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星雨也觉察出来了气氛的异样,似是认为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有些歉意地扯了扯宋星凝的衣袖,“阿姐,还是算了吧。” 既然有了台阶下,宋星凝也让了一步,“好了,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坑蒙拐骗了。” “皇嫂教训得极是,我必定洗心革面,改邪归正。”秦翀立即拼命点头。 陡然之间,宋星凝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出言警告,“你可别跟那个宁国公世子一样,在暗地里做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要是被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翀的脸色霎时被吓白了,“皇嫂,话不能乱说,我只是卖卖佛珠,骗骗小姑娘,就是找个乐子,可不敢干什么违法的事情。” 闻言,萧珩的神色也少有地凝重了起来,“我曾经答应过你皇嫂,若是你犯下大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是是是,从今往后,贫僧必定日行一善,直至功德圆满。”秦翀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星雨倒是有些忍俊不禁,“阿姐,姐夫,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看了看天色,宋星凝也没挽留,“好,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来我来!皇嫂您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必定亲自护送令妹平安归家,就当赔礼道歉了。”秦翀立即抢着表态,生怕被秋后算账,便要借机溜走。 宋星凝有所迟疑,只是迎上了对方诚恳而真挚的眼神,还是作出了让步。 随着众人的离去,整座宫殿又渐渐恢复了宁静。 萧珩凝目望着她,轻轻叹息,“他们难得入宫一趟,你应该多陪他们一会。” 感动之余,宋星凝轻轻在卧榻上坐了下来,“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我有些放心不下。” “有什么放心不下,孤本来就是孤零零的孤,也是孤家寡人的孤。” “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 闻言,萧珩的面容上不禁浮起了温暖的笑意,却又渐渐黯淡了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还是会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座宫殿里,我就真的成了‘孤’了,你也会放心不下吗?” 说实话,宋星凝从未考虑那么远,此时经他提醒,她忍不住在脑海里构想了那个场景,顿觉不忍,便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放心不下,不如留下来陪着我?”萧珩那双浅色的眼瞳闪烁着期许的微光,就像是夕阳下的金湖,令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留下来? 如同一石落湖,宋星凝的心瞬间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只是一切最终还是回归了平静,“我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惯了,不适合留在这深宫高墙内。” “是啊,飞鸟应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地之间,而不是被困在这宫墙之内。”明明说着这般释然的话,萧珩的神色却看起来落寞而无奈。 看在眼里,宋星凝的心间仿佛被洒下了点点的琉璃碎片,隐隐刺痛了起来。 这一夜,她梦见了在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就连醒来之时,她还沉浸在那种孤独和落寞中,久久未能走出来。 * 休沐之日,两人原本计划去看马球比赛,然而,萧珩却被珵帝临时召进了宫。 宋星凝也失去了兴致,便准备取消外出计划,却不想萧玥儿来了。 今日的萧玥儿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劲装,兴冲冲地迎了过来,“师父,我好久没打马球了,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一起打一场,怎么样?” 此时,萧珩不在,萧玥儿就不再称呼皇嫂,两人以师徒相称。 宋星凝不忍拂其意,便选择了低调出行,她换下了宫装,也穿了一身劲装。 一路上,萧玥儿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日的马球比赛是京都最盛大的一场,整个京都最出色的少年都会聚集于此,我要去给含章哥哥呐喊助威!” “含章哥哥?” “含章哥哥是我的表兄,当年我是在冷宫里长大的,只有太子哥哥和含章哥哥一直在暗中照顾我,所以他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闻言,宋星凝心生怜惜,忍不住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萧玥儿释然一笑,“师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啦,我没事的。” “那就好。” “我跟你说啊,含章哥哥所在的球队叫齐云,是整个京都最厉害的球队,要是今日也胜出了,那便连续三年夺魁了。” 宋星凝有些期盼这场比赛了,“那确实很厉害。” 转念一想,萧玥儿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不过,听说他们的对手玉衡队最近来了一个新成员,据说武功很厉害。” 宋星凝莞尔一笑,握紧了她的手心,“没关系,要相信他一定会赢。” “嗯!”萧玥儿用力点了下头。 抵达球场之后,两人径直来到了看台之上。 比赛按时开始,双方的球员骑马入场,一眼看去,都是清一色的意气风发少年。 萧玥儿立即激动了起来,“师父,你快看,那就是含章哥哥!” 宋星凝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一个气度不凡的儒雅青年,看来这位就是玥儿的表兄陆含章了。 转眸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少年的神色清冷而坚毅,气质孤傲无双,似是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咦,晏清川。 惊讶之余,她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传说中玉衡队那个武功很厉害的新成员就是他。 与此同时,晏清川纵马而行,目光也缓缓扫过了四周。 就在视线相对的瞬间,他眼底的冰层就像是被春风轻轻拂过,顿时消融,随即漾起了一泓水色。 随着铜锣的敲响,比赛正式开始,双方球员立即持杆策马,驰骋球场。 一时之间,晏清川以球杖为剑,在球场上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玉衡队连赢三筹,遥遥领先。而齐云队似是被打乱了阵脚,又失了两筹。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陆含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在混乱中,被马蹄踩了一脚。 比赛暂停,队友们立即将他搀扶到了一旁。 萧玥儿关心不已,立即起身就跑了过去,而宋星凝也紧随其后。 陆含章的脸色一片煞白,冷汗涔涔,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见了萧玥儿,他还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玥儿也来了。” 随行的大夫给他检查了一下,说是小腿骨折了,需要尽快医治,而陆含章却不想放弃比赛。 萧玥儿含着眼泪,一把夺过了他的球杖,“含章哥哥,你都伤得这么重了,怎么打?” “玉衡队那个新来的武功不凡,若是我都防不住他,其他人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萧玥儿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球杖握得紧紧的,“不行!” 陆含章也急了,“玥儿,算我求你了,这场比赛我不能输,你快把球杖还给我!” 略一沉吟,宋星凝朝萧玥儿伸出了右手,“玥儿,给我吧。” 萧玥儿怔了一下,眼眸里顿时有了星辰,“师父,你要出手?” 闻言,陆含章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你是……玥儿的师父?” “当然,我师父可厉害了。”萧玥儿信心满满,立即将手中的球杖交了出去,“师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我全力以赴。”宋星凝接过了球杖,就翻身上了马。 此时,晏清川见她登场,眼底也不禁闪过了一抹惊诧之色。 宋星凝微微一笑,朝他扬了一下球杖,示意以杖为剑,切磋一场。 随着铜锣“哐当”一声响,比赛继续。 宋星凝全力牵制住了晏清川,尽量把击球的机会都让给了队友。在配合之下,齐云队很快就追回了四筹。 宋星凝纵马掠过,挥杖而起,抢先一步击中了马球,传给了自己的队友。 那一瞬间,晏清川的球杖击了个空,随即重重落在了骏马的膝盖上。 吃痛的骏马顿时嘶鸣了一声,抬起了前蹄,随即跟发疯一样狂奔了起来。 刹那间,宋星凝失去了平衡,下一刻,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晏清川的神色顿时变了,立即翻身下马,飞奔而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一跤摔得不轻,宋星凝感觉自己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一样。她想要起身,便用右手撑向了地面,然而一阵钻心的疼痛却瞬间袭来。 晏清川眼底满满都是关切,立即将她扶了起来。 “师父,你没事吧?”萧玥儿跑了过来,气呼呼地推开了他,“你让开!” 宋星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刚刚那个球进了吗?” “进了。” 如此甚好,比赛终于打平了,宋星凝想要去捡起球杖,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转眸一看,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腕处已经红肿了起来,一阵阵疼痛不断地传了过来。 方才在落地之时,她的右脚和右手不小心被拧到了,受了伤,她已经无法继续参加比赛了。 此时,萧玥儿也注意到了她的伤势,脸色又白了白,“师父,我们回东宫吧。” 晏清川的眼神变得黯然失色,眸底浮起了浓浓的关切和歉意。 宋星凝回之一笑,示意无碍,就在萧玥儿的搀扶下,离开了球场。 回到东宫之后,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给她看了伤势。 幸好她的脚踝和手腕只是被拧伤了,有些红肿,并未伤到筋骨,倒是没什么大碍,只需敷药半个月就会痊愈了。 陪伴在一旁的萧玥儿满脸都是关切和愧疚,“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傻姑娘,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只怪我自己不小心。” 就在此时,殿内的光线微微一暗,萧珩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之后,萧玥儿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童,垂下了脑袋,等待着对方的批评。 宋星凝赶紧给萧珩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出言安慰几句。 萧珩会意,回之一笑,“没事,打球与习武一样,受伤在所难免,你皇嫂又温柔又坚强,不会介意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宋星凝也跟着点了点头,示意无碍。 似是心中稍安,萧玥儿轻轻吁了一口气,“皇嫂,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目送少女的身影离去之后,宋星凝抢先开了口,“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去忙吧。” “把玥儿哄走了,又要哄我走了?”萧珩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 这个“哄”字落入了心间,宋星凝的脸庞莫名地微微一热,“我……不是想要哄你走,是知道你忙,担心你会忙到很晚。” 萧珩了然一笑,“好,我尽快忙完,回来陪你。” 等他离开之后,香雪就从殿外走了进来,陪伴在她的身边。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烛火摇曳。 “有刺客!抓刺客!” 骤然之间,整个东宫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混乱中,急促的脚步声,呼啸的箭弩声,当啷的刀剑声,不绝于耳。 闻言,宋星凝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她立即掀开了被子,就起了身。 在她右脚落地的瞬间,一阵刺骨的疼痛顿时传了过来,只是事态紧急,此时的她担心萧珩的安危,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了。 “娘娘,您要去哪里?” “去长信殿!” “可是娘娘您……” 宋星凝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剑架之上,“快去取我的剑来。” 香雪没敢再劝,立即跑了过去,取下了长剑。 就在那一瞬间,只听“哐”一声,殿门被人重重撞开了。 随着冷风的灌入,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潜入了殿内,闪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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