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看着祁世青。 祁世青也看着云锦书。 气氛沉默至冰点，比以往陷入的任何沉默还要沉默，刚刚，祁世青真的开口挽留，云锦书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再回过神，自己已经留在这里吃午饭。 她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因为怎样的出发点开口留住她。 云锦书琢磨来琢磨去，发现自己并不能知道他是 最终，是祁世青先开口：“......你喜欢肢解大虾后再拼回去的话，要不要叫他们重新给你上一只？” 云锦书：你还怪好心的嘞！ 云锦书低头一看，只见虾真的在自己不知不觉间被拼回了完好的形状，而虾肉还被剔在碗里，一口未动。 她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道：“......我谢谢你噢。” 末了她又在自己的“手笔”定睛一秒钟，惊呼道：“这是我拼出来的吗？” 祁世青则是一脸习惯了的模样。 他反问道：“那不然呢？” 果然—— “我还怪有医学天赋的。”云锦书点点头，很是自我满意，“拼得真好。” 祁世青斜了一眼，随口道：“你怎么不说是美术天赋？美术生对骨骼也很敏感。” “是美术天赋吗？”云锦书被提醒到，接受他的斧正，“有道理，我当年差点走美术生艺考。” 祁世青：你还怪多才多艺嘞！ “美术生？”祁世青挑眉，有些意外，“你不是音乐生？” “不啊。”云锦书喝了一口旁边的柠檬水，“我是平平无奇理科生。” 艺考要集训，集训要花钱，云锦书并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噢，六边形战士。”祁世青揶揄道。 云锦书听出来了：“你想说我‘干啥啥不行’的话，倒也不必拐弯抹角......” “我在正儿八经夸你。”祁世青定定望向她，“干啥啥都行，在我心里第一名。” “......”这让她怎么接话？ 云锦书使劲摇头，把祁世青代入最近电视剧里的反派，这才能保持些原有的清醒。 反派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肯定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 她拿起手边的杯子，再次喝了口柠檬水：“......我说。” “？” “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喝点奶茶调理一下。” “......” . 祁世青当然不会听话去喝奶茶调理，而是继续当个甩手掌柜，一边拿着云锦书“上供”的分红式店租，一边在组里当打工人。 云锦书越想越不对劲——照这样看，自己岂不是在食物链最底层？！ 临近剧本尾声，配角大多都已经杀青，主角的戏份反而忙碌了起来，祁世青自然一天到晚都待在组里，摸鱼被云锦书抓包的概率愈发下降。 竖店不大，剧组那边的消息又都互通，常有几个工作人员和演员来回串组的情况发生，云锦书的店倒也通过这些流动，愈发红火起来，有时还会忙不过来。 生意已经好到了超出云锦书预期的范围，一开始她高兴了两天，后面则是越来越忙碌 店里除了Kevin，还有不少员工反馈忙不过来，扩招势在必行。 云锦书发布了招聘信息，立即涌入了一大批简历，甚至她发布的招聘信息还小小地上了一波热搜，同时也吸引来很多“慕名而来”的人，并不想要一份工作，而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光是筛掉这批人，就耗费了云锦书不少精力。 还要面临更多选择。 比如说，要不要再乘胜追击，扩大一波店的规模；要不要达成一些合作，不少机构都再次对她抛出橄榄枝。 这些都不是能一拍脑袋做出决定的，而是要经过调研。 还有一个...摆在她面前的，最紧迫的，世纪大难题。 “季山？！”云锦书不敢认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缺人，我来应聘。”季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的表情和外表截然相反，是本尊没错。 起初，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她连耳朵都不想相信。 云锦书不知道是自己活在梦里，还是季山活在梦里。 “你......”云锦书环顾四周，好在没人发现，把他拉到书架后隐蔽性较好的位置，“过来。” 云锦书简直怀疑他有认知障碍，连语气都不由得严肃几分：“我记得你在《歌谣季》播出以后，圈了不少粉，这些事情你知道吧？” 季山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节目播出后，自己的社交平台收到不少私信，就算他是以个人为单位，没有任何靠山，工作也会自己找上门，他也选择了几个感兴趣的工作做，处境变得好了很多。 但他依然记得在游乐场，云锦书的鼓励。 是她鼓励他走出游乐场，他这才去试镜了《燃放歌谣季》。 “来我这里打工，薪水不高，也没有什么晋升空间。”云锦书毫无保留地分析利弊，她知道工作机会难得，也乐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人提供尽可能多的岗位，但眼下，季山显然更适合去唱歌，去创作，远比她自己更适合。 “我知道，但在这里兼职并不影响我工作。” “你在浪费时间噢！”云锦书蹙眉，表情尽是纠结和困惑。 “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季山其实很有自知之明，“我写歌全凭经历和感受，如果只是闷头创作和唱歌的话，不能保持稳定的...输出，对，输出！” 显然他对文绉绉的名词还不太熟，估计都是在受到关注以后现学的。 虽然略显生疏，这话倒是不假，云锦书赞同，她自己在唱作方面后劲不足，也是这部分原因，自己的人生经历太局限，就算有乐理知识，也很难让人共鸣。 ——话虽如此，他大可以趁现在，趁着自己还在大家的视野里，让经济先自由起来。 “我应聘的简历上写着兼职，这不会”季山就算一根筋，但有基本的算术能力。 怎么说呢...... 云锦书确实动心了。 动摇她的并不是季山的话，而是她想到了一些别的点子...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如果能实现，这会是一个双赢的策略。 云锦书眼珠子一转。 季山刚刚一直在偷偷打量云锦书，见云锦书的神色发生变化，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他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云锦书表露出了动摇：“也不是不行。” 得到云锦书的言语确认，季山的眼睛更亮了。 “不过......”云锦书话锋一转，“你还是得先回去等通知。” 他的脸又猛然垮了下来。 . 季山果真回去等通知了。 他走了以后，云锦书脑子里有两个方案，两个方案总体来说是一样的，但步骤有所区别。 是应该先写策划书，再找到易辰；还是应该先找易辰，问问他有没有空。 都知道节目事故出现后，请易辰出山极其不易，他化名作曲，本人极少出现， 不要怂，发就是了！ 云锦书打开许久违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停留在了易辰出事后，云锦书的寒暄慰问，她心脏砰砰乱跳。 而那次《歌谣季》在后台打的招呼，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都是在网络上，吃瓜群众的评论将他们的名字串联在一起，实际并未有所交集。 而那次，易辰给了她宽慰，就是不知道，易辰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整蛊综艺，如果看到，他会怎么想。 ......还是把想象的空间留给对方吧，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预设。 云锦书深吸一口气。 【云锦书】：易老师，请问您最近有空吗？ 云锦书第一次希望科技不要那么发达，网络不要那么快速。 ——然而现实不遂人愿，易辰几乎是秒回。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云锦书甚至都不敢去看。 她原地挣扎了一下，再次原地深呼吸做好准备，再猛然睁开眼睛，聚焦于对方新发出来的聊天记录。 十分简短，一目了然。 【易辰】：有空的[微笑] 很老派的回复，其实并不符合易辰的年龄，但却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是少数的，回复“微笑”这个系统默认表情，还不带任何恶意的人，如果对易辰本人有所了解，就会知道他在回复信息的时候更加客套，更加“老干部”气，像是在写信，这条回复只会让人感觉到温暖和煦，甚至能想象到本人说这话时的语气，也不会觉得割裂。 就是不看还好...一看，刚刚做心里建设的时间被浪费掉了，想到易辰在屏幕前耐心等她说发生什么 “社牛”如云锦书，此刻也难免有些局促，毕竟易辰是她的伯乐，也是她的老师，她对此是万分尊敬。 而她现在，居然斗胆敢请易辰来她第一次的直播间做客。 【云锦书】：您近况如何？是这样的，我最近在开一家奶茶店...... 她将自己的近况一五一十告诉易辰，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他。 【云锦书】：......就想问问您能否拨冗光顾我开的奶茶店，做一次直播，《歌谣季》的选手季山也在。 【云锦书】：我知道非常冒昧，如果打扰到您了，非常抱歉！ 【易辰】：当然可以，不过具体时间还需进一步商量[抱拳] 就这么爽快答应了...？ 云锦书愈发不敢相信。 接二连三的事让她怀疑，自己怕不是真的活在梦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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