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同进同退,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作为江湖中人,宋星凝最欣赏的就是讲义气的,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仗义的。” “……” “不对不对,你应该先跑了,再找机会救我啊?” “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见对方如此自责,宋星凝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你也不用道歉,说起来,还是我太冲动了。” 话音一落,她再次陷入了反思。 片刻之后,晏清川出言打破了沉寂,“你的剑术很好。” 来自对手的肯定自然分量极重,宋星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也是啊。”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少年似是有感而发,一声叹息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宋星凝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师承门派呢。” “玄天宗。” “玄天宗啊,三年前,我曾经跟师父一起拜访过。”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你们张掌门还得意洋洋地跟我师父炫耀,说你们门派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不会就是你吧?” “……” “那一年重阳节,你是不是回京都探亲了?” “是。” “还真是你啊。”宋星凝恍然大悟,不由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 “……” “当时,听你们掌门那么说,我心里可不服气了,恨不得立马找你打一架,只可惜你不在。后来,我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 “那你为何没再去玄天宗?” 由于家中变故,宋星凝不得不回到了京都,就遇到了那个人,之后,她画地为牢,从此远离了江湖。 “我……有些别的事情,就耽搁了。” 此时,晏清川似是想到了什么,“我听说,那一年重阳节,天下第一剑李沧澜曾经登门拜访,他是你的师父?” “正是。” “原来如此。”晏清川平静的语声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对前辈仰慕已久,只可惜至今无缘相见。” “我师父出海远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过,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一时之间,两人各有所思,整间牢房又陷入了寂静。 宋星凝的思绪如同纷飞的蝴蝶,翩然远去,“对了,你们大师兄还是那么抠门吗?” “……” “当时他请吃夜宵,非说汤圆不消食,一人最多只能吃三个,硬是把一碗汤圆分成了四份,八个人只吃了两碗。” “两碗汤圆一共是二十八文钱,他还自行抹掉了零头,只丢下了二十文,就扬长而去,把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少年清冷的语声中多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大师兄还是很抠门,只是对大师嫂除外。” 闻言,宋星凝大为震惊,“什么?他都成亲了?” “去年八月初八,大师兄成亲了,娶了明剑山庄的千金。” 天下第一门派的大师兄娶了天下第一山庄的大小姐,这可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喜事,宋星凝却一无所知。 她不由心生惭愧,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井底之蛙,与世事隔绝,不知晓江湖变化。 “大师嫂总是大手大脚地花钱,他心疼得很,却又说不得,算盘都打坏三个了。” 宋星凝忍俊不禁,只是神色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对了,你跟大师兄切磋过吗?” “我和他私下切磋过,比剑招没输,比内力输了。当时他说,小姑娘,你还年纪小,内力差点没事的,三年后再来呗。” “三年了,你要去找他吗?” “我……现在去不了,要等一年之后了。” “一年之后?” “嗯嗯,因为一年之后,我才能重获自由。” “为什么?” 宋星凝被问住了,其中缘由不便告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也是家里反对……” “砰砰砰”三声响起,打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牢墙外传了进来。 “糟糕!”宋星凝的心头抖落,“噌”一下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三更已到,萧珩独守空房,还在等她回去,无论如何,她必须立即赶回东宫。 晏清川也起了身,铁链跟着当当作响,“怎么了?”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晏清川似是猜到了几分,“你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就会被家人责骂?” “对对对!”宋星凝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他从来都不会责骂我,但是肯定会担心我。” 今夜,她没有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个案件,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更何况这个烂摊子涉及了宁国公,她不想将萧珩也拉入这趟浑水。 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宋星凝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在牢房里踱起了步子。 看来只有铤而走险了,她下定了决心,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刀刃寒光如水,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从越国归来后,萧珩送了一把匕首和一盒胭脂作为答谢,当时她还想着找个机会退还给他,却没想到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 离开睿王府之时,她就只带走了这两件物品,幸好今日出门之时,她随身携带了这把匕首。 此时回想起来,她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给我吧。”晏清川的声音从她的面前传了过来。 宋星凝脱离了回忆,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他,随即用双手扯紧了铁链。 晏清川立即用力砍向了铁链。 只是这铁链又粗又石更,即便匕首削铁如泥,也只在铁链上留下了一道豁口。 “等等。”宋星凝心念一转,用力扯起了铁链,铁链顿时被拉长了一些,也变细了一些。 晏清川再次挥刃而落,只听“当啷”一声,铁链终于被砍断了。 宋星凝转眸看向了他,“你要跟我一起畏罪潜逃吗?” “你我患难与共,自然同进同退。” “够义气!” 宋星凝也替他斩断了手镣,就跑到了牢门处,准备想办法将门锁打开。 就在此时,开门声响起,脚步声随之传来。 有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身形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很快,穆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宋星凝悬着的心先是落了下去,随后又紧缩了起来。 显而易见,穆沉是来捞她的,她可以顺利离开了,只是穆沉来了,那就是说惊动了萧珩,这并非她所愿。 穆沉径直走到了牢房前,跟随其后的狱卒毕恭毕敬地打开了牢门,又走到了宋星凝的面前准备给她解开手镣。 当看到断成两截的铁链之时,对方不由愣住了。 穆沉倒是平静得很,“打开。” 狱卒回过神来,赶紧用钥匙打开了她手腕上的手镣。 穆沉躬身行了个礼,“出去再说。” 宋星凝终于重获自由,转眸看了晏清川一眼,“对了,这里还有我一个朋友,可不可以把他也放了?” 穆沉不言不语,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随行的狱卒。 狱卒会意,立即点头哈腰,“好好,小的这就照办。” 穆沉也没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后会有期。”宋星凝朝晏清川随意地挥了下手,就快步追了过去。 走出京都府大门之后,宋星凝抬起了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此时,远处的天空泛起了一片鱼肚白,天快亮了。 穆沉径直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宋星凝也快步跟了过去。 “萧扶仁,请留步!” 宋星凝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衙役小跑着追了过来,他的手中正捧着一柄长剑。 取回了自己的长剑之后,宋星凝上了马车,一掀开门帘,萧珩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又惊又喜,“你怎么也来了?” “你彻夜不归,我如何放心得下?”萧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她过来坐下。 宋星凝乖巧地坐了过去。 “我本应亲自前去接你的,只是此案涉及宁国公,不便直接出面,就让穆沉代我去了。” “对不起,我闯祸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就好。”萧珩不以为意,只是温和一笑,“今夜闯祸的可不止你一人。” 宋星凝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只是随口一回,“嗯,还有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话音一落,她就反应了过来,萧珩的言下之意应该是指萧子为他们吧,她好像理解错了。 “朋友?”萧珩不易觉察地蹙了一下眉头,“多管闲事的那个?” 他的眼底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令人有些看不真切,也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宋星凝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却也只能“嗯”了一声,只是语气明显弱了几分,几乎微不可闻。 萧珩的目光微微一闪,转移了话题,“对了,刚刚那人叫你什么,萧扶仁?萧夫人?” 闻言,宋星凝的脸颊顿时飞上了一抹红晕,“我……就是随便取了一个化名而已,你不介意吧?” 萧珩展颜一笑,如若春风拂过,“当然不会。” 直到他的笑容落入了眼底,宋星凝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将今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紧接着,她取出了另一份认罪书,交给了萧珩。 萧珩伸手接了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星凝一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即便得到了夸奖,宋星凝还是高兴不起来,更是心有不甘,“别说了,气死我了,就算抓到了罪魁祸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还逍遥法外呢。” 萧珩的神色平静如常,不紧不慢地将那份认罪书又叠了起来。 “宁国公可是开国公,一等公爵,位高权重。” “不错。” 宋星凝长长叹了口气,“如此看来,宁国公世子是扳不倒了。” 萧珩用含笑的目光瞥向了她,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提议,“那就扳倒宁国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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