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班是你家经营的？” 关于这点，陈槐序没想过要刻意瞒着周归，既然他怀疑了，那她干脆顺势承认。 见她点头，周归这才恍然大悟起来:“难怪……” “难怪什么？”陈槐序追问。 周归说:“之前你不是在我公寓做了很多甜品么，艾嘉把它们拉来节目现场请客，大家都觉得那味道和陈家班如出一辙。” “当时我忘记修改一下配方了。”陈槐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给你惹什么乱子吧？” 周归摇头:“反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大忙？真的？” “当然，大家都非常喜欢你做的甜品。” “那你呢？”她咧着毫无心机的嘴角，忙不迭是地追问，“你喜欢我做的甜品吗？” 周归回味了下当时吃到甜品的心情，说不上来的感觉，既不讨厌也不排斥，更多的是让他开始怀念那种味道。 半天没见他回答，陈槐序略有失望地憋了憋嘴。 人刚下车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偶尔有点怀念。” 陈槐序转过身，看着被温柔月色蕴和的周归皱了皱眉。 周归笑了笑说：“总让我想起很多往事。”很多关于慕晚筝的往事。 “往事？”陈槐序有些忐忑的问他，“什么往事？”不会是和纪梧桐有关的往事吧？ 周归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多说，可脑海却不受控地浮现出关于慕晚筝的一颦一笑。 仍记得那段时间，她疯狂的迷上了研究甜品，不同的配方不同的烘焙方式，总是将他当成一号小白鼠，然后将最成功的那个甜品送到周筑闵的医院。 她总是那样叮嘱他：“千万不要告诉爸爸这是我做了一整天才做出来的甜品。” “为什么？”他不解的反问母亲。 她会笑着解释：“因为那样的话，你爸爸就不准我做甜品了。” “您为什么一定要给爸爸做甜品呢？” “因为我想要让他记住这个味道。” “记住这个味道？” “嗯！我想让他永远都记住这个味道。”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慕晚筝查出了胸腺癌，后来再回想起这段对话，他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让父亲永远的记住这个味道。 因为她不久于人世。 因为她即将离去。 不只是周筑闵，就连他也永远地记住了这个味道。 错综复杂的回忆让周归有些心烦意乱，他惯性放手刹挂挡，然后绝尘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陈槐序忍不住刷下失落的双眼，盯着无辜的脚尖叹气，果然还是和纪梧桐有关。 转身，心绪不定地将手里的小吃挂在门把手上，伸手往包里掏钥匙，掏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临时起意要回来，根本没将家里钥匙随身携带。 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后，无奈下，她拨通了陈沐阳的电话，却被陈沐阳告知他人在云溪。 云溪？ 陈槐序认真算了算日子，这才想起今天是林听全国巡演的最后一场公演。 “那你记得帮我给妈妈带个祝福，恭喜她这次的公演圆满结束。” 电话那头的陈沐阳显然误解了陈槐序致电过来的用意：“行，一定把你的祝福带到。” 挂了电话，陈槐序盯着紧闭的家门，突然苦恼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去附近的旅店开个房过一晚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略有刺耳的喇叭声，扭头看去，是去而复返的周归。 他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低头将目光探了出来，看着因为他的出现双眼露出惊讶之色的陈槐序，定定一句：“上车。” 陈槐序飞快的拿起门把手上挂着的小吃，一溜烟就钻进了车内。 “你怎么回来了？”惊喜又惊讶。 “准备拐进主路的时候才想起没亲眼看你回到家，说回来看一眼，却撞上我的女朋友无家可归。”他一边解释一边放手刹，侧目看了眼副驾的陈槐序，提醒，“安全带。” “噢。”陈槐序急忙将安全带拉上，“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周归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一直在问你问题么。” 知道她误解了什么，周归低声一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问话过于轻盈，还是因为她的语气过于平缓，竟让他神差鬼使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慕晚筝。 “慕晚筝？”对这个名字，陈槐序并不陌生，像是怕重名，她特地跟周归求证，“那个很著名的筝教育家慕晚筝么？” 周归很是意外：“你知道她？” 陈槐序点了点头：“她是我妈妈的同门。” 周归二次意外：“你妈妈师从魏玲？” 陈槐序再度点头。 魏玲的徒弟就那几个，女徒弟更是寥寥无几。 “赵音奇老师还是林听老师？”周归问她。 “林听。”陈槐序说，“今天我之所以没门进就是因为我爸爸去云溪看我妈妈最后的一场公演。” 周归恍地一笑，只觉这世界太小。 昏暗的路灯下，陈槐序的眼底全是周归最后那抹不成声的低笑。 回了御铭畔，周归找出多年以前和林听的合照给陈槐序看，他指着林听怀里的小孩：“这个应该是你。” 盯着那些熟悉的照片，陈槐序微微一恍，然后点头：“是我没错，这些照片我家也有。” 只是她从未想过她和周归还有这些渊源。 周归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还挺神奇。” 这可不能用神奇二字一笔带过。 虽然是老照片，却被保存的很好，看着孩童时期的周归，陈槐序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地摩挲在他稚嫩的脸上：“所以我的甜品会让你想起慕老师？” 她侧目而来，眼底被星辰铺满，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你应该知道她是病逝的。” “我知道。” “那你一定不知道在她刚刚查出病情的时候疯狂的迷上了做甜品。” “所以你不吃甜品的原因是因为慕老师？” 周归点头，确认了她的猜测。 那是陈槐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周归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似乎跨越了纪梧桐这个心结。 仍记得大学的第一堂课，教授说起历史存在的意义——正因为了解了世界的过去，才能读懂世界的容貌。 而这句话放在周归的身上亦是同理。 只有她慢慢了解了周归的曾经，才会真正的走进他的世界。 她好像打开了通往他过去的一扇大门。 那扇门的名字叫做慕晚筝。 那个夜晚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慕晚筝和林听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眼皮不够争气，她一定会守着周归直至清明。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陈槐序还在美梦中无法抽离，最后在周归温柔的喊声下艰难地撑开眼皮，然后听见那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快九点了。” “九点？！”陈槐序惊的直接跳起，“迟到了迟到了！恶魔张估计点名了已经！” “我帮你请假了。” “请假？你帮我向辅导员请的假？” “不是。” 陈槐序皱眉：“那你怎么帮我请的假？” “我给姑父打电话了。” “张教授？”陈槐序玄而又玄，“他给假了？” 万年作恶的人居然不作恶了？万年不给假的恶魔张給假了？ “电话是姑姑接的，假是她代给的。” 那头周归话刚说完，这头陈槐序就收到了周懿礼的微信，嘱咐她备点叶酸。 陈槐序皱了皱困惑的眉，问电话那头的周归：“你是用什么理由跟周教授请假的？” “你起不来。” “……” 陈槐序：“她刚刚发微信给我，让我备点叶酸。” “叶酸？”周归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备叶酸？治觉多吗？” “……不治觉多，治话少。” “……” 结束通话，周归抬起困惑的双眼问艾嘉：“叶酸治什么病？” “治什么病不太清楚，”艾嘉回答，“但我知道备孕期间要吃叶酸。” “……” 所以周懿礼将他口中陈槐序起不来误解成他们…… 艾嘉：“怎么了？谁要吃叶酸？” 怕艾嘉多想误会什么，周归晃了晃手里的采访稿：“采访稿里的问题。” “采访你叶酸治什么病？” 确实有点牵强。 周归跟没听见似的咳了两声，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你上次不是说粉丝要签名照吗？” 说起签名照，艾嘉瞬间忘记追问叶酸一事，连忙地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递过去。 盯着有些过□□速出现的照片，周归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你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随身带才能把握住这难得可贵的机会呀。”艾嘉说，“我又不是陈槐序，让你签多少就有多少，当然不能错过好时机咯。” “……” 看着慢条斯理签签名照的周归，艾嘉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微博，配文——想要周归签名照的当归们，转发抽奖哟！ 微博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转发量瞬间达到万位以上。 艾嘉喜滋滋盯着那蹭蹭往上涨的流量，忍不住跟着沾沾自喜。 签好名的周归将马克笔拧好，递还给艾嘉。 艾嘉一边将马克笔放进包里一边说起前两天陈槐序问她要签名照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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