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钦紧随其后,竹杏玖樱则一人一个,拉着那女摊主和小鸠儿,鸦羽卫架起那腿软的男人,由刘里正带路,浩浩荡荡向不远处的村落行去。 转眼间,连车马的影子也消失在曲折路间,青衣仆从拉了拉少年道:“郎君,咱们还是快点赶路进城吧!” 少年望着矜贵郡主离去的方向,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居然跟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上,不禁怅然若失。 刘里正家正堂,虽然是京郊山脚的村落,但依旧富庶堂皇,鸦羽卫已将那男人暂时关押进柴房看守,并前去抓拿那刘家大郎。 苏宛轩在刘里正的殷勤侍奉下,耐着性子喝了一碗茶,这才召那妇人前来问话。 “说罢......”苏宛轩放下茶盅。 “民女...民女陈氏,是刘三郎的妻子,这是我的女儿小鸠儿。”陈氏按下哆嗦的手,“刚刚那个刘老二是我男人的二哥......” “你为何要伙同刘老二讹诈路人?你所说救你女儿,又是所为何事?” “我们孩子爹去年做农活时被犁伤了脚,一直没治好,所以我才带着娃儿出摊卖点馄饨烧饼,但她二伯欺负我们,让我们干这讹人的事,否则就要把我鸠儿卖了!”陈氏边说边哭,“郡主......郡主殿下,我们真的不愿意的!” “刘里正,她说的可是实情?”苏宛轩眼神凌厉,瞥向一旁的刘里正。 “这......小人也不能确定啊!毕竟......毕竟这是他们自己家里关上门商量的私事。” “糊涂!”苏宛轩骂完刘里正,转向陈氏:“你们这么做多久了,讹到了多少人?没有报官的吗?” 陈氏摇摇头,“从正月前,经过我们村的人不算多,这开春以后才有些考生来,他们为了赶路不想多事,大概有......有十几个人吧!没有报官的......” 见陈氏不敢抬头看他,刘里正暗自舒了一口气:“郡主殿下,您看......” “想必也找不到被讹的考生,这样吧,刘家兄弟两个所犯的事还要处理,陈氏先带着女儿回家去,允许你继续出摊,等候后续发落吧。” “谢郡主!谢郡主殿下!”陈氏按着小鸠儿,给苏宛轩磕头,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刘里正,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如果郡主殿下不嫌弃民女,能不能让民女......伺候郡主殿下这几天的伙食?” 她倒是个细心的人,看到苏宛轩一行人行李那么多,不是普通的出游,恐怕要在田庄这里待上几日。 “大胆!郡主殿下自然有本里正招待,岂容你个村妇在贵人面前有碍观瞻!” 苏宛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跪着的那个明明害怕得不行...... “我来刘家村就是为了我名下的永业田之事,不打算叨扰刘里正,既然陈氏也是刘庄头家的人,那便由陈氏安排吧。” “这!郡主殿下不可啊!”刘里正声音都有些焦急变形:“这个村妇刚犯了事,万一伤了郡主殿下可怎么好!” “刘里正当我的女侍护卫都是摆设吗?不必说了!”耽误了这许多时间,苏宛轩不欲多谈,吩咐陈氏道:“你随我一道去刘家吧!” “是!”陈氏赶紧拉起小鸠儿跟上。 待得一行人出了里正家,车夫赶来牛车,竹杏扶着小鸠儿坐上去,打算拉陈氏时,却见她三两步追上苏宛轩,左右看了看,拽住苏宛轩的马鞭,急切道:“郡主殿下!刚刚民女不敢说,她二伯要把小鸠儿卖到黎南山山腰的一个道观去!” 苏宛轩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一定有隐情,她弯下腰,问道:“你会骑马吗?” “不......不会。” “洛钦,带上她!” 陈氏只觉后脖子一紧,天旋地转间,她便坐上了马背,身后这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这力气忒大! 两匹骏马飞驰而过,转眼把村落甩在后方,到了无人处,才慢慢停下。 “刘里正参与其中?”苏宛轩问道。 “民女也不确定......但那道观里的道士的确与刘里正关系不错,经常到村子里来采买。”陈氏想起了什么,白了脸,“那些道士也会和我们村人讲一些道经,但是......但是他们会打听哪家有九岁左右的小囡,什么道士只打小囡的主意!后来有天刘老二喝醉了酒,跟鸠儿她爹说再等一年就把我小鸠儿卖去!” “洛钦,你们道教有这样行事的流派吗?” 陈氏脊背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她身后这个女子也是个道士! 自从与她们一行遇上以来,陈氏还没听见过这个女子讲一句话,郡主问话,这位女冠冷如雪线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九岁......”似是有了什么猜测,洛钦的声音更冷,“陈娘子,你们村里有没有被买去的女童?” 陈氏连忙摇头:“我们村大都是赁户或者做小生意的,家里都还活得下去......至于别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郡主,我想潜上去看一看......”洛钦抬眼看了看远处的黎南山,有些犹豫,“但是郡主还要去刘家......” “如果刘里正或者村子里任何人跟其有关系,恐怕这些可疑的道士会连夜逃走。”苏宛轩回头看了眼,车队就在不远处,快跟上来了,“你先去,这次有鸦羽卫随行,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嗯,那我就先上山打探。”洛钦点点头,对陈氏道:“陈娘子,我要送你下去了。” “哦哦!好......” 陈氏被送下马,洛钦轻拍马背,那马一声嘶鸣便奔袭而去。后方车队最前方的付乙新见洛钦离开,赶紧带着另一名鸦羽卫上前。 “陈氏,你叫什么名字?你夫家刘三郎一家是怎么回事?” “我小名桂兰......一开始郡王府的这些田庄是村东头的刘老汉负责的,刘老汉是刘家兄弟的堂叔。后来大哥跟着运了一次粮进京,大概三年前吧,回来就接管了田庄。刘老汉很快就气病了,他死后,他的独子便搬走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田庄的收成不如别的地方吗?” “其实收成是差不多的!鸠儿爹跟着干活的时候,收成甚至比别处好。”陈桂兰看了看她,继续道:“大哥把收的粮,一半都拿来酿酒了......他有一次喝醉了炫耀,说是他在京城得来的方子,价值千金!所以郡王特别器重他......” 原来是老调重弹......苏宛轩冷笑一声,对赶来的付乙新道:“洛道长有事先走一步,付队长,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这就去刘家!” 刘大郎就住在永业田南边的郡王府别院里,刘老二讹人的时候,他正喝着小酒看新买的歌姬唱十八摸,早有一条路上出摊的赁户家人得了消息,一路小跑来通风报信。 因此鸦羽卫到的时候,他已然收拾好,并喊上了十几个长工赁户,只等郡主殿下大驾光临。 别地儿他不清楚,但他负责的这千亩农田,都是在郡王名下的,郡王殿下没亲自发话,那谁来也不好使! 两名鸦羽卫进到别院,见这十几号农夫跟列阵似的还有模有样,兵与民起冲突还是比较严重的,因此未敢擅自行动,只简单与这刘大郎做了交涉。 没想到刘大郎见这两名鸦羽卫都不敢大声说话,愈发拿大了——那个郡主算是什么玩意儿!她老子都得求着他送粮送酒! 片刻后,别院大门口,玖樱带着小鸠儿留在车上,加上一名车夫留下看行李,苏宛轩则带人进了大门,从进门开始,她越行眉头越皱越深,这个别院她只在八九岁上来过一两回,当时还算雅清别致,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艳俗! 只有个丫鬟来行礼领路,被竹杏气得轰至一边,付乙新和另一名鸦羽卫走在前方戒备,车夫殿后,苏宛轩一行来到了中堂阶下。 “拜见郡主殿下!小人刘大郎,额,是郡王府田庄的庄头!”一个一身酒气的胖子在堂上向苏宛轩作揖,十几个高壮的农夫跪在他身后。 排场不小...... 苏宛轩掩鼻,杀意噌得就上来了,她退至一旁,看向付乙新:“付队长,捆了!” “是!” “谁敢!”刘大郎见势不对,大声叫道:“小人犯了什么罪!郡主殿下也要按律办事!” 他身后有两个赁户,平时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见这阵势,立马将藏在角落的几把剑以及锄头什么的分发开,俨然一副就算是郡主和鸦羽卫,敢强来,他们也不怕动刀动枪的阵势。 “郡主?” “付队长,他要知道他犯了什么罪,那就说给他听听!” “是!”付乙新手握直刀刀柄,向前一步,朗声道:“刘大郎,纵容刘二,拦路讹诈,罪一;藐视郡主,以下犯上,罪二;渎职贪污,私吞供粮,罪三;欺辱弟妹,霸凌村民,罪四!” “欲加之罪!”刘大郎退至赁户身边,抢过一把剑,虚浮的身体甚至提不起剑身,只能撑在地上,嚷道:“我是郡王爷亲自任命的庄头,我没有私吞供粮!郡主殿下难道要违抗父命?!” “强行狡辩,公然拒捕,罪五!” “你!”刘大郎把身边两个与他私交较好的赁户推出去,一边对其它的赁户长工道:“早就听说郡主对郡王爷怀恨在心!一定是私自来抢夺田产的!兄弟们,今天我们护住郡王爷的田产,明天郡王爷必定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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