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拉肚子我整整错过了一个周末的二分之一,为了补偿我自己,周日这天我决定不能再在家躺着了,得珍惜这最后一天的休息,出门逛街。 过两天就是教师节,该给老妈准备个礼物,钢笔本子之类的办公用品早就送过了,鲜花卡片每年她的学生都会送一大堆,我送点什么呢。 想去之前大学同学去过的一家精品店,那里面的东西好像还不错,特适合送礼物,只不过在隔壁区得坐地铁过去。 我想着今年是我老妈从教第三十年,得更加有仪式感一点,于是二话不说就出门坐地铁去了。 到了这家新开的精品店之后,我不得感叹,难怪我朋友在着逛了一圈后买了那么多东西,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琳琅满目,还特别实用。 店家可能也提前预料到过两天教师节到礼物需求,于是在楼梯下方的一个地方摆放了“教师节专区”的牌子,我过去看了看,这上面的东西还好都不是很贵,都是卡片、手工花之类的。我没什么兴趣,又转到了二楼。这家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二楼竟然还有绿植可以售卖,想起我妈那老花又近视的眼睛,我决定给她一盆绿植放办公室。 挑了一盆绿植,一条丝巾,想起她那天天带作业回家的包,我又给她拿了一个非常结实而且符合她审美的通勤包包。 左右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比较适合的,我打算先付款然后再去其他的店看看。 付款的时候,看见收银台后面的货架上摆着一些小摆件,我看见一个粉色的小摩天轮,让收银的小姐帮忙拿了一起付款。 这家店的隔壁是一家花店,我想着南亭区也有花店,不如周二教师节当天买一束花,更新鲜。于是我只浅浅扫了一眼店门口的几株开得正艳的康乃馨就打算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正路过店门,里面买花的人也刚刚出来。 我一看,哟!好巧。 “嗨!跳跳老师。”我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手中抱着两束包装得很素雅的花。看见我,脸上的神情也是明显一愣。 “嗨,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逛街。”我指着手中的东西说,“你怎么在这呢?” “我来买花。”他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看出他今天的心情没有很好,也就没有留他继续说话:“好,我也打算走呢。” 这个时候花店里传来声音:“乐乐,等会儿!” 一个长相温柔,气质恬淡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围着围裙,手臂上还有剪裁枝叶留下来的残渣。 她手中拿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递给童乐:“你帽子忘拿了。” 童乐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两束花,有些不好松手,花店老板就直接把帽子扣他头上了。 “这是?”老板看见我站在童乐旁边,出声问了一嘴。 “朋友,刚好碰到了。”他说。 “你好呀,我叫章家,我刚刚就在旁边这店里买东西一出来打算看看花的,结果就看见一个熟人。”我跟老板说。 “你好。”老板伸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跟我握手,“我是她姐姐,你要买花吗?可以进来看看。” “好啊,我刚在门口就觉得你店里的花长得好呢。”我说。 我有点佩服自己的社交能力了。 “姐,那我先走了。”童乐在一边跟她姐姐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嗯,路上小心。”姐姐嘱咐着她,然后轻声说:“替南南给院长妈妈和童爸爸说声好。” 童乐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此时我已经走到了店里来,只透过门口的玻璃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姐姐,教师节除了康乃馨之外还可以送哪些花啊?”我看着店里已经包装好的花们,忍不住心里赞了一声,还好我进来看了,她的花包的比我在南亭区买过得几家花店都要好看,有设计有层次,颜色搭配也很好。 这么漂亮的花我妈看了肯定开心,她最喜欢花了。 “香槟玫瑰和向日葵都很适合。”她说,“这两天要教师节了,我也该准备几束教师节的花摆出来了。” “后天就是。”我说,“姐姐你可以帮我包一束吗?” “可以啊。你是送给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呢?有什么想法呢?我可以包好给你送过去。” “没关系。”我说,“今天周末我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我说,“我送给妈妈,她是老师。她很喜欢花。” “那阿姨喜欢哪种风格的呢?” 我想了一下我妈平时的穿衣和拍照风格:“比较大气的,那种红彤彤黄灿灿的,颜色鲜艳色彩夺目的那种。” 她笑了一下:“这有点难度哦。是今天就要还是后天要?我手上还有其他的订单,后天做好了给你送去可以吗?” “那后天送吧。”我说,“我怕今天带回去会谢掉。” “是的,不精心保养很快就谢掉了。” “姐姐,”我看着店长姐姐的表情,没什么异常,才斟酌了一下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童乐买了两束花?” 她听到我的话从手中的活中抬起头来:“你还挺关注他的。” “有吗?”我说,然后收了脸上的笑容,“我只是有些好奇,而且看他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店长姐姐只说了这一句话。 “嗯?”我有些不懂。 店长姐姐看着我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然后问:“你看我们像亲姐弟吗?” “五官的话确实不是很像,不过都一样好看啦。”我说着。 “你还挺会说话。”姐姐说,“我是福利院长大的,他是福利院院长和老师的孩子。” 我听到这话心里面有些震惊,却又觉得情理之中。童乐这么喜欢小孩子,家庭原因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不过随后我又想到这姐弟两个在门口的对话,姐姐说帮南南向童爸爸和院长妈妈带好,两件事情一串联起来,我心里有个猜测,然后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童乐的心情不好了。 “福利院在十五年前意外失火,院长夫妇为了救孩子们……”店长姐姐突然止住话,似乎是有些难以说下去。 我看出她的难受,也觉得今天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实在是不妥,心里很是愧疚。我拉着店长姐姐的手说:“对不起啊姐,难过的话我们不说了。” “没事。”她说,“你是乐乐的朋友,他从来没跟你说过,也是怕自己难过。” 我该怎么说,其实我跟童乐认识才没多久,交情也不过是吃过一顿饭的交情。 “他就是这样的,”姐姐继续说着,“有难过的事从来都是闷在心里不说,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比谁都难过。” “他工作怎么样?”姐姐突然转移话题问我,“他也从来不跟我们说,我也不知道他的压力,爷开解不了他。” “他工作很好。”我说,“他班上的小朋友们可喜欢他了,每天早晨来幼儿园的时候都是跳着跑到他面前的,同事们也都很喜欢他,我们园长还夸他呢。” 唯一的不足就是被我拖累扣了五十块钱吧。 “那就好。”姐姐说,“我还以为他这么软的性子会被小朋友骑到头上呢。” “怎么可能,你还真是多虑了。” 小朋友没那么吓人吧,我想,骑到头上肯定是不至于的。 姐姐突然起身,从花架上拿了一束向日葵说:“我送你一束花吧。” “不用了,我都已经买了一束了。”我连忙摆手。 “那一束是给你妈妈的,我这一束是送给你的。”姐姐裁了一张包装纸,两手翻飞地就开始給花包装。 “本来这一天对于我们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来说都是悲伤的。”姐姐说,“我就是怕难过所以是趁着昨天晚上去的墓地,没有跟兄弟姐妹们一起。” “今天跟你聊了这一会儿,我的心情可算明亮了些。”她说,“前天乐乐跟我说他们幼儿园来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我想就是你了吧。”说话间,她已经包好了花,拿到了我面前。 童乐竟然在背后说起过我吗?我有趣那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姐姐你这么说着我都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我不小心提了你们的伤心事。”我特别愧疚,不好意思去接她的花。 “拿着吧,有些事情总要主动提起,才会慢慢地接受。避而不谈,反而更难受。”她说。 我只好收下这束花。 “你真的很有趣,我想你的家庭肯定也非常美满才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孩。”姐姐看我收下了花,又开始夸我了。 “其实我家里也不算美满,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去世了,也是在十五年前。”我说,“所以我特别珍惜我妈妈,哪怕她有非常多的学生为她过教师节,我也要送给她独属于我的礼物。” 姐姐看起来有点震惊,安慰似的抱了一下我说:“没事的,我们都是勇敢且坚强的小孩。” 我点了头,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你干嘛去了?我跟你大姨都逛完街回来了你还没回家?快点回家,今天大姨来我们家吃饭,别耽误了,路上买瓶酱油啊。” “好,这就回来了。”我说,“飞速赶回去,绝对在你起锅前赶到。” 我对姐姐说:“我得先回去了,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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