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好整以暇地扫了她一眼,慢悠悠接道:“其实你是什么?”
眼看着姜浅陌支撑不住了,春桃站了出来,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随即解释道:“大小姐,是奴婢往前厅送点心的时候恰好听到底下的侍卫在小声讨论您遇刺了,并且抓到了刺客。
奴婢不敢私藏消息,所以如实禀告三小姐。
而三小姐听到您受伤了,彻底乱了心神,所以才急急忙忙去找您。
可惜您先行一步,三小姐只能在后花园里等您。确定您没事后,她才放松些。”
待解释清楚以后,春桃便退守在一旁。
而姜浅陌则是跟着点点头,也无之前那般慌乱,而是接着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我这是关心姐姐的安危。所幸您没事,不然……”
姜棠也不揭穿她们主仆二人的话,反而是换上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没有再过多追究,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妹妹不必担心,刺客已经抓住了,也招供了……”
“他招了什么?”姜浅陌双眼瞪大,一把抓住姜棠的手,迫切得想得知消息。
“这个……”姜棠故作为难,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爹爹不肯说。”
姜浅陌忍不住反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刚从爹那回来吗?”
姜棠无辜地摊摊手:“可是,我确实不知啊!爹爹只说会增派保护我的人手,并没有说其他。”
姜浅陌看着姜棠的神情不似作假,也只能作罢。
她慌了心神,也不想跟姜棠继续耗下去,反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春桃紧随其后。
待回房后,姜棠让暗卫偷偷跟着姜浅陌和春桃,想看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刺客死了,线索中断,或许可以从她们身上找起。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姜浅陌的心情也越发烦闷。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这个怎么办啊!万一刺客供出我们来,岂不是都完蛋了?”
春桃本是不着急,因为派去刺杀姜棠的刺客都是死士,刺杀失败皆会咬舌自尽。
可惜偏偏出了意外,一人被抓了起来。
如今死士生死未仆,听闻姜府用刑极其可怕,会摧毁人的意志,也不知会不会在严刑逼供下供出主人。
姜浅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得她更是心力交瘁。
春桃眼神闪过担忧,她站起身子:“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去给主人报信。”
姜浅陌点头如捣蒜,甚至催促道:“好,你快去!”
春桃看着如此懦弱怕事的姜浅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离开了。
因着对姜府地形还算熟悉,春桃没一会便离开了,暗卫紧随其后。
他跟着春桃到了一家人烟稀少的客栈,原本想再进一步,却发现有人驻守,为避免打草惊蛇,他选择离开,并将此事禀告姜棠。
姜棠玩弄着手上的茶盏,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了,你继续跟着她。”
姜棠看着手中的茶盏陷入沉思,如今她手上能用的人不多,该如何找出更多的线索。
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姜棠双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秋菊看着有些郁郁寡欢的姜棠,也不知做什么好,却有些着急,她挠了挠头,想出了一个办法:“小姐,听闻长安街有一家新开的话本店铺,不如我们明日去逛一逛?”
姜棠揉了揉脸,心不在焉:“可以……”
次日,姜棠和秋菊早早便去了长安街,只因姜棠心心念念着新出的话本,迫不及待得想去挑一挑。
途经小巷子的时候,她们听到了一些争吵的声音。
几个壮汉围着一名少年,他面上蜡黄蜡黄的,浑身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
他蜷缩着身子,似乎在保护着什么东西,硬是咬牙不肯拿出来,身上散发着一股韧劲,让人耳目一新。
最主要的是,姜棠看到他的第一眼,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万分动容,想要帮一帮他。
几名壮汉围着少年踢,嘴里更是说尽了难听的话。
“小兔崽子,活腻了,还敢偷老子的东西?”
“哟,还不松手?”
“一个小乞丐还敢这么嚣张?给我往死里打!”
姜棠不忍心看到此场景,连忙向前几步,大声呵斥:“住手!”
因着姜棠的突然出声,几名壮汉愣了一下,纷纷抬起头看着姜棠,其中一人不怀好意道:“哟,这是哪来的美人?”
不过也有眼尖的人从服饰推测出,眼前之人非富即贵,他们压根得罪不起。
他赶紧扬起巴掌朝着身旁的人打去,同时嚷嚷道:“把你的狗嘴放干净点,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被打之人原本是愤愤不平的,看着姜棠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瞬间慌了神,赶紧自己扇自己巴掌:“小人嘴贱,小人嘴贱,自赏巴掌……”
姜棠:“……”
秋菊:“……”
少年蜷缩着身子,有些警惕地看着姜棠,同时眼底带着一丝丝渴望,渴望被救,可也仅仅是一丝,很快便磨灭了。
只因有一些贵女会突发善心,在他们困难的时候施于援手,教训欺负他们之人几句,随后便离开。
而这样一来,他们会承受更多的毒打。
还有一种是在人前装成菩萨心肠,人后是蛇蝎心肠,博取了好的名声后便不顾他们的死活。
姜棠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们为何打他?”
“这小兔崽子偷了我们的东西。”
“我没有。”少年抿了抿唇,带着一丝丝的倔强和坚持。
“小杂种,偷了东西还不承认?!”其中一名壮汉脾气冲动,握住拳头打算再打少年一拳,却被身旁的侍卫挡住,他瞬间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反而是掐媚着脸讨好地笑,“没事,没事……”
姜棠微微蹙眉,她看向少年,眼底带着坚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实话实说,不必害怕他们报复,我替你撑腰。”
少年半信半疑地看着姜棠,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更有一闪而过的感激,他抿了抿唇,小声道:“这是东家赏给我的工钱,不是我偷的!”
姜棠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同时看向一旁的壮汉:“是否如此?”
壮汉眼神躲了躲,有一瞬间的心虚,而后是梗着脖子,一口咬定:“就是他偷了我们的银钱!”
姜棠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冷笑出声:“真假与否,我现在便派人去查。若是查到你们撒谎了,还恃强凌弱,抢夺他们财物,他们的舌头和手脚也不必要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姜棠负手而立,身后多出了几名侍卫,他们冷冷地扫了壮汉一眼。
“我…我们……”
“贵人饶命,我们是撒谎了,我们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壮汉们瞬间腿软,纷纷跪地求饶,不断磕头。
“你们刚刚踢了他几次,现在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们,很公平吧?”姜棠挥挥手,侍卫心领神会,对着他们一顿拳打脚踢。
壮汉们纷纷蜷缩着身子,大声嚷嚷,痛不欲生。
“他是我罩得人,若是你们以后还想找他麻烦,自己掂量掂量,有几条命能偿!”姜棠指向一旁的少年,不紧不慢道。
“是否还勒索过旁人?”姜棠挑了挑眉头,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壮汉们也是苦不堪言,原本看着别人勒索还挺赚钱,所以他们几人合伙准备干一票,谁知第一天便出师不利,差点连命都丢了,简直是比苦瓜还苦的命。
是老天看不过眼,所以特意找人来惩罚他们的吗?他们再也不敢了……
姜棠见他们神情不似作假,暂且相信他们,并且让侍卫去查清楚。若是身上有命案,直接上报官府。
秋菊叉着腰,朝着他们吼道:“还不滚?!”
几名壮汉连滚带爬的离开。
哪怕受伤了,少年的脊背仍旧挺得很直,他明白姜棠是真心在帮他,所以认真地朝着姜棠鞠了一躬:“感谢小姐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姜棠忍不住笑了笑,调侃道:“你还挺讲义气?”
少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
姜棠:“你叫什么名字?”
“许渊。”
姜棠搜了搜口袋,发现今日正好戴了药油,她扔给许渊,笑眯眯道:“倒也不必上刀山下火海,今日是看着你顺眼,索性帮了你。”
姜棠十分欣赏许渊的性子,不知为何,只觉此人十分合她的眼缘,同时将荷包放在他的手上:“想来你拼死护着银钱,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这里有些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
“多谢。”许渊怔怔地看着姜棠,眼底揭示动容,未曾想素未蒙面之人竟如此信任于他。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报答于她。
“渊哥,原来你在这,出大事了!”还不待许渊说什么,便有一个身穿破烂约莫八九岁的孩子跑了过来,朝着许渊大喊。
许渊一瞬脸色大变,朝着姜棠拱拱手,也顾不得其他,便跑着离开了。
姜棠笑了笑,跟着秋菊一同离开。
不多时,小巷子里又来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她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不知等了多久,她有些疑惑道:“为何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