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蹑手蹑脚地下了二楼,路过府兵歇息的房间时听着他们的鼾声,安秋鹜不免窃喜。 大堂里烛火闪烁,掌柜倚着柜台打瞌睡。安秋鹜与皎月一溜烟地绕过柜台从侧门入了后院。 圆月高悬,踏雪极有灵性地睁开了眼。 “嘘”安秋鹜示意它别出声,踏雪扇了两下耳朵表示默认。皎月也寻了白日里骑的那匹马,主仆二人飞快地解开缰绳,牵着马就往外走。 “扑通” 后院里安静的很,接连几声扑通声便显得格外诡异。 主仆二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与客房高隔的围墙上露出三个头来,刚才那几声扑通声正是有两个大汉被人捆住手脚从围墙上扔了下来。 那三人中的男子反应很快,一纵一跃就轻松下了地,他先伸手去接上面女子中的一人,定睛一瞧正是白瑕身边的丝萝,那旁边的自然就是丝萝的主子白瑕。 真是冤家路窄! 安秋鹜道一声‘走’,牵着踏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奈何就是有那起子不长眼的,“二位姑娘,大半夜的欲往何处去!” 男子声音粗犷,刻意压低的音量总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安秋鹜不想理会。 那人却不依不饶闪身堵在她们面前,“二位不答,莫不是和那几个贼人一伙的!他们劫财,你们二位偷马!” 劫财?偷马? 安秋鹜险些气笑了,屏凡的脸虽然普通了些,眉眼间倒也是一脸正气可不似眼前这人肉眼可见的坏相。 皎月见他上前拦路,已摆开架势与他一搏。 安秋鹜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惊醒府兵,出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你的模样也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这马若不是我的会乖乖听话跟我走吗?” 踏雪打了个响鼻,算是附和安秋鹜的话。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变脸似地皮笑肉不笑,“是这个理,不过那两人贪图我家姑娘财物半夜吹了迷烟入室打劫。也不知这地方是不是有这伙贼人的老窝,两位姑娘大半夜的不休息还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任谁看见都会多想。” 想是之前争上房白瑕拿出许多银票的缘故,这地方挨着官道却是人烟稀少之地,往来什么人都有,被盯上也是情有可原。 身后传来脚步声,安秋鹜实在不想见着白瑕,“麻烦让让,我们还要赶路。” 那人却依旧挡着不让,冲着后面说道:“白姑娘,这马不错,咱们要去西北这么远的地方,若是有匹良驹必定事半功倍。” 之前争上房的时候就压了一肚子气,结果晚上又遇到这伙劫财的,白瑕脸色有些难看。想是翻下围墙的时候扭了脚,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斜着眼不屑道:“不就是匹白马,什么良驹。你说这匹马多少钱,我们买了!” 安秋鹜的耐心快被耗尽,也懒得和她周旋,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皎月以手作刃朝着白瑕面上而去。那男子反应也快,手臂一送就来捞白瑕,只是慢了皎月半步。 皎月一手提着白瑕,一手捏住男子伸过来的手,往上一翻那男子就被反剪着跪倒在地。 他倒也没那么弱,只不过皎月手法刁钻一时不慎,还要起身反抗,却不想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咽喉。 匕首刮上他的脖子,男子眼睛一颤不曾想遇到两个棘手的主,只怪自己太过贪心。 白瑕身上本就受过伤,再被皎月这么轻轻一提旧伤就痛起来,她低声呵斥,“废物,枉我作主把丝萝配给你。成天巴不得长在这个小贱人身上,这时候怎么不见你支棱起来,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不是说从京都到西北这路程你熟悉的很,不知走过多少回了,怎么现在栽在这小小的客栈!” 难怪这厮护着丝萝比护着白瑕还要尽心,安秋鹜瞧了眼丝萝,这婢子眼睛一红脸上尽是愤懑。 原来白瑕是这么笼络到这厮的。 “打晕吧,咱们好赶路。” 皎月正待动手,白瑕忙道:“女侠手下留情。我们就是怕那伙贼人还有同党才想连夜离开客栈,若是把我们打晕在这岂不是羊入虎口。我身上有钱有很多的钱。”她瞧着安秋鹜两人衣着朴素,又赶紧去掏银票,“我要去西北,你们知道昭毅将军穆晋安吗?他是我未婚夫我此次就是去西北找他,只要二位女侠护我一路西行,等到了西北我一定让我未婚夫重重酬谢二位。” 穆晋安?未婚夫? 皎月眨眨眼忙去瞅自家姑娘。 安秋鹜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嘴角不由地一抽,扬手一挥白瑕头上的碧玉簪落地断成了两截。 皎月咽了口唾沫,自家姑娘刚才是想抽她脸吧。 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大概就是有种自己的东西老是被人惦记的不爽,也不知那人如今到了哪了。 已经过了御岭关快要踏上西北地界的穆晋安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江白忙问是不是连夜赶路没休息好,要不今晚休息个把时辰再接着赶路。 穆晋安摆手,笑着说怕是有人在念叨他,一夹马腹一人一骑冲进黑夜中。 断了两截的玉簪在月光下泛起幽光,白瑕一哆嗦把身上包袱里的银票全都拿了出来,“全给你,都给你,只要你安全的把我送到西北,除了这些钱以外大学士府再答应予你一个要求,只要不太过分都会办到。” 她跋扈是真跋扈,怂也是真怂。 安秋鹜看了她半晌才冷着声音道:“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就着月光安秋鹜割破白瑕的手指,按着立了字据。 皎月这才松了手。 丝萝忙跑过去扶起白瑕,她们出京都时雇了辆马车,即是想让安秋鹜护送自然什么都要照着她说的去办。 以防府兵追上她们,安秋鹜命她们三人卸下马车骑马而行。 白瑕本不愿,她娇滴滴地长大何曾骑过马,安秋鹜可不会惯着她,皎月过去提着她往马上一放,扬鞭就走。 如此,名唤阿大的男子与丝萝一骑,皎月和白瑕一骑,安秋鹜与踏雪为伴。 一路西行,安秋鹜也算搞清楚这阿大的身份。 小时学过些拳脚功夫,奈何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便出来混迹江湖讨口饭吃。不巧碰见想要去西北的白瑕,那时他就瞧上了她身边的丝萝,便以此为条件护送她西行。 拳脚功夫还算尚可,西行这条路也走过两回,他说是之前伴着一个镖局走镖走过一条小路,虽不似官道易行,胜在缩短不少路途,况且知道这条小路的人不多。 安秋鹜不禁感叹这白瑕不仅嚣张跋扈,胆子也委实大。 两个弱女子就敢跟着这么个不知就内的人远行。 不过她当时答应护送她也是存了心思。 就好比现在,他们从小路走,不过两日的功夫就能望见御岭关雄壮的关门。 皎月拿出地图给安秋鹜看,指着其中路线道:“姑娘,出了御岭关再往西行就是西北的地界了,咱们再走上差不多十天就能到西北军驻扎之地。” 坐于马后的白瑕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马上颠簸本就难受,这二位除了晚间稍作歇息白天除了吃口干粮的功夫全是赶路。 她明明看见那个叫屏凡的女大夫腿上因为长时间驾马,走路都颤颤巍巍,有好几次都停下让那个叫小月的上药,只是药一上,不过两个呼吸间又上马赶路。 那些干粮又干又硬,她不吃,那个小月便捏住她后脖颈逼着她吃。 她脑子里如今什么都不想,只想赶快赶到西北等见了穆晋安,再与他哭诉这二人是如何欺负于她,到时候非活刮了这两人不可。 乍然听见她们谈起西北军,她豁然惊起差点跌落马下,“你们本就是要西行!你们找西北军干什么?” 不然那么大一张地图,只有西行这条路线标注清楚明白。 安秋鹜哂笑,也是够迟钝的,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白姑娘真会说笑,不是你让我俩护送你西行的!” 说完不待她反应,领着众人直奔御岭关。 这一路走来,越是往西走越是荒凉,时不时还能看见成群结伴往关内逃难的西北百姓。 安秋鹜悄悄打探京师三营可有过了御岭关,门将掂着手中的银两,从牙缝里挤出过了二字。 祖父说军情紧急,京师三营会直奔秋山道,在中途与西北军汇于一处。 “阿大,此处去秋山道可有捷径。” 这人这些天揽着丝萝行于马上,不见疲态反倒精神愈加好了,只是丝萝越发沉默。 “咱们不是去寻西北军,怎得又往秋山道走,那边可不太平。”安秋鹜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只扬了扬指尖的银针,阿大脸色一变,忙收住话头细细思量。 这两天他也想过趁她二人不备带着丝萝偷偷溜走,奈何一个武功高强,一个会拿着银针扎他,也不知扎了哪儿浑身连骨头缝都是痛的,逃跑的心思便偃旗息鼓了。 “捷径还真有一条,不过...” “不过什么?” “那条路是西北这边猎户上山开辟出来的,路程虽短但崇山峻岭路很难走;况且一路绕山而行出口就在秋山道的背风口,听说鞑靼这次出了奇招,就怕到时候在这山头上遇着鞑靼人。” 安秋鹜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一试。 皎月用布条堵住睁大眼想要说话的白瑕,跟着安秋鹜钻进崇山峻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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