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瓷月吃了药后,没过多久便退了烧,接下来的几日里她每次都将送来的药乖乖喝完。 这般乖巧的模样看着如云和红叶都觉得有些怜爱了,是以每次给她挑的果脯都是最甜最好的。 江瓷月每次也吃得很开心,她也很快将那日裴砚安承诺的话抛到了脑后。 这也是她在家时守住为数不多的快乐的办法之一,不太在意他人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修养的这几日里,她虽没有去聿翎院,但裴砚安却一改之前,经常会来到她所在的这个小院中来。他来的时候都会带点东西,有时候是吃食,有时候是一些小玩意儿。 他每次也不久留,送完东西在院中待一会儿就会离开。江瓷月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有时候会看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看,那个眼神有时候看起来有些可怕,但再看一眼是又瞧不见其中的可怕了。 大概是大人物都会有点怪怪的地方,之前她还听说过有位名人特别喜欢听驴叫的呢,相比起这个,裴大人已经正常多了。 今日裴砚安来的时候带来的是一堆竹子编造的鸟雀,用麻绳串起挂在圆滑的的竹竿上,微微晃动之下灵动不已。 这是昨日江瓷月随口提了一句的东西,没想到裴砚安今日便真的给她带来了。 “喜欢吗?”裴砚安看着坐在石凳上不停看着那鸟雀的江瓷月,她脸上的欣喜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江瓷月笑意潺潺看着他点点头,“喜欢。” 她突然想起澜音,“澜音能回来了吗?”青衔说澜音因为上次的事,被裴砚安罚去外面做事了。 可裴砚安拒绝了她,“不行,要她办的事还没结束,你做事能半途而废吗?” 江瓷月缓缓摇头,只是脸上方才的喜悦多少淡了些,澜音总归是因为她才会受罚的。 “澜音是女孩子,你别罚太狠了好不好?”她看着他试探着小声说道。 “我不会偏私。” 意思就是只要是犯了错,男女都一样。 江瓷月幽幽叹气,看来自己是帮不到澜音什么了。 裴砚安见她有些失落,指节轻轻敲着石桌,“过两日我休沐,可以带你去城外看看。” 言外之意,他来兑现承诺了。 江瓷月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有些惊讶,“真的吗?” 她没想到裴砚安当时说的话不是随便哄哄她的。 裴砚安沉声应了一声。 只见笑吟吟的江瓷月突然悄悄往他身边挪了一挪,潋滟的眼眸看着他,轻声对他说道:“我以后不会对你随便发脾气啦。” 以后生气之前会先想想他的好,不太严重就不和他计较了。 裴砚安眼眸渐深,“为何?” “你对我好,那我便也该对你好的。”江瓷月认真说着。 裴砚安抬手拿起一只鸟雀,“这便是对你好?”那岂不是随便来个人对她如此,都是对她好。 江瓷月突然安静了一下,继而温声说道:“可你和我之间本无关系,你能这般对我,已经是很好的了。” 她虽然很多时候有些迟钝,但她又不傻,当然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没什么关系吗?”裴砚安重复她的话。 江瓷月被问住后想了一瞬,“那互相帮忙的关系是什么,朋友吗?” 可裴砚安是当朝丞相,会愿意与她做朋友吗? 裴砚安冷笑一声,“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了。 “你要走了吗,那我不送你啦。”江瓷月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了。 可等裴砚安走后,江瓷月突然也失去了玩的兴致。 彼时的青衔和青玉还在院外聊天,就看见大人突然一脸冷然走了出来,青玉连忙跟了上去。 留下青衔一脸茫然看了看院内,只见里边的江瓷月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玩意。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啊,那大人离开时怎么那副模样。 “姨娘,大人走时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如云刚刚虽离得远,但也看出大人离去时脸色不太好,只是姨娘在这方面感知有些慢,可能没看出来罢。 果然,江瓷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困惑地回想着方才,“他生气啦?”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方才明明没有吵架呀。难道是因为自己问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朋友那句话让他不高兴了吗? 江瓷月想到这心中又升起一股失落,“那我等会儿和他去道个歉吧。” 毕竟他这些日对自己挺好的。 如云没想到姨娘这次居然主动低头得这般快,以为是她终于开窍了,心中不免有些高兴,“那奴婢去给姨娘准备新衣裳。” 江瓷月奇怪地看着她,道个歉为什么要准备新衣裳? 不过江瓷月也没去管她要做什么,她转头看着石桌上摆放着的那些鸟雀,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它们的头,嘟嘟囔囔道:“诶,真是小气,不给当朋友就不给当嘛,怎么还生气了呢。” 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吧,反正她也没有多想。 虽怎么想着,但她心里却有些堵。 那俗话不还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嘛,看来也不尽然全是真的。 江瓷月在外边坐了一会儿,红叶便来将她请回了屋内。 她刚一进屋,就被红叶手中那薄如蝉翼的衣服给吓到了一瞬,“这、这是什么?” “新衣裳呀,奴婢觉得您今晚穿着去找大人最合适。”红叶笑着说道。 江瓷月看着那单薄又透明的布料,眼中满是抗拒,“我不要穿,还有我为何要晚上去找他?” 可红叶和如云这几日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大人日日过来,可姨娘从来没有开口留他过宿。她们觉得大人就是抹不开面子,想要姨娘先开个口。 “姨娘,您还是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倚仗着大人日子总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如云劝她。 “你们今天说话都好奇怪,我不要听了。”她转身在屋内坐下。 后边的如云和红叶只能唉声叹气着将东西收起。 江瓷月想着她要道歉,总不能空着手去,可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甚至还牵着澜音钱呢。 该怎么办呢?突然她眼神一亮,从梳妆匣里掏出了一些木棉绳。 这是前几日她见如云她们空闲时在用木棉绳编织东西,她也跟着一起编了些麦穗绳链。 不如就拿个自己编织的麦穗绳链给他,礼轻情意重。 自觉这个想法不错的她认认真真挑了一个自己编得最好的麦穗绳链。 江瓷月就带着它来到了聿翎院门口,门口的侍卫让她稍等一下,过了一会他才返回来说大人请她进去。 进院后,她一直将手中的麦穗紧紧捏在手心里,心中有些许的忐忑,不知道裴砚安会不会嫌这东西太过平常了,不太够看。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她循声看过去,只见树下有一人手握长剑,挺拔的身姿随着剑身而动,剑光闪闪,招式与速度并齐。 是裴砚安。 江瓷月有些看得入神,连裴砚安结束练剑朝她走来时,都还在直愣愣看着他。 裴砚安此时穿着一身窄身锦衣,袖口和腿脚处都用利落的绑带束着,整个人看着利落干净,相比平时的稳重多出了几分鲜活潇洒的姿态。 他将长剑丢于一旁的侍卫,又从他手中拿过干净的巾帕后挥手让人退下。他抹去额间和颈间的汗,浓黑的眉眼看着江瓷月,“找我有事?” 江瓷月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脸上微微发烫,感觉心跳也有些快。她居然这般盯着看了这么久。 手心处传来的感觉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她抬手张开掌心,“你不要生气我刚刚说的话了,这个当作赔礼好不好?” 裴砚安伸手拿过她掌心里的东西,滚烫的指尖划过那细嫩的掌心。她有些慌乱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握紧。 “我为何生你气?” 江瓷月低着头没看他,“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的,我以后不会问这种话了。” 原先因着练剑散发的那些烦闷此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裴砚安的胸口,这感觉让他既陌生又烦躁。 最终他平复了气息,“我没有生气。” 江瓷月抬头对他浅浅一笑,很好掩去了心中那么一丝失落,“那太好了。” 青木混着异香洋溢在周身,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细碎的日光洒落在她的眉眼与鼻尖上,这一幕宛若沁凉的山泉,涌入裴砚安燥热的心底。 这一瞬间,他想要将这人永远掌控在手心里,留在身边当他的掌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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