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菱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书房内。 福公公端来一盘杏仁酪,他进屋后就发现两人之间气氛诡异,陛下在批阅奏折,而宸妃娘娘在一旁的小榻上小口吃着糕点。 顾娇看到福公公进来,放下糕点,她用自己随身的手绢擦了擦手,起身看向书案前的男人。 “陛下,今日不早了,臣妾就先回去了。” 李潜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紧紧盯着顾娇:“怎么,你现在说话不算数?” 顾娇面露不解,却还是轻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李潜起身走到小榻旁边,坐到顾娇身边,“你不是都答应好要照顾孤吗?怎么现在就要走?” 顾娇感觉到男人的靠近,表面强装镇定,实际上心里一阵慌乱,她悄悄向旁边挪了挪,“我是答应了陛下,难道不是从明天开始吗?” 李潜英俊的脸上浮满了笑意,“是从今天开始。” 顾娇怒目圆睁,她真的是要被李潜气到了,他这就是得寸进尺。 她记得以前的李潜光风霁月,如今几年没见,怎么变得如此狡猾难缠。 “那陛下想如何呢?”李潜拉起顾娇的手走向门外,“陪孤去逛御花园。 御花园内,顾娇跟在李潜身后,她最讨厌的就是逛花园,无趣且疲惫,“陛下。可以回去了吗?” 李潜走在前面,余光一直扫向身后闹脾气的顾娇,自她入宫,两人关系似乎仍在原点,他想看到以前在东宫时那个活泼好动的顾娇娇。 想到这里,李潜开口说道:“明日去趟临安王府,你要不要一起?” ...... 临安王府门前,顾娇惴惴不安地站在李潜身旁,两人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临安王府谢氏是大历世家大族之一,老临安王去世后,临安王府便由老夫人代为执掌,还好谢老夫人生了三位好儿女。 大女儿谢菱之才貌双全,嫁给了护国大将军顾长平,常年随夫君出征,为其出谋划策。只可惜谢菱之于三年前,漠城一战中不幸离世。 二女儿谢茵之温婉秀美,名门闺女,嫁入了沈国公府,如今夫妻琴瑟和鸣。 小儿子谢砚之成年后,仕途畅顺,继承了临安王府,是如今临安王府的掌权人,但不知何缘故,三年前,谢砚之辞官,至今待家。 正在顾娇犹豫不知该不该进时,临安王府门前出来数位仆人,站于两侧,从大门处,见一男子风尘仆仆赶来。 “娇娇,你可算是来了。”来的人正是现任临安王谢砚之。 顾娇泪眼婆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小舅舅平日一派清冷出尘的俊脸上,此刻泛着粒粒汗珠。 传闻,临安王谢砚之清冷淡漠,宛若在世谪仙,几乎没有人见他情绪有过太大波动。 顾娇伸出手握住谢砚之的手,眼含热泪:“小舅舅,我来迟了。” 谢砚之数年未见侄女,心中自是激动,况且这是他姐姐的女儿,幼时顾娇时常爱跟着他。 “无妨无妨,快随舅舅回家,去见见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来了,定然高兴。”谢砚之说罢,就要拉着顾娇进门。 这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认亲大会。 李潜站在一旁耐心等候,但见几人都要进门了,还像是没看见他。无奈之下,他只得轻声提醒,示意两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呢。 谢砚之听到咳嗽声,转过身去,认出了侄女旁边的男人,正是当今陛下李潜。自陛下登基,曾多次明察暗访,希望他出山匡扶朝堂。 谢砚之思忖片刻,便屈膝下跪行礼,却被李潜拦下,“舅舅不必多礼,孤今日来是陪娇娇探亲,不必注重这些。” 李潜扶起面前的谢砚之,此人是已故老临安王之子,智谋才学皆是当时罕见。 他登基后,便数次请谢砚之入朝。但无一例外,都被直接拒绝,想来谢砚之不想入朝为官,是因为临安郡主谢菱之,也就是他的姐姐。 谢菱之是谢砚之最敬爱的姐姐,也是临安王府唯一有封号的女子。老临安王还在世时,谢菱之年龄虽小,但常伴父亲左右。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谢菱之学到了不少军事谋略本事,时常出谋划策为其父亲解决燃眉之急。 后来。老临安王便上奏,以女儿军功贡献,请赐县主之位。然庆兴帝仁慈识才,不拘女子之名,跃级赐了谢菱之郡主之位。 大历民风开放,不似前朝男女身份等级严苛,有律法另明:功臣、重臣之嫡长女可获封郡主。 谢砚之收回心中思绪,招呼人进门,“陛下请进。” 顾娇随着众人进门后,看着临安王府陈设一如昔日,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幼时母亲常带她回王府玩,外祖父面相冷峻,她起初不敢和他打招呼,但时间久了,她都敢拽外公的胡子。 而外祖母的性子与外祖父截然不同,外祖母出身皇室旁系王族,自小便是世家女子典范,因此她很少见外祖母笑。 母亲却说,外祖母只是看着严厉,但为人最是柔软。可能就是这样的性子,在痛失夫君后,外祖母凭借一己之力保全了临安谢氏。 远处走来一位老嬷嬷,顾娇隐约记得此人正是外祖母的贴身嬷嬷,扶嗣。 扶嬷嬷先向李潜等人行礼问安:“拜见陛下,娘娘,王爷。” 说完转身看向顾娇,目光清冷地回道:“娘娘,老夫人有请。” 顾娇起身随扶嬷嬷前去,一旁谢砚之和李潜刚起身想要陪同前去,就被扶嬷嬷拦在一旁,“陛下,王爷,老夫人只想见娘娘,万望恕罪。” 谢砚之见状连忙解围:“陛下,许是我母亲与娇娇数年未见,所以才会如此,还请陛下见谅。” 李潜点点头,他面上虽不显担忧,但心里确实不放心。老夫人不是个简单人物,能在王府分崩离析之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这就不是一位寻常的老妇人能做到的,江老夫人胆识谋略过人,不似寻常世家大族女子。 穿过曲亭回廊,顾娇在扶嬷嬷的领路下来到一处院子,进去后,扶嬷嬷发话:“娘娘往前走即可,老妇人在静安堂等您。” 顾娇缓步走进堂内,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跪在蒲团之上,她正在双手合十,眼睛紧闭,似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顾娇慢慢靠近,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老妇人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跪下。” 顾娇提起衣裙,跪在老妇人旁边,半响,老夫人睁开眼,一双眼如同鹰眼般锐利,直冲顾娇眼底。 “知道错在何处了吗?”老夫人起身,走到香炉前,拿起三根香燃起,一时间,堂内檀香味四散。 顾娇眼眶泛红,“孙女不知。” 老夫人将手中的香慢慢插上,双手合十,好像是念了什么,语气凌厉:“不知?你当真不知吗?娇娇,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去了漠城数年就全忘了是么?” 顾娇深出一口气,声音沙哑回道:“孙女没错,也没有忘记外祖母教导。只是当年顾家被人盯上,几近灭族。若不暂断关系,恐怕临安王府就会是下一个顾家。” “娇娇和兄长自知年幼,力量微薄,难以与贼子抗衡,又岂能将王府拉入漩涡。” “当时的情况,谢氏选择明哲保身,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老夫人回头看向跪在蒲团上的顾娇,声音颤抖的质问:“所以,你便寄来一封信,与你的至亲断绝关系?” “你可知,谢氏宁愿与你们共覆灭,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兄妹二人,苦苦挣扎。” 顾娇泪如雨注,精美的脸上此时满是泪痕,“我知道,我都知道。幸而有舅舅一直在暗中帮扶,不然我和哥哥早就撑不住了。” “其实,当初寄出那封信后,娇娇便已后悔。只是,深怕外祖母和舅舅姨母深陷险境,所以强忍着思念,不与你们联系。” “外祖母,您没有亲历当年漠城一战,您不知道背后之人有多阴狠,每每忆起往事,娇娇时常深感心悸。” 老夫人此时眼眶微红,再没有了刚开始的冷漠疏离,平日庄严肃穆的老夫人此刻仿佛是寻回了亲儿一般,暗自垂泪。 顾娇起身抱住老夫人:“外祖母,娇娇累了。我本以为只要顾家暂避锋芒,那人迟早会给顾家一条生路。但三年了,背后之人始终不肯放手。” “既如此,娇娇决意与之一搏,不再躲避。” 老夫人轻拍怀里的顾娇,安慰道:“你终于想明白了。放心,临安王府永远是你的依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必再藏拙。” “谢外祖母。” 老夫人扶起顾娇,“好了,擦干你的眼泪,随我去正厅,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李璃的外孙女了。” 临安王府后花园,李潜坐在亭中,旁边的谢砚之陪在一边,两人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李潜拿起茶壶给谢砚之添新茶:“舅舅请。” 谢砚之并未接下,俊眉微皱,周身清冷,刚才的喜悦不过是只对顾娇罢了。 李潜见状,这新任临安王果真如传闻那般清冷出尘,他虽为帝王,但平日里表现出的冷漠,不过是为了树立威严。 实际上,他本就不是冷血冷情之人,但李潜细看,他这位舅舅还真是骨子里的冷冽。 “陛下,不知你娶娇娇是为了什么?”谢砚之眉目审视看着年轻的帝王。 李潜轻笑一声:“自然是为了顾娇这个人。” 谢砚之微微摇头,并不相信:“陛下,此处只有你我,为何不敢说实话?” “自陛下登基,您便遣人暗中探访,欲请我回朝为官,只是在下深惧朝廷,从未答应。” “陛下下旨纳顾娇入宫为妃的前两日,还深夜到访临安王府,亲自请我出山,我亦婉拒。” “结果,不出三日,陛下的旨意就下达到顾家。” 谢砚之将茶盏推到一边,声音凌厉面含愠怒:“陛下此举,不由得让在下对陛下持怀疑态度。” 李潜仍旧淡定喝茶,并没有在意谢砚之的怒气,“那舅舅既觉得孤心怀鬼胎,又为何不出面阻拦呢?是为了撇清自己,而选择放弃姐姐的女儿?” “一如当年,临安郡主深陷绝境,当时的家主,新任临安王谢砚之,您不也是袖手旁观吗?” 谢砚之闻言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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