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放晴,江上的暖风吹至岸边,带来一丝丝水汽。云雾消散,刺眼的阳光自云端洒落,照云江波光粼粼,江水斑斓好似流淌着鎏金。 穿过江雾,云孟邑的港口渐渐出现在对岸。 小舟缓缓停在岸边,时墨牵着华俸慢慢上岸。 云孟邑在传闻里仿若世外高人隐居的仙境,但此地实际上是非常有凡间烟火气息的城邑。 港口附近支着一个小摊子,案几后面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见华俸与时墨下了舟,十分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公子,到我这里一看如何?” 华俸饶有兴致地凑过去,案几上摆满了小巧的香囊,其中的芳香幽幽散入空中,让闻者心旷神怡。 她好奇问道:“老爷爷,这些香囊有什么特殊功效吗?” 老者嘿嘿一笑,神秘道:“当然,别看它们样貌平平无奇,其实大有来头呦。” 时墨闻言,薄唇轻抿,轻轻笑起来,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些香囊嘛,是用云孟邑特有的挽梦香草制作的呦,”老者笑眯眯地瞧着华俸,颇为自豪道,“云孟邑的人都会将此香囊挂在床幔,晚上会有好梦哦。” “哇,有益于助眠呢,”华俸眼睛一亮,十分稀罕地拿起一只鹅黄色的小香囊,惊奇道。 “挽梦香草的香囊可不止助眠有用哦,”老者压低声音,献宝似的悄声道,“它还有能让人在梦里预见将来的功效呢。” “!” 华俸捏着小香囊,越看越神奇:“挽梦香草这么神奇吗?还能让人梦到将来之事?” 老者点点头,故作玄虚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很玄乎。” “……” 华俸将信将疑地看看老者,又看看香囊。 听着就很玄乎的香草,有玄乎的用途,还对使用时机有更玄乎的要求。 这老爷爷是不是在逗他们呢。 老者呵呵一笑,耐心道:“若是时机把握不好,这便是普普通通的助眠香囊。若是把握良机,它就能助人一窥天地乾坤的机巧。” 华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看了时墨一眼,小声问道:“我们买两个呗,一人一个。” 时墨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悠闲地扫视那些香囊,拿起一只湖蓝色的香囊,悠悠道:“我挑好了,这只。” 华俸眼珠灵活一转,笑嘻嘻地望着老者,甜甜道:“老爷爷,我们买两只香囊,你能告诉我们那个所谓的‘良机’如何做到吗?” 老者轻轻一捋胡须,笑着回道:“小公子,天机不可泄露啊。窥探天机不仅需要良机,还需要付出代价呦。其中的机巧,还需你们自己慢慢领悟。人有自己的缘法,不是旁人能猜得到的哦。” 华俸听得一头雾水,懵懂地眨眨眼,小声嘀咕:“这个老爷爷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时墨闲闲地睨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总结道:“老人家的话是在委婉暗示,他不知道所谓的良机需要怎么把握,因为每个人的良机都是不一样的,需要我们自己钻研。” “啊……”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尴尬一笑,“懂了懂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哈哈。” 老者但笑不语,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 他们买下香囊,道别老者,往云孟邑城内走去。 碧空万里,烈日炎炎,山雀叽喳掠过他们头顶,飞向远处蜿蜒不绝的苍碧山林。城内人流熙攘,与外界城郡并无两样。 华俸新奇地左瞧右看,忍不住戳戳时墨的宽袖,问道:“你先前说必须来云孟邑一趟,我问你所为何事,你说要到了此处再说。现如今我们已身在城里,你总能告知我了吧。” 时墨淡淡地嗯了一声,轻声道:“云孟邑中,有一位我的故友,从前我曾答应过他,如有机会,必将再次拜访。” 华俸点点头,心下了然,随口问:“你这位故交,也是一位云孟邑特产的神算子吗?” 时墨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复而开口:“不止如此,他有经世之才,雄韬伟略,不止于卜算之术。 ” 华俸不由得好奇:“既然如此,他不曾想过离开云孟邑,去渝都搏一番天地吗?” 时墨垂下眼帘,低声道:“他有何筹谋,我一概不知。可能于他而言,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谈话间,他们步行至一处草庐,朴素的柴扉虚掩着,渺渺炊烟自烟囱徐徐升起,溶于碧空如洗的天色里。 站在柴扉外,便听见小院里家禽咯咯声,偶尔几声犬吠响起。 全然是一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闲适田园景象。 时墨抬手,轻扣柴扉,朗声道:“先生,时墨携友人来此拜访。” 话音未落,柴扉吱嘎一声,竟慢悠悠自动打开,仿佛能听懂人语,按照主人心意开门迎接一般。 华俸惊讶地盯着柴扉,喃喃自语:“天哪,不愧是云孟邑,连门扉都这么玄乎。” 时墨闻言,轻声笑起来,俊朗清冷的容颜宛如春光化雪,眉眼如画,赏心悦目。 华俸望着他的笑颜,不由得愣神微怔,心下感慨:“时墨的皮囊,简直堪称美人如玉,嘶——” 此时,一个爽朗的男声从院里响起,语含几分调侃:“那位眼生的小公子,休要盯着时公子发呆了,再不进门我可就把柴扉合上咯!” 华俸一个激灵,瞬间绯色漫上白玉似的脸庞,好似春日桃花美人面。 时墨笑意更盛,水润的乌眸漾着别致神采,如盈盈秋水般令人心神荡漾。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院里,凝神一看,只见一个与时墨年纪相仿的青年,正站在家禽中间,手捧一只泥碗,兴致勃勃地喂鸡。 他长发如墨披在肩背,用粗布条随意束起,身着一袭黄白色麻布衣袍,两节细细的手腕在宽大的袖口时隐时现。 时墨看见他,规矩地行礼,恭敬道:“时墨见过神梦机先生,此乃友人华俸。今日我们来此叨扰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神梦机哈哈一笑,随意地抖了抖手中的米糠,脚边的母鸡们立刻咯咯哒地扑去啄米。他挥挥手,大咧咧地回应道:“时公子这么一本正经是作甚,倒让我不自在了。想当年,你头一次拜访我,哪有现下的万分之一客气。哈哈哈。” 时墨哽住,无言以对:“……” 华俸闻言,耳朵竖起,眼眸晶亮地望着神梦机,八卦道:“在下华俸,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敢问先生刚才所说,是什么情况呢?” 时墨闻言眉头一皱,对华俸轻声道:“过去之事,你好奇作甚。” 神梦机却不以为意,悠然地拍干净手上的米渣,笑道:“唔,此时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给你精炼一下,大致就是,你身边的这位时公子,第一次登门拜访便亮剑指向我,可把我吓得不轻哦 。” “嚯,你当年火气这么大吗?”华俸听完,惊诧地瞥着时墨,奇怪道,“怎么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拔剑相向,你过去难不成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胚?” “……”时墨无话可说,默默瞪了一眼看热闹的神梦机,再闲闲地一撩眼皮,斜睨华俸,凉凉道,“怎么,我若曾经是一个血海穿行的杀胚,你会怕我不成?” 华俸狐疑地打量他几眼,嫌弃地撇撇嘴,嘲弄道:“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人形砍刀,会混到你如今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境地吗?说实在的,我不太信呢。” 时墨:“……呵呵,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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