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声音再次传来,盛羽堂才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他打开门,朦胧的月光下,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越发清瘦,她一身粗布衣裳,身上和脸上还沾了不少的泥土。 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如今却跋山涉水,穿越重重险阻,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 同样的,贺念清也怔怔地看着倚靠在门框旁的男人,他依旧是那样高大挺拔,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枪似乎在提醒着她,刚才他没有及时回答是出于警觉。 她眼中闪着盈盈泪光,扑入他的怀中,而盛羽堂也早已张开怀抱,等待着这个久违的拥抱。 贺念清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和温度,丈量着记忆中的轮廓。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不敢相信,一路打听到这个小山村,原本打算再找不到就回程了,却终究是找到了他。 贺念清再次庆幸自己,一路坚持了下来,没有轻易放弃。 “是我,念清,真的是我,我在这儿呢。” 盛羽堂又何尝不是不敢相信,直到他手臂不断收紧,感受着她的存在,才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久久地,他才松开怀抱,四目相对,泪水被笑容所取代,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贺念清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人,脸上不觉又开始泛红。 盛羽堂则是想着这一路上来的艰难险阻,看看她有些脏兮兮的小脸和衣服,便知道这几天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有心责备,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连日来的思念还说不尽道不完,他怎么可能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责备上,他又怎么忍心去责备一个涉险来寻他的女孩呢。 “一定很辛苦吧,你先进屋去歇着,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嗯。”贺念清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和盛羽堂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去管,他便会安排好一切。 “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表哥的助手,叫祝梓尧,这一路上多亏了他,我才能找到你。” 盛羽堂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后面树荫下的男人,朝他颔首道,“多谢这一路对念清的照顾。” “不必谢我,我只是完成了徐先生交代给我的任务。”祝梓尧依旧是话少又冷淡。 …… 盛羽堂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贺念清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穿的是刚刚阿牛从他娘那里拿来的衣服。 她的脸因为洗了热水澡的缘故而微微泛红,头发上的水珠打湿了衣襟。 “这里没通电,所以没有电灯,更没有电热吹风机,只能委屈你这样把头发晾干了。” 盛羽堂将装着面条的粗瓷大碗放在桌上,把灯芯拨了一下,室内顿时亮了不少。 “没事,能洗澡就已经很好了。”贺念清走到桌前坐下,轻声道。 “这碗面是我煮的,味道可能不太好,你先凑合吃吧。” “能坐下来安心的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我就很满足了。”贺念清是真的肚子饿了,这些天的风餐露宿,让她现在看见什么都觉得很香。 “你怎么这样傻,这一路上一定很凶险吧,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以后怎么办?”听了她的话,盛羽堂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用说,也知道她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 “没有,这一路有祝梓尧跟着,还算顺利,只不过昨晚比较惊险。”贺念清怕盛羽堂担心,避重就轻地讲道。 盛羽堂一脸担忧,“是遇到马匪了吗?” 贺念清放下筷子,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是。他们有六个人在山里和同行的人走散了,来到了我们昨晚借宿的道观,对着老道长就是一顿毒打,老道长就这么惨死了。” 贺念清拳头握紧,极力平复着心情。 “不过,我和祝梓尧偷袭成功,消灭了那些人,也算是给老道长报了仇,只是,我们都没来得及掩埋他的尸体,就连夜赶路离开,是怕枪声引来山里其他地方的马匪。昨晚,我们两个骑着马借着月色就这么跑了一夜,后来实在是人困马乏,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直到天黑,我们才找到这个村子,当我看到墙根下堆放着的汽车残骸时,我知道我是找到你了,不管你还在不在,至少我找到了你最后到过的地方。” 重新说起昨晚的遭遇,贺念清依然抑制不住自己身体发抖,盛羽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让你为我冒这样的风险了。” 虽然贺念清口述的时候听起来事情好像很简单,都是一句带过,但盛羽堂却知道,真实发生的情况远比她讲的要惊险得多。 “你还说我,你自己的腿是怎么回事?”贺念清看了看放在墙角的那个拐杖,问道。 盛羽堂怕她担心,刚才进出都没拄拐杖,自己尽量让脚步看起来平稳一些。 “没怎么啊。” “少跟我装了,那拐杖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又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明显吗?”盛羽堂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不会被看穿呢。 “当然,让我看看,到底伤在哪儿了?” “是左腿,在车上的时候被流弹打伤了,不过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没伤到筋骨的,还是要赶快去医院,不能耽误,万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贺念清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把盛羽堂带到医院去做检查。 “我倒是想去呢,你告诉我怎么去?” 这问题一下子把贺念清给问住了。 “你放心好了,这村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他帮我瞧过了,确实没事,他那个秘制的草药敷在腿上,伤口恢复的也很快。” 说着,盛羽堂将筷子重新递到贺念清手中。 “别担心了,先吃饭吧,再不吃面就糊掉了。就算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也等填饱肚子再说,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盛羽堂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让贺念清看到那个骇人的伤口,不想她伤心难过。 贺念清点了点头,开始闷头吃面,只有盛羽堂眼中难掩担忧,也不知道村长有没有联系上游击队,能不能顺利发报出去。 煤油灯的光亮熄灭,室内室外一片漆黑寂静,狭窄坚硬的木板床,无法阻挡两颗火热的心靠在一起。 盛羽堂斜靠在床头,手掌摩挲着怀中人的发丝,这一刻,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为什么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他的语气中难掩心疼和担忧。 “我知道,可是我要是不来,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贺念清将自己的发尾缠绕在指尖,轻声道。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呢?” 贺念清的手掌急忙捂住他的嘴,“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般没有禁忌,不许你再这样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对她来说也许太过残酷,可他却还是想知道答案。 “我来找你,不管你在与不在,能不能找得到你,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然后跨过心里这道坎,开始新的生活,好好地活下去,替你多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替你实现我们曾经憧憬的生活。” 她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黑暗中,她的眼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盛羽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经历过一场生死,他们两个仿佛看透了一切,也放下了许多,只希望往后余生,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如果上天对他恩赐,让他能够顺利度过眼前这一劫,让他付出再多,他也愿意。 “你的伤口还疼吗?”贺念清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大腿内侧,唯恐碰疼了他。 盛羽堂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知道他受伤了,贺念清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惦记到现在,虽然盛羽堂嘴上说没事,但她还是担心他是在报喜不报忧。 对上他灼热的目光,贺念清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动作有点“危险”。 “你在想什么?我是真的担心你的伤口。”贺念清脸上一红,慌忙抽手。 “不想你看。”轻轻一吻落在她唇边。 “睡吧,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轻轻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我不敢睡。”贺念清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了,放心大胆地睡吧。”盛羽堂吻在她的发顶,知道她这些天一定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我怕睡醒了你又不在我身边了,好怕这又是一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这一次是真的,我们很快就会回去,再也不会分开了。”盛羽堂低声说道。 贺念清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的肩头,耳朵贴近他的胸膛,是那熟悉而又稳健的心跳声。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怕,也好想你。” 他又何尝不是呢?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她,如今终于在他身边了。 “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枪、格斗以及骑马的?” 盛羽堂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偷偷学的,不想让你知道。”贺念清用手肘支在床上,撑起整张脸来,问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跟班告诉我的。” “他是我表哥的人,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了?” 贺念清一脸的不可置信,本想着路上发生的那些事就轻描淡写地和盛羽堂讲一下就好了,可却没想到还是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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