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你也别压力太大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输了，我们也还有退路的，不是吗？”何年归说，“可以把我花棚里的花和你试验田里的花赔给店家，然后你你再回公司上班，就当是回来度了个假。” 何袅袅不喜欢这个建议，有点不满：“还没到那时候呢，说什么退路？” “那就不讲退路，讲进路，到时候打赌的时候，花还没开，也没到我们赔款的时候，我们只要手里有定金，就可以用定金先赢了打赌，之后再想办法嘛。”何年归又说。 何袅袅白了何年归一眼，说：“弄虚作假后续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年归其实只是想安慰一下何袅袅，让她不要有太多的压力，就用自己惯有的逃避思维去想办法了，可何袅袅对此并不满意。在何袅袅的世界里，是没有“放弃”这个说法的，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她就算哭着，也要走到最后一步。 看着何袅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何年归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何年归万分煎熬，努力思索着话题，想着怎么才能不踩在何袅袅的雷点上，就在他准备放弃，提出太晚了，回家睡觉的时候，何袅袅终于开了口，说：“得找出来棚里菊花得腐根病的原因……” 何年归忙抓住话头，说：“会不会是大壮使坏搞的？他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给花棚里的花喷菌，让菊花都生病，这样你就赢不了他了。” 何袅袅听到这个，却笑起来，她说：“怎么可能？直接烧我大棚还比较像他做的。” “为什么？”何年归不解，“我感觉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菌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培育的，很多研究生在实验室培育都困难，更别说大壮一个没上大学的人了。”何袅袅说，“这次的问题，还是得从我自己身上找原因。” 何袅袅冷静下来之后，把自己搭建大棚到现在的笔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想从中找出些什么问题，可是她怀疑的，施肥太多，浇水太多的情况其实都不算严重，对何年归的花棚也是同样的频率，但他的花棚里就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种花就是容易有一些特殊情况，原因确实是不好找，可能那一块地方积水了，可能撒肥料的时候没有撒均匀，或者那个苗在种下去的时候，抗病性就差……太多太多了。 何袅袅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着花棚里剩下植株的变化，期待着剩下的植株没有被传染。 后面的几天，何袅袅恨不得住在花棚里，只有每时每刻确认花棚里的花没有新的花感染，才能安心。 其实何袅袅也不想搞得这么紧张，可是每天一起床，就看到院子里花盆里的菊花叶子又变黄了一点，整体又弯了一点，一颗心就会被提起来，她只能快点跑到花棚里，看看花棚里的花有没有出事。 她仔仔细细，一棵一棵检查，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自然就多了。 何袅袅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人体基本的需求就根本顾不上，何年归不在的时候，就是一天不吃不喝，为了让何袅袅能顺利吃上饭，何年归都是把饭菜送到花棚里。 这天何年归问何袅袅想吃什么，何袅袅脱口而出：“三明治吧。” 三明治是何袅袅工作忙的时候，最常在便利店买的东西。何年归听到这个答案，加上这几天何袅袅疲惫的精神状态，他心里一阵难过，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何袅袅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在村里种菊花，比在公司里上班累太多太多了。何袅袅挤出一个笑容，说：“就是感觉太久没吃了，有点想吃了。” 何年归知道，就算是何袅袅想回去了，他也没有理由阻止她，他沉默良久，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准备考S大。” S大是何袅袅公司所在的城市。 “干嘛？要去做我的小跟班啊？”何袅袅调侃。 “是啊。”何年归说。 “别想远的了，先在何家村好好做我的专属大厨吧！”何袅袅推着何年归，“赶紧回家去做饭！” 何年归刚走，红婶就来了，她拎着一个小塑料袋，欣喜地跑来，说：“袅袅，我从给你找到了一个神药，据说啊，这个药用了之后，无论是病虫害还是腐根病，全都能治好。” 何袅袅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眼，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手一捻，再闻闻味道，确定了就是多菌灵。 “这个您花多少钱买的啊？”何袅袅问。一般市面上买多菌灵，这么一包，也就二三十块钱。 “花了一百多。”红婶开心地说，“你不用给我钱，真能解决你棚里的问题的话，这些钱，不算什么。” 何袅袅虽然雇过红婶，但一共就花了八十块，她不仅不收工钱帮袅袅修路，还自掏腰包花这么多钱，想帮她解决花棚的腐根病问题。虽然被骗了，但也确实是太想帮忙，所以就算有一点点可能，也愿意尝试。 不过卖这种药的人，基本都是各个村里转悠，卖了就跑，退是不可能退的。何袅袅不想让红婶吃亏，但也不忍心打击她的期待。便说：“红婶太谢谢你了。不过这种药虽然有用，以后还是别在小贩手里买了，大店里都有卖的。” 然后再心里默默记下来，将来还是要把红婶的损失补还给她的。 “哎呀，有用就行，有用就行！我就怕用不上。”红婶眉飞色舞，“这都饭点了，你还没吃饭吧？去我家吃吧！”红婶拉着何袅袅一边走一边说，“我家园子里种了南瓜，我采了好多南瓜苗，用皮蛋一烩，别说多好吃了……” 何袅袅就这么被红婶给拉到了她家。她做了一大锅南瓜苗，南瓜叶也叫龙须菜，顶上有龙须一样的小藤蔓，是一道不可多得的时令菜。 油锅中炒香了皮蛋碎和肉末，用高汤吊一下，煮开后放入汆烫过的南瓜苗段煮熟，上汤南瓜苗就好了。 这道菜风味很特别，一道菜里集合了清爽和浓香，汤头浓郁香气十足，南瓜苗清爽脆嫩，非常适合五月，可以治愈天气刚刚由凉转热时的烦躁。 南瓜苗里有细细的纤维，带来微微的脆感，却不至于让舌头明确感觉到其中的纤维，南瓜叶表面粗糙，非常挂汤汁，每一口，都是汁水十足，鲜香浓郁。 何袅袅就这一个菜，都能吃掉一大碗米饭。 红婶也不吃，就看着何袅袅大口大口地嚼着，脸上露出慈母的笑来。 “红婶，你吃啊。”何袅袅说。 “哈哈哈，好。”红婶说着夹了菜，但还是忍不住看袅袅，笑着说：“你吃起饭来跟小兔子似的，看着可爱又让人有食欲。” “是吗？”何袅袅不好意思地笑笑，“您是头一个这么说我的，我爸妈总说我吃饭跟难民似的。” “真好呀……”红婶感慨着。 而另一边，何年归就很不好了。他带着做好的三明治来到花棚，人影都没见到一个。给袅袅打电话，却在花棚里听到手机铃声——她把手机落在花棚里了。 何年归便用乡村独有的高声传输功能，可喊破了喉咙，也没得到回应。 高声传输功能仅限于田野间，若是谁在家里，是怎么也听不见的。 而何袅袅在红婶家里吃得饱饱的了，才想起来，还有个何年归，赶紧找手机给他发消息，却猛然想起来，手机放花棚里了。 何袅袅匆匆跑到花棚，远远就看到何年归气鼓鼓地坐在花棚门口，手里还捧着饭盒。何袅袅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呀，这不是年年嘛，你在这里干嘛呢？” “干嘛？饿着肚子等一个已经吃饱饭的坏人！”何年归气呼呼的。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吃饱了？”何袅袅本来还想骗他说没吃饭，再硬吃一个三明治的。 “刚刚迪叔从这儿走，说看到你去红婶家吃饭了。”何年归板着脸不想理何袅袅。 “那你怎么还不吃啊？” “生气。”何年归理直气壮。 “别生气啦~”何袅袅软软地说着，把一颗樱桃递到何年归嘴边。 那樱桃距离何年归嘴唇就只有两厘米，可何年归故意赌气，就是不往前，也不张嘴。何袅袅笑笑，用大拇指按着何年归的下嘴唇，轻轻掰开他的嘴，把樱桃塞了进去。 是小樱桃，一咬就破，柔软像是奶茶里的爆珠，汁水弥漫在舌尖，甜意直渗进心里。 看到何袅袅这么耐心地哄自己，何年归也有了勇气得寸进尺，张开嘴说：“啊，还要。” 以往何年归得寸进尺，只会换来何袅袅的一通吐槽，可这次何袅袅却没有拒绝，摘掉一颗樱桃的梗，送进何年归嘴里。 本来两人一个进，一个退，气氛不至于太暧昧，可他进一步，她也进一步，便让何年归有点不知所措了，痴痴地看着何袅袅，连樱桃核都没注意吞了下去。 “你有点可爱，你知道吗？”话语似乎没经过何年归大脑，直接就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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