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加发烧无疑是雪上加霜,江屿清还没等到医生过来,就昏迷了。 温迪急得满头汗,和张姨两人把他抬到床上躺着,盖严实被子,张姨想打电话给乔娜:“娜娜应该还没走远。” “不要,”温迪阻止她,“她来了也没什么用,她又不是医生。”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内心却在煎熬着。 前几天突然接到江屿清的电话,说请她回来帮个忙,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到了才发现是让她昧着良心扮演横刀夺爱的三。 她的第一反应是:“江屿清你神经病吧?” 放着这么个漂亮的老婆不要,还用这种恶心的办法逼她离婚。 江屿清只是苦笑,除了这个,那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很了解乔娜,绝不会容忍有第三者插足的婚姻。 但如果告诉她实情,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离开。 可是万一……万一他死了,她就算还有“江太太”的身份,也只是一个空名号罢了,怎么斗得过江家那些人精,到时候恐怕不但一分钱遗产也捞不着,生命有没有保障都很难说。 温迪在那一瞬间大彻大悟了,格局瞬间打开,原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可是她站在女生角度看,这种以伤害为前提的保护,真的好吗? 就像网上争议很大的一个话题:善意的谎言应该介意吗? 她不了解乔娜,反正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定会恨死了江屿清。 …… 太阳下山的时候,雪刚好停了,乔娜从公司离开,拎着包漫无目的走着。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了,只有树梢和建筑顶上厚厚的一层,证明曾经下过一场大雪。 不知不觉走到了地铁口,乔娜看了眼拥挤着下去的人群,她不想随波逐流,转身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看眼前路过的人,看拥挤的车流,看远方逐渐变暗的天。 就这样一直坐着吧,她不想回家,不知道那个女人还在不在,回去了要用什么态度对她。也不知道江屿清到底是怎么了,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熟悉的皮囊还在,但灵魂陌生。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联系过她,哪怕是一句解释,告诉她那只是个普通朋友,她都不会胡思乱想一整天。 乔娜始终都明白一点:人是会变的。 但她没想到,速度竟然会这么快,打得她措手不及,连对策都想不出来,脑袋里全是难过。 人在痛苦的时候,大脑会下意识自救,回想曾经开心的画面。 乔娜想起江屿清对她的各种好,想起即便她说出各种过分的话,他都不会生气,永远用一副温柔的模样看她。 真的好庆幸,拥有这样一个伴侣,她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么现在,梦该醒了是吗? 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声,像是婴儿啼哭,将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乔娜吸了吸早已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目光左右看看,可是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婴儿。 地铁口的人变少了许多,乔娜站起身,准备下去,刚迈出一步,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这次乔娜精准锁定了位置,声音来源竟然在她刚才坐的椅子后面,一小片花坛里。 她走过去,扒拉几下灌木丛,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橘色身影,蜷缩在草里颤抖,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乔娜原地定住了几秒,想走,但是如果走了,这只小猫肯定熬不过今晚。 思索片刻,她伸出手慢慢接近它,意外的顺利摸到它小小的脑袋。 小家伙似乎是没什么力气了,乖乖的任由着人类抚摸,不跑也不咬。 “真乖啊小可怜。” 乔娜见它没有攻击性,两手把它抱起来,手触碰到它的身子,一点肉都没有,骨头包着皮。 “小可怜,饿坏了吧,你是迷路了?还是被抛弃了?” 猫还没她一只手大,又虚弱地叫了一声,然后躺在她手心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想要紧紧挽留住。 乔娜叹了口气:“跟我一起流浪吧。” 她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把小猫装在棉服里面的口袋里,护在胸前,小心翼翼拉上一半的拉链,让猫咪露出个脑袋呼吸。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小动物,这玩意还是看别人养好玩,自己养太麻烦了,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时间陪伴它们玩耍,动物也有情感,就像人类一样,也需要陪伴。 在出租车上,乔娜给小橘猫取了个名字,叫“小雪”,简单粗暴,但贱名好养活,希望它能平平安安长大。 …… 回到别墅,乔娜去厨房倒了点热水,把刚才买的羊奶粉冲泡好,等温度适中,用针筒管吸了一点,抱着小雪喂它。 张姨看见了,拿过来一条新的毛巾给乔娜垫着,防止弄脏衣服:“怎么想起来养猫了啊?买的吗?” “路边捡的。” 小家伙饿急了,一双小爪子抱着针筒吸,嘴里还在呜呜的叫着。 乔娜哭笑不得,轻柔它的脑袋:“乖啊乖啊,慢慢喝。” 张姨从没见过乔娜这么温柔的样子:“你要是有宝宝,肯定是个好妈妈。” 乔娜心脏一悸,缓了缓,她问:“江屿清呢?” 张姨示意一下楼上:“在休息呢。” 温迪特意嘱咐她别告诉乔娜江屿清晕倒了,她也不敢乱说。 “他那老同学走了吗?” 张姨抿着唇,摇了摇头。 “没事。” 乔娜轻轻笑了一下,回家的路上她也想通了,反正这辈子自己也就这样了,别奢望什么爱不爱情的,连自由都没有,谈什么爱。 变心就变心呗,自古人心留不住,凭什么她是例外呢。 …… 回家的路上顺便还买了个小猫窝,脸盆大小,乔娜把窝放在自己卧室床头,小猫吃饱喝足,肚子圆滚滚的,躺在窝里玩着小球。 真天真啊,得到一点点好就满足了,就以为有家了…… 蹲在旁边逗了一会儿,乔娜起身去洗漱,洗好了穿着毛绒睡衣出来,在阳台透了一会儿气,她转身去找江屿清。 书房灯没开,没有人,她走到他的卧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没开,转而敲了两下门。 “来啦。” 是温迪的声音。 乔娜心脏猛地一跳,门被打开,温迪穿着一身很性感的睡衣站在她面前。 “娜娜呀,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面没开灯,走廊的灯照进去,隐隐能看见床上躺着的身影。 乔娜咬着牙,盯着温迪不说话,一双发红的眼睛好像要吃人。 温迪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她咽了咽口水:“你别误会啊,我就是……” “不用解释。”乔娜打断她的话,“我又不是瞎子,没关系,你们继续睡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乔娜转过身,眼睛落下几颗泪滴,滚落在衣服里,消失不见。 她回到房间,觉得呼吸困难,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还要什么解释?这还不够明白的吗?温迪肆无忌惮的挑衅,江屿清的沉默,都在逼着她离开。 手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乔娜抹了抹眼泪,视线清晰后看见小猫正趴在她手边,小脑袋在蹭她的手。 乔娜愣愣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她去衣柜旁拿出来行李箱。 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东西,衣柜里全是江屿清给她买的衣服,属于自己的扒拉半天也只找到两三件。 真是空手来空手去了。乔娜自嘲的笑了一声,拉上箱子拉链,抱着猫,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家。 天气太冷,路上没什么人,乔娜吐着白气,低头看了眼乖乖在她怀中口袋里的猫,垂下眉:“真不好意思啊,刚回来就没有家了。” 小猫仰头看着她,叫了两声,声音弱弱的,乔娜又模糊了双眼,泪止不住掉。 这就是依附男人的后果,她以前一直瞧不起这类女人,直到自己坠入爱河,控制不住爱上他,依赖他,导致了只要江屿清一变心,自己就瞬间一无所有。 可笑,又丢人。 倪晓接到电话立马就打车过来了,远远的看见乔娜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天已经黑了,路灯的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孤单到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像个被丢弃的宠物。 她立马跑了过去,乔娜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被揉得通红,脸色白得吓人。 “娜娜。”倪晓抱住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娜稍稍推开她一点:“不能挤,别挤死了。” “什么?”倪晓立马松开手。 乔娜拉开衣服拉链,给她看怀里小小的橘猫,睡得正香呢。 “猫?哪来的猫?” 乔娜笑笑:“下班的路上捡的。” “你还笑?还有心情捡猫?”倪晓替她打抱不平,“那个江屿清什么意思啊?” “不提他,”乔娜反过来安慰倪晓,寒风凛冽,她帮倪晓拉上棉服帽子,“这是我预料到的结局。”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能从麻雀变成凤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我还没有沦陷到没了他活不下去的程度。” 倪晓咬着牙,恨不得拉着乔娜冲到江屿清面前找他要个说法。 “那你给那女人两个大嘴巴没?” 乔娜摇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全是她的错。” “你真傻逼。”倪晓气得骂她,“这时候还替坏人说话。” 乔娜深深叹了口气,靠在冰凉的路灯柱旁,仰头看着天,浓黑一片,连颗星都没有。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哭一场后,她内心竟然平静如水了,没有一点气愤,也没想着要报复回去,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她一直被推着往前走,无法回头去寻找真相。 有的时候真相是完全没意义的,她不想费力去探究了,江屿清就像烈日下的一片树荫,她路过,在阴凉下休息一会儿,得到一段短暂的庇护。 但人生的路还要继续走,她不能在安逸处永远停留,那就勇敢站起来,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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