入她体内。 许久,浑身血污的少女终于喘了喘气睁开眼睛,一个年轻男子的脸映入她的眼睛。 “你是谁?”白衫公子淡淡发问,眼睛迅速扫过她全身的伤痕。 那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如今也仅仅只能遮住紧要部位,身上露在外面的地方伤痕累累。 “一群狼都咬不死我,反倒要死在一个人的手里!”少女苦笑着,微微闭上眼睛又休息了许久,这才又吃力地睁开,望向击飞自己又将自己救下的白衫少年。 “抱歉!”白衫公子面色丝毫未改。 十七八岁,黑色的长发用简单的白玉冠束起,白白净净,带着些中性的面容显示出主人的秀气,只是脸上却是极不相衬的淡漠。 身上是质地上乘剪裁合体的白色缎面衣衫,白色的绸布软靴上沾了一些清晨的露水,纤长的手指捏着一把白色绢面的扇子,扇骨乃是极品的沃玛白玉制成。 极品的沃玛白玉绝非凡品,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可用得起的东西。 “是你,是你昨天带着一伙人赶跑了山贼?” 念初心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看到的被打劫的场面: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骑在马上,用剑尖挑起装满金叶子的包袱,起手包袱就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她的怀里。 那飞扬的神采,即使相隔甚远,也让她深深记在脑海。 “你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为什么还不回家?” 似乎也想起来昨天的事,白衫公子点点头。 他说话很轻很淡,似乎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和昨天骑在马上追逐山贼时候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完全不同。 念初心四下张望,原来昨天她是迷了路,走来走去竟然又回到银杏村附近了。 “家……我……已无家可归……”念初心摇了摇头,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四周看看,不远处大树底下金灿灿的颜色反射着初升的太阳光,那是昨天他扔给她的那一包金叶子,如今四下散落。 “你伤得很重。” 白衫公子看着树下的一片狼藉,不解:“怎么回事?” 白衫公子微微皱眉。 这个少女有绝世的容貌,披散开来的微微带着些许酒红色的长发光滑闪耀,身上虽然脏污不堪,却无法遮掩她无比尊贵的气质。 血衣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可布料却是上等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子。 而她脖子上带着的那条露在衣服外面的半截银色的链子,极细,却闪烁着十分华丽的光彩,似银却不像普通的银,更显示出她非一般的贵族身份。 南新郡这一小小的偏僻山村,何来她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 念初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伤口重重叠叠,这更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遇到狼群了。”念初心瞟了一眼身边的大树,嘴角牵起一丝弧度,还能呼吸这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白衫公子看着她,又看着身边异常混乱的四周,淡漠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神情。 “主子,这位姑娘伤得不轻,需要尽快医治。”惊讶过后,身边的青衫人立即发话。 “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没用完的金疮药,不过你身上这么多的伤口,又伤得这么重,恐怕是不够,而且……”白衫公子闻言有些迟疑。 全身外伤如此重,何况刚才他又打了她一掌。他临急发出的一掌已经严重伤到了她的内府。 “前面不远处就是银杏村,去那里也许会方便一些。”青衫人又道。 念初心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却慢慢地低了下去。 昨天银杏村全村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那种鄙夷的态度让她记忆犹新,现在她这个样子,满身是血行动艰难又怎么进得了银杏村呢,万一他们以为她杀了人那就更不好办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为难,白衫公子随即又说:“也未必不够,先试试看吧。”随即对着青衫人示意一下,那青衫人会意便去远处上马离去,白衫公子径自抱起浑身血污的女子来到不远处的溪水边。 “我自己来。”少女倔强地说了一句,挣扎着跳进溪水。 绝对不能哭。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后悔。 初春的河水冰凉,受伤的地方经过冰水浸泡,淤血随水流去,露出白生生的肉茬,又有血水渗了出来。 白衫公子看着少女不停地冒冷汗,眼泪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就是没让它掉下来,反倒是坚持着自己清洗全身的伤口。 饶是清楚她的意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淡漠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他自己打的掌力他自己很清楚,她内伤外伤都极重却硬撑着要自己清洗伤口。 不多时,那青衫的男子就回来了,手上拎了一个素布包裹。 远远看见白衫公子正在溪水边,而溪水中那女子则自行清洗伤口,略一思索便抬手将手中包裹扔了过来,自己行至远处避开。 白衫公子用自己的金疮药涂在念初心伤得最重的几处地方,普通的伤处就用青衫人带回来的金疮药涂了。 “谢谢你。”念初心惨白的面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有些羞赧地望了望远处背对着他们而立的青衫人。 白衫公子淡淡一笑,安慰道:“情非得已,还望体谅。” 念初心眼睛并未回转,再没说话。 白衫公子看着满身的伤口,轻轻摇头道:“伤成这样,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完全复原了。” 念初心只呆坐不语,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口神色一片黯淡。 一切处理完毕,白衫公子斟酌一下才又问道:“姑娘真的是无家可归?” 念初心黯然点了点头:“昨日遇到土匪……现在我……”却只是摇头。 如今伤成这样,她孤身一人,如何还能上路? 白衫公子思考许久,才轻轻地说道:“那,姑娘若不嫌弃,就先跟我走吧。” “跟你走?”念初心抬起头来,脸上有些不自在:“如今我伤得这么重,只怕给你添太多麻烦。” 白衫公子听得她这么说,又思考一番这才道:“方才我情急之下伤了姑娘,如果姑娘不嫌弃那我便带你去一处地方,那里很安静正好方便你养伤,也算是我对将姑娘打伤的一个补偿。” 念初心思索好久,也只能点头。 “请允许我代劳,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淡漠的声音从念初心头顶飘过来,让她再无法拒绝。 犹豫一会,白衫公子解下自己身上的白衫披在念初心身上,俯下身来抱起她往银杏村走去。青衫人随即跟在后面。 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子这样抱在怀里,而且是在神龙帝国,念初心的心里忽然就有些心虚。 一股温柔的男性气息从他身上传来,让她忽然间心慌意乱,甚至忘记了他才是将自己打伤的人,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让头发长长地飘了开去。 她的脸贴上他的胸口,念初心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紧,动作明显地一滞,随即他抱着她走进了西南边一个僻静的小院落。 这里是个四方的小院,银杏村这样的小地方能有这样精致的小院倒也真是不易。 院内三面各自有几间房子,白衫公子直接抱着念初心走进正屋里间,把她在床上放置了下来,轻轻的说:“姑娘就在这里暂住一段日子吧,这里是我朋友的一个别院,很安静的。” “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地方,这里很不错。”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人抱了这么久,念初心脸上微微泛着红,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别过脸去。 能有这个地方用来落脚,这对此刻流落的她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惠了,她自然是满心感激的。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白衫公子转过来,悄悄地呼了口气便向外间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到念初心细弱蚊蝇的声音。 “我……肚子饿了。”念初心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吃到东西,实在是饿得厉害,只好红着脸说了出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再麻烦你……” “我知道了。”他没有回头就走了出去。 念初心躺在床上观察着房子。 屋子里面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还挂着一把普通的剑,靠近窗台的桌子上摆着一盆素心兰,花期尚早,房间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紫檀香味。 确实累了,重伤的念初心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昏昏沉沉的一会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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