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报纸,贺念清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一连几日的担心,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盛羽堂不仅没事,而且还做了这么多贡献,看来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了。 可贺念清又转念一想,他明明可以和大多数的巨商富贾一样选择明哲保身,只顾自身安危的,可他却还是选择勇敢地站出来声援,这背后一定也背负了数不清的压力和危险。 “念清,在干嘛呢,都下课了,怎么还不走?” 胡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就走。”贺念清将报纸收进书包里,笑着说道。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捧着报纸看个不停,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时事的。” 两个女孩一边聊着天,一边出了教室。 学校里只停课三天便恢复教学,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恢复到像以前一样,只是那一场台风过后,秋意渐浓,早晚的天气渐渐变凉了。 贺念清今天穿的有些单薄,不禁加快了脚步。 “念清,你走那么快干嘛?”胡小雅快步跟在她身后。 “你不觉得很冷吗,我想回去加件外套。” 贺念清刚走到宿舍楼下,便见一个女生走过来,“你是贺念清吗?” “是的。” “这里有你一封信。” 她把信交到贺念清手里,便转身离开。 贺念清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字体,心里一阵激动,也顾不得许多,便打开信封。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可却让她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小雅,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喂,你不是说要上去加衣服吗,小心感冒……” 胡小雅被她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贺念清在她的印象里一向冷静沉稳,不过一封信,怎么就激动成这样? 贺念清按照信上说的,来到学校旁的一个巷子口,正在四处寻觅熟悉的身影,胳膊却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惊呼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抬起下巴吻住唇舌,他的怀抱不自觉地收紧,像是要夺走她所有呼吸,才能证明自己的思念有多深多重。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又紊乱,他吻的毫无章法,像是第一次一般,恨不得将怀中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额头相抵,盛羽堂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巷子外人来人往,他们两人隐在漆黑的灯影下,似乎并不会引人注意。 “念清,我好想你,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念清眼圈微红,她知道盛羽堂言语当中的深意,身处这乱世,他们的每一次告别,看似平常,可却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次说再见。 “你不是跟我说你只是去公司处理事情的吗?怎么又跑去捐献物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很可能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言语间,是抱怨,是担忧,也是心疼。 “好了,我这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吗,还给你带回来一枚勋章。这可是工商界的荣誉奖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盛羽堂从怀里掏出还带着体温的勋章,交到贺念清手上。 “我才不要,你得到的勋章越多,就说明你做的危险的事就越多。” 贺念清赌气,将勋章丢回到他手上。 盛羽堂仔细地将勋章收好,抓起她的手,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最近天气转凉了,你要记得加衣服。” “我本来是想回去加件外套的,刚好遇到那个女生送来你的信,就赶快跑来了。”贺念清满脸委屈地说道。 盛羽堂解开自己的风衣扣子,用宽大的衣襟将她裹在里面。 “这样有没有感觉暖一点?” “嗯。”贺念清点了点头。 “你干嘛找人送信,搞得那么神秘?”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说不让我去学校找你了,太扎眼了。”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学校里的同学?” “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同学帮忙跑腿而已,给了她钞票作为报酬,然后告诉她在你宿舍楼下等,等到那个最最漂亮的女生来了以后,把信交给她就好了。” 盛羽堂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 “你快别说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不取笑我就难受,是不是?” 贺念清红着脸打断他的话。 “我哪里胡说,难道你不是最漂亮那一个?” 盛羽堂声音逐渐低哑,幽暗的眼眸带着别样的蛊惑。 “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好不好?” 贺念清心跳加速,根本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巷子口传来的过路人的脚步声,足以令她心跳加速。 “好,你想吃什么?” “今晚想吃淮扬菜。” “走,那我带你去吃鼎盛记。” 盛羽堂拥着她往巷子外走去,两人刚走到路灯下的光亮处,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啊。”贺念清吓到尖叫,惊魂未定看向来人,待看清他的脸,整个人如坠入冰窟一般,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盛羽堂刚才全无戒备,被莫名其妙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嘴角开裂出血,但好在他反应迅速,一个踉跄,站稳脚跟后,冲上去就是给对方一拳。 两个男人穿着打扮的都仪表堂堂,却在大街上不顾众人眼光,扭打在一起。 这二人功夫了得,两三个回合下来,双方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贺念清终于回过神来,不管后面如何,眼下要先制止这混乱的场面,两个男人已经杀红了眼,再下一秒,她担心他们会当街拔枪对峙。 可两头发疯一般的猛兽完全听不进她的劝解,意识里只有不断对彼此拳脚相加。 贺念清索性冲到两人中间,“你们要是还没打够,就先打我吧。” “念清,他是谁?” “念清,你离他远点儿!”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发声,贺念清红了眼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羽堂,他是我表哥徐兆源,我想应该是有一些误会。”贺念清转身向盛羽堂解释道。 看着他红肿的嘴角和一片青紫的拳头,贺念清眼中满是心疼。 盛羽堂忍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念清,你过来,跟我回家。”徐兆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贺念清转过身去,看着他,他的左脸也肿起来一块,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在她的印象里,表哥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不管他在外面是怎样叱诧风云,冷血无情,但至少在她面前没有摆过脸色,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盛羽堂见状,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估计是徐兆源刚刚看到了他们在一起的亲昵情形,两家水火不容的关系,自然是容不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表哥……” 贺念清再次望向徐兆源,他脸色愈发阴沉,注视着同样表情严肃的盛羽堂。 “念清,听话,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他父亲和五爷素来交恶吗,他接近你还指不定是存了什么心思,和他在一起,最后吃尽苦头的是你自己。” “表哥,你不要这么说他。” 盛羽堂不想再做过多纠缠,拉着贺念清的手就要走,“念清,我们走,别理他。” “你不能带她走!”徐兆源出声喝止,再次让贺念清陷入两难境地。 刚才两个大男人在街头互殴,现在三个人又开始吵架,自然引来许多路人的目光,本来就是俊男靓女,走在街上便能吸睛无数,如今三人这样的情形,更是惹得一些人窃窃私语,脑补出一出好戏。 盛羽堂目光如剑瞪向这些人,众人纷纷散开,免得伤及无辜。 “念清,你这样做会让五爷很失望的。”徐兆源最终使出杀手锏,刺向贺念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贺念清思绪纷乱,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本不该发生,却又早晚都无法避免的争吵,这要是被学校的师生看见了,只怕明日一早,她是没勇气再走进教室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 她转过身去看着盛羽堂,“对不起,羽堂,我不能跟你走。” 盛羽堂眼中难掩失望,心好痛,同时又开始嫉妒她的家人。 天知道他在几天前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那天空袭时,他刚好在工厂里监工,那边地势开阔,不利于避险,不过他还是坚持到最后,把所有的工人都疏散到了安全地带。 但他也亲眼看到,有一架飞机迫降时撞到了树上,大家七手八脚把里面的飞行员抢救出来,开车一路狂奔,可还没送到医院去,人就已经没了。 也是在医院里,他看到了医疗物资短缺的状况,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伤员,医院最后连止血用的绷带都消耗殆尽。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萌生了筹集物资的想法。 这些日子面对着各种质疑,压力和反对,他都撑下来了,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他会如此的想要见到贺念清。 可没想到,期盼了许久的见面却是如此狼狈的一个局面,在他与家人之间,贺念清最终还是选择了家人。 失望不可避免,但他也十分理解贺念清,两个人的关系总有要见光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唯一可惜的就是,现在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盛羽堂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念清和徐兆源一同上了路边的一辆车。 直到看着车子消失在人海茫茫的街头,盛羽堂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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