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中研院的路上,周懿礼接到慕风眠的电话。 “关于邢家丫头和于家小子的那些报道我都压下来了,至于周大少爷的那些风流韵事,你帮我转告他,让他自己擦屁股!” 周懿礼像是早就习惯了慕风眠的嘴硬心软,连连应是:“是是是,那些破事就让周大少爷自己处理吧。” “还有,御铭畔那套房是我姐姐留给他,让他别什么人都往里带,真当我们慕家人都死绝了吗?” “什么什么人?”周懿礼气笑了,“那是你外甥媳妇!” “婚都求不明白,他怎么敢说那是他媳妇的?” “……” 挂了电话后,赵景宇瞥了眼过来,问周懿礼:“是风眠舅舅吧?” “不然呢?”周懿礼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他那脾气简直和我们家老头子一模一样,有时候我都快怀疑他才是我亲哥。” 赵景宇不厚道的笑了笑,说:“周爷爷哪有风眠舅舅这么疼周归啊。” “嗯?” “你看风眠舅舅还晓得给周归留条后路,虽然这条路埋了很多雷,但比起周爷爷直接扼杀在摇篮的果断,是不是算很疼周归了?” 连轴转了几天,几乎耗尽体力和脑力的周懿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赵景宇的反话,失笑摇头:“你这小子!也不怕周归知道了揍你一顿。” “从我接到他电话赶到医院以后我这双眼就没合过,要不是我通知风眠舅舅及时,邢璐流产的事估计早就闹的沸沸扬扬了,他要揍我?”赵景宇嚣张的不知所谓,“我倒是想他揍我一顿,就怕他不敢。” 周归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多亏了赵景宇处理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别让周归知道。”虽然知道赵景宇是个有分寸的,但周懿礼还是忍不住提醒,毕竟周归的性子太倔,要是家里偷偷插手帮忙,指不定要闹一番。 赵景宇倒是觉得周懿礼多虑了:“说不说他都能猜个几分,更何况风眠舅舅只插手了邢璐和老于的事,他要是敢闹就让邢璐上周爷爷家告个状,准能老实。” “我看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景宇肩一耸,不否认:“反正有的是人能治他。” 话是那样说,可赵景宇和邢璐不仅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到周茂跟前告状过,还处处帮周归打掩护。像是这次,闹出那么大的事来,还不是瞒周茂瞒的严严实实。 下车前,周懿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吩咐赵景宇:“这几天实验室事多,医院那边你帮我盯着,我怕那父子俩直接打起来。” “打不起来。”赵景宇遗憾的告诉她,“今天他俩已经见过面了。” 周懿礼张了张嘴,和赵景宇对视了片刻。 像是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什么,赵景宇又说:“是在周归清醒的情况下。” “居然没有打起来?”不怪周懿礼惊讶,毕竟自周归离家远赴海外当练习生后,他们父子二人基本没再见过面了,就算是周茂强制要求这两人回家吃饭,周归都是挑着周筑闵不在的时候回来。 有一次,周归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门外车响,远远看见是周筑闵的车,直接穿过大厅,从庭院的另一个小门拐走了,步行十公里才拦到出租车,气得周茂连骂他十天,依然无动于衷。 当初,纪梧桐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关系不好,也曾劝说过周归,却因为这件事两人吵了一架。从那以后,纪梧桐再也没有在周归面前提过周筑闵了。 虽然说陈槐序不知这父子二人之间的恩怨,但周归的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些? 赵景宇有些意外,周懿礼也很是讶异。 最后,周归却说:“她说她差点哭死了。” 赵景宇无语了:“所以呢?” “所以我让她给我哭一个。” “……” “结果她不肯。” “……” 原本想着要是陈槐序真给他哭一个他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结果丫头不肯干,他就想要是真因为周筑闵这事凶她了,估计就真哭了。 他的丫头,怎么能因为那个人哭。 看着他一脸傲娇而得意的模样,赵景宇完全猜不到这位正在塌房偶像的心理活动。 关于纪梧桐为情自杀、堕胎等言论,周归工作室微博做出了正面的回应,对恶意散播的不实言论保留追究法律责任。声明一出,加上周归报平安的微博配图尽显病态,瞬间将舆论控制住了。 那几日,陈槐序几乎是“御铭畔——医院”两点一线,除了周懿礼夫妇和赵景宇外,只有周筑闵在周归睡着的时候偷偷来过,不对,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也来探病过。 一进门就问周归死了没,看了眼人还在,又用他那粗犷的嗓音问了句被他带回御铭畔的人在哪,要不是看周归泰然自若,陈槐序都快以为这人是来绑架周归的犯罪分子了。 病床上的周归抬手指了指坐在不远处赶论文的陈槐序,此时此刻,她像尊石像那般怔怔看着男人。 男人问她多大了,她如实回答,而后男人问她家里几口人,她依然如实回话,最后男人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周归一句话给堵住了。 “她是林听老师的女儿,陈槐序,槐树的槐,顺序的序。” 听了这话,男人忽然蹙起眉段,抬手就朝周归肩上来了一掌:“不早说!” 受力的周归闷哼一声。 吓得陈槐序赶紧上前查看周归的“伤势”。 男人又一掌落了过去,这让周归原本有碍的肩雪上加霜:“没事,打不死的。” “……” “那什么,陈槐序丫头是吧?” 生怕他也给自己来一掌,陈槐序不动声色地往周归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应了声。 “那什么,我是周归他舅,慕风眠。”男人突然伸出他布满老茧的手,“幸会幸会。” 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陈槐序害怕极了,仿佛只要她握上就会万劫不复。 最后在周归鼓励的眼神下,她视死如归地将手交了出去。 和想象的不同,男人只是轻轻的触了下她的指尖,很快将手收了回去,绅士的简直换了个人。 后来周归告诉她:“林听老师是他女神。” “……” 翌日上午,陈槐序刚陪周归去做完检查,回病房后发现有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着斯文整洁,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端庄持重。那姿态,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张启,如果忽略掉他天生淡漠的语气。 “听周教授说你醒了,来看看你。”见两人进来,男人沉着的站了起来,看了眼扶着周归的陈槐序,略略一顿,“这是……陈小姐?” “陈槐序。”陈槐序连忙自我介绍,“槐树的槐,顺序的序。” “您好,陈槐序小姐,我是邢璐的丈夫于则同。” “您好。” 周归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尴尬的自我介绍和寒暄:“邢璐怎么样了?” 邢璐术后留院观察了一天,没什么问题便回家养着了,除了心情有些低落,基本没什么问题。 昨天突然来了玩手机的兴致,这才看见周归因伤住院的微博,细细盘问了于则同才得知事情经过。 “那天周归要是不来,连签手术同意书的人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因为你,周归也不会滚下楼梯。” “那只是个意外!” “你是意外,难道周归就有故意唆使他的粉丝来闹事么?” 战火开始蔓延,硝烟四起的四目相对,半秒的对峙,于则同认输,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双方都是意外。” 在运用逻辑致胜这一点,邢璐就没输过。 “我坐小月子不方便出门,明天你去医院帮我看看他。”怕他们又出什么“意外”,邢璐交代他,“态度好一点。” “那天我也没对他做什么,谁会想到他会因为低血糖晕倒滚下楼梯。” “那天周归也没对我做什么,胎像本来就不稳,粉丝来闹事之前已经有腹痛的感觉了,孩子没了,真不能完全怨周归。”邢璐向来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她是周懿礼带出来的学生,自然学了周懿礼几分随性洒脱。 “你还不知道她,和周教授简直一模一样。”说起邢璐,于则同总是十分无奈,“更何况她本来就胎像不稳,就算没有粉丝闹事,医生说一样保不住。” 话虽那样说,但邢璐小产终究和自己有关,周归略略低头:“抱歉。” 他刚从德国赶回来的那天,医院的楼梯间,周归也是这样一脸自责的跟自己道歉。确实,那天是他不够冷静,他会和周归争辩是因为当年亲眼目睹纪梧桐被周归粉丝一步步逼入地狱,那样活泼开朗的人也会变得沉默寡言,令人不战而栗。 他指了指周归的头:“你怎么样?” “创口很小,基本不影响后面的通告。” “那天,抱歉了。” 看着于则同略微有些僵硬的口吻,周归顿时明白了什么:“邢璐让你来的?” 一言被戳破的于则同惯性地调整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没作答,算是默认。 “行了,让她别太当回事。” 如果说邢璐是周懿礼带出来的学生所以学了几分周懿礼的随性洒脱,那么周归便是和周懿礼血脉相承,更随周懿礼了。 两个都不是会扯家常寒暄的人,没一会儿于则同便打道回府,陈槐序一直将他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缓慢的关上,陈槐序那张真挚纯真的脸渐渐在眼底消失,有那么一刻,于则同仿佛看到了些当年纪梧桐的影子,突然伸手拨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实话说,陈槐序有些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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